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現(xiàn)實——破鏡重圓(三)
俞璟白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不透這個從輪回境中華麗歸來的老友了,她已經(jīng)不像未入輪回境前那般喜怒哀樂都溢于言表,雖然成長不少,但讓人看著還真有點兒心疼啊……
俞璟白嘆了口氣,他覺得有句俗話套在閻蕪身上特別合適——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
您瞧瞧,這現(xiàn)在連追夫火葬場的門都進(jìn)不去,賽道都上不去,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憐吶!
這場小插曲似乎沒有對這場聚會造成影響,幾個人把酒言歡,將近千年天上人間哪發(fā)生的事都八卦了一個遍,直到玉宸皺著眉用手將喝得醉醺醺一下子撲到桌子上的柳翎接住,他們才散去。
閻蕪拒絕了俞璟白搖搖晃晃要送她回地府的好意,還順帶給他叫了個妖界快車。
她沒少喝,卻也不至于醉,只是酒意上頭,無可避免想起過往從前的一切。
閻蕪未回地府,而是拿出浮光鏡,擇了一方小世界進(jìn)入。
這方小世界是她在輪回境里曾進(jìn)去過的,輪回境里只是這方小世界的映射,如今展現(xiàn)在閻蕪眼前的才是切實在運(yùn)轉(zhuǎn)的正常世界。
閻蕪走在郁郁蔥蔥的森林里,此處的魔氣有些濃郁,也沒有其他人的蹤影。
她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處湖泊前,湖面波光粼粼,像是盛滿九天銀河,煞是好看。
在輪回境里,她還曾在這里垂釣,褚喻站在湖畔邊的樹下,溫柔地喚她夫人……
閻蕪閉了閉眼,從回憶里抽身,今日見了褚喻,她覺得自己這么多天來的克制似乎碎成了渣。
意難平,情難斷,所見皆為心上人。
她想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除了愛情她還有很多,明日起就去工作吧。
閻蕪站在湖邊剛要離開,突然有一物件破空而來,朝著她的面門攻去。
她下意識揮手,催動法術(shù),那物件被凍在半空中。
這下閻蕪看清了,朝她飛過來的是一個奶白色的團(tuán)子,毛絨絨的小狗,由于被閻蕪凍住,耳朵定格在半空中,眼睛瞪得像銅鈴。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
蒼老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一個老仙從祥云上跳下來,當(dāng)看到被凍在半空中的狗時心臟都要驟停了。
“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老仙人都要哭了,閻蕪有些心虛,“老仙人,您這狗朝我面門飛來,我是下意識才出手,實在抱歉。”
老仙人了解前因后果,也不能責(zé)備閻蕪,他只覺得面前的女子修為不可知,不是這方小世界的人,亦不是仙界之人,恐怕是哪界的大能者。
他拱拱手,“確實是我們的不是,您受驚了。只是能不能將這法術(shù)解開,老朽實在著急帶它回去。”
閻蕪面露為難,“這……不是我不解,只是這法術(shù)無解,只能等著解凍?!?p> 老仙人一聽,臉垮了下來,“這……這可怎么辦啊!這可是七殿下的愛寵?。 ?p> 閻蕪準(zhǔn)確捕捉到關(guān)鍵詞,七殿下……
“冒昧問一下,是仙界的七殿下嗎?”
