見羅睺不語,曼睩怒了——“這不是誤殺、是謀殺!謀定、而殺!那些受盡折磨的小孩子,只差一步就能得救了,卻在得救前一刻、倒在自己人手中!咱們、來干嘛——救人,還是殺人?!你、必須、處置冷吹血!殺人償命、不是道德,是底線!”
“爾欠孩子,吾討;吾欠爾,勿忘、追討!”冷吹血,被魔氣扼住全身、越舉越高·····
夜麟?yún)s是知道——羅睺不忍殺之。因為,以前背叛之人,可是瞬間變成飛灰的?!袄浯笛?,還有陷害我的罪行。請,將他交我處置。”夜麟頓了一下,又道:“廢去功體,交予吾族長老······教化。然后······”
洗去冷吹血之記憶,讓其從新做人么······羅睺臉上的肌肉松了松,深感夜麟仁而有度·······只是,全無功體,又無記憶,在這詭譎世間難免被人欺負,“放之,天都外圍,以·····警、濫殺。”羅睺廢去冷吹血功體,扔給幻族長老。
眼見武君扔冷吹血竟然還收著勁,不傷筋骨······暗影魑首暗自嘆息,武君此會復生太過心軟······“稟武君:海上有五艘沉船,正在打撈。一艘冰凍,上面載滿財物,正可用作撫恤。這是搜到的賬目?!闭f罷,暗影魑首呈上賬冊。
羅睺根本沒接賬冊的意思,直接道:“船上所得財物,分給島上孩童,每人一萬兩。傷殘,兩萬。不夠,從天都支取。所有孩子,送歸家去。”
曼睩下巴驚掉——這是打算養(yǎng)他們一輩子?!心里慌忙估算:一百人就是一百萬兩、白銀!這幾百人······不免貪財之心發(fā)作,有點不愿意······再說,萬一牽連天都財務捉襟見肘·······“島上,各式擺件都價值連城,可以送去拍賣······做什么,要搬空自己家······”曼睩越說越小聲······
而鳳凰鳴想到,財力,是行惡之人最鋒利之器。他補充道:“曼睩的想法、極好!請武君準許,收押之人由其資財贖回。這樣就可以掏空他們的家底,省得他們出去后有能力為非作歹;天都,也不用另外支出。只是······別說萬兩,就是一千兩,給毫無守護之力的孩子······這么大筆銀錢,大人也未必能處置好·····還家之后,需得留人暗中調(diào)察家人品行,才穩(wěn)妥。如果,不如預期······帶孩子回天都安置,可好?”
“可!”不過······放回這一個個,未必不會再興惡業(yè)——這人世,還有一項超越權力、財力——武力!想到死于這些人之部屬,羅睺的手握緊一下——“事畢,讓玄牝吸光其能量、精力,方可放回。夜麟全權處理。軍師、暗影魑首、幻族,留島輔助?!?p> “如此恐費時日,天都軍力也需滯留······武君,暗影之部是否收攏海島?”暗影魑首,首先發(fā)問。
“聽,夜麟之決?!薄ぁぁぁぁぁぜ纫采ⅲ涤爸拷馍⒖勺尡娙税残?。羅睺道:“暗影魑首,此事后,汝和汝之人可以走了?!?p> “······不知、魑首做錯何事!主上······要分割天都勢力······何故,不棄狂屠,獨棄暗影?吾·······”暗影魑首多年干枯的眼眶,都急得濕潤。暗影魑首停了下來,再開口,卻更是急躁——“我沒像狂屠一樣,向您進獻生命?!還是說,狂屠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
“并······無。汝是,受死神之力影響,聽命于吾。與吾······并無君臣之義。”曼睩說,汝曾經(jīng)為解封吾,送了命······“想要什么,可以提。”
“······受死神所害,我徘徊于生死之間,始終無法死去。反抗死神——我被封印為旱地沙人。我也曾洗去希望號角上的死神之力,暗自收攏素還真的魂魄,助素還真重生!為對抗死神繼任者太學主,我不惜吸收千屍壁的邪氣,加強自身功體!結果——反為印璽控制,成了武君麾下。一生經(jīng)歷,不少了。武君的戒璽,早已失落。附著在戒璽上的死神之力也被消除,我原本的意識早已恢復,卻一直沒有離去。為什么呢?百世漂泊、知交零落、無妻無子,身邊所剩不多了······武君說,與吾并無君臣之義??蛇@世上,我還與什么人有君臣情義?或者說,還有誰、記得我?”干癟的骷髏眼窩流出淚水,早已失去味覺的暗影魑首,似乎又嘗到了眼淚的‘味道’·······
“武君說,我和我的人可以走了?!业娜恕钦l啊——暗影之部么?武君忘了,暗影各個組長,因誰聚攏天都。之前,他們根本不認識我;之后,他們效命的,也不是我。我的主君啊,有人、才有家······您·······讓我去哪呀?”