老仙人點點頭,“是的,這是七殿下回來后帶來的寵物,老朽是寒星宮負(fù)責(zé)養(yǎng)寵的仙人。”
閻蕪微微垂眸,按捺不住加速的心跳,“既然是我的過失,那我陪您走一趟,向殿下說明一切吧。”
老仙人一聽這話,感激不已,他同閻蕪一同來到了仙界七殿下褚喻的住處——寒星宮。
寒星宮是個獨(dú)立漂浮在天邊的殿宇,沒有天帝天后居住的殿宇恢弘磅礴,反而是更像獨(dú)立于世外的桃花源境。
雪白的千樹梨花與奶白的油樹林交相輝映,俊山高峰與細(xì)柳青松融為一體,清流急湍環(huán)繞四周,開滿荷花的湖中幾尾紅鯉游來游去,不遠(yuǎn)處的釣魚臺流水湍急,像是從天邊的云里衍生出的瀑布般,祥云不斷從水間飄過。
紅墻藍(lán)瓦,青竹處處可見,一磚一瓦皆不是凡品,不論是火紅漸變的連香樹、難得一見的葫蘆攀柏下的聚寶盆,還是觀音座、九玲瓏,在寒星宮皆能尋到。
閻蕪跟著老仙人踏進(jìn)寒星宮時,突然生出一股悔意,她有些害怕見到褚喻,想見他又怕見他,剛剛答應(yīng)老仙人實在是草率了。
只是這一切在老仙人喊出“七殿下”的那一刻都沒有了后悔的余地。
褚喻站在如夢似幻的油樹林中,他穿著玄色長袍,領(lǐng)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祥云滾邊,腰間束著一條淡色寬邊錦帶,肩寬腰窄,比例極好。
墨發(fā)半束,玉冠晶瑩剔透,襯得他的發(fā)絲更如綢緞般黑亮順滑,眉心綴著尖而細(xì)長的朱色印記,細(xì)長的眼眸明亮清澈,鼻梁挺直,唇色微淡,頰邊的酒窩襯得他有幾分少年感。
“玉仙,發(fā)生什么了?”
被稱作玉仙的老仙人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他懷里還抱著冰封的小狗,“老朽看守不利,請殿下責(zé)罰?!?p> 聽到老仙人這樣說,閻蕪才回過神來,“七殿下,這件事皆是誤會所致,不怪玉仙,是我的錯,您責(zé)罰我吧。”
褚喻從玉仙懷里接過凍得邦邦硬的小白狗,眉眼低垂,“閻蕪殿下言重了,既是誤會那便算了?!?p> 只是他眉目間流露出的傷心,閻蕪不能當(dāng)做視而不見。
“殿下,既然是我的錯,就讓我將功補(bǔ)過,留下來照看這只神獸直到它痊愈吧。”
她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到底是為了不讓褚喻傷心的成分占得多,還是她想要留在他身邊的卑劣想法占得多。
褚喻一愣,微微一笑,禮貌又疏離,“這如何敢勞煩閻蕪殿下……”
閻蕪脫口而出,“我是自愿的,殿下不必有負(fù)擔(dān)。”
褚喻實在拗不過閻蕪,只能點頭,“那有勞你了。”
閻蕪就這樣在寒星宮住了下來。
她每日在九泠閣里照看那只被她凍上的小白狗,只是離得褚喻越近,她越是靜不下心來,明明說好忘了他,遠(yuǎn)離他,可她總是心口不一……
她想多靠近他一點點,會制造偶遇,偶爾會做些糕點和湯同褚喻分享,即使他對她不冷不熱,她也覺得很開心了。
直到有一天,她終于再次鼓起勇氣來找褚喻,卻在房門口聽到門內(nèi)的談話。
“小喻,你怎么能讓地府長女留在你宮里?她對你居心叵測!”
“六哥,她只是想要彌補(bǔ)過失……”
“笨蛋!彌補(bǔ)過失會給你送著送那嗎?會天天和你偶遇嗎?她就是想上你那張大床!”
她還沒聽到褚喻的回答,又聽到那道聲音試探地問道,“小喻,你以前沒見過閻蕪吧。”
褚喻的聲音毫無波瀾,“沒有,六哥為何這樣問?”
“沒事,沒見過就好,快點兒讓她離開,聽到了沒?她不是你能把控的女人,知道了嗎?”
……
閻蕪沒再聽下去,轉(zhuǎn)身離開,她確實生出了妄想,妄想她還能和他在一起……只是,破鏡終究不能重圓。
閻蕪回了九泠閣,九泠閣里的小白狗已經(jīng)活蹦亂跳了,她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奢望才一直不肯離開,只是現(xiàn)在也沒有了留下的名正言順的理由。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遇到褚喻,這樣她就不會貪圖他的美色,把褚喻