曼睩眼眶一熱:其實,由于暗影魑首是西洋艦長造型,面部又好似骷髏,所以,看劇時不注意他。但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甚至,比羅睺兩次復生,三段人生,還要漫長——這個骷顱人因為出現(xiàn)次數(shù)實在太多,又造型迥異,想不記住都難。直到——羅睺身首分離,在兇手們環(huán)伺下,他獨自帶領一群十八線武者,將羅睺救出——并為此,獻出了輾轉(zhuǎn)數(shù)千年的生命!終于覺得這個骷顱人,順眼了——但是,夜麟回報了狂屠,自己回報了虛蟜,卻獨獨忘了這人——只因,這人太過忠誠,太過不爭不搶,太過好用·······因而,早就忘記這人的存在,也忘了該給這人的報答!愧疚的眼淚盈滿眼眶——幸好!蘿卜不曾忘,并,安排這人全身而退······
聽見曼睩不斷吸鼻子,羅睺看向曼睩:緊緊皺著眉,滿含淚水懇求自己——留下暗影魑首······可跟著自己,只有戰(zhàn)死、一途!羅睺不看,二人淚流······
“以,毫無知覺的軀干、平庸的資質(zhì),在每個時代被魔神碾壓——卻始終,無愧己心、絕無僅有!這樣的人·······”曼睩狠狠一跺腳,出了真火!語氣強硬——“連造化、都不能決定他的歸處!憑什么、你定?!你以為,你不要他,他就幸福了?你看看、他面上之淚!要多少離國、離家、離人之悲,才能讓千年僵尸流淚?恭喜你、你做到了!但你,除了將離棄之痛,再強加于他,別的、也做不什么!你生、他在遠處,默默守護你;你死、他拼上他和所有人的命,救你——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佛業(yè)雙身的、不是鳳凰鳴、是暗影魑首!你可以猜猜看,他以二三流功體,怎么穿越星際,準確找到連素還真都未發(fā)現(xiàn)的佛業(yè)雙身······你可以想想看——他要無望到、何等程度?才會去找尚未復蘇的魔神——來救他的君主、他的知己!他還要等多少年、他牽系的人,才能回來?然而,唯一回來那人、卻說——跟他,并無關系?!”
······面對聲聲控訴,羅睺明白,這一個丟不開手了。魑首、暗影之部、其他部署,歸處在何······不如······愿留的,就留在海島。
“不愿隱世,就留海島?!?p> 留海島······有什么用?難道,武君會棄天都,逃難來此······魑首沉吟,武君神功蓋世,然,暗箭難防。上次、便是受多人算計!暗影,要想替武君守住、這條退路!但——真到危難、武君必不肯來!
“魑首,愿在海島與天都,往來——吾,暗影魑首、必不使外人發(fā)現(xiàn)海島與天都,關聯(lián)!”一把年紀,瘦得像柴火棍一樣。還要在跋涉中,折騰余生·····不然,罩住海島,讓其與夜麟一道······
暗影魑首的年齡比羅睺還大,而且,被拿捏多了,就對主導者的心思,極為敏感。見羅睺眼神決斷,暗影魑首搶在羅睺前面,說——
“不是、非要留在武君身邊。只不過,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連個仇人,都沒有的塵世——武君、可愿流連?是否,去到死亡之鄉(xiāng),就可與他們團聚?武君,要不,您試試送我過去——”
“罷!鳳凰鳴······要將鮫祖、聲兒帶來么?汝,往來之時——正可安排天都眾人:想走的走,想留的留?!背艘酝?,羅睺實在想不出,還能怎么辦暗影魑首·····
蘿卜語速變了,人稱也混亂了。最后一句,是對暗影魑首講的,卻承襲了上一句鳳凰鳴的主語·······龐大的身軀移動,背對暗影魑首。將后背與人,又深惡痛絕——原來,你怕部下尋死!這、給了曼睩拿捏羅睺的大‘啟示’!
同時,羅睺再次刷新了,長老的認知:殺神般的天都之主,完全聽從了,公然抗命的下屬······三改、其令——僅僅因為,下屬,哭了幾句、慘?
而,鳳凰鳴考慮的是:武君打定主意,要在海島培植夜麟的勢力。但,都走了,武君怎么辦·····何況,在鳳凰鳴看來,自己決不可能在海島養(yǎng)老!
鳳凰鳴答道:“聲兒和鮫祖跟著你,吾才能放心。”
吾看著,汝之家屬。這樣,汝就能放心······去死?羅睺以同理心,平視鳳凰鳴;鳳凰鳴,則冷靜回絕。良久,彼此心意各自了然。羅睺暗嘆,又攀上來三個·······他轉(zhuǎn)向幻族長老,“海島如無帶路,無法尋至?;米?,來此安居?!?p> 誒呦!怎么矛頭轉(zhuǎn)向吾族了!莫不是·······幻族欺瞞冷了武君的心。長老當即跪下磕頭;“隱瞞之事,是小人一人所為。夜麟少小離族,并不知族內(nèi)詳情。族人縱有異議,也是難忘多年休戚與共之情,誤信吾。請武君責罰吾一人,千萬、不要拋棄吾族!”
羅睺擺手,道:“吾之功力,遠甚此地島主,且,全軍而來。尚,幾死于此??梢姡於计皆┢D險。幻族武力低下,更危險。趨吉避兇,人之常情?!绷_睺一哂,后仰,頭落在樹干上······“復生以來,無當年火氣。軍士從吾二十年,累吾千年掛勞。因果去,省心?!?p> 蘿卜,多為俯視,少有平視,仰視絕無僅有。是以,站在樹干上的曼睩,清楚地看見:羅睺眼里的冷寂,以及,一絲不同尋常的茫然——去除了,羅睺的憤怒心,也去除了他的動力?平常人求學奮斗幾十年,都覺得累······千年來,人世齷齪、生命無常,耗盡了他的心力······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對的——世人對蘿卜恩將仇報,早已讓蘿卜徹底厭煩人世了!
尹明仁第一
六道蘿莉控:我寫書很慢,實在無法弄什么一天幾千字。不過,下半部分已寫完,開始復更——我恐怕上不了架,很少有人像您一樣喜歡。不上架,我也要更完。再次謝謝您,曾予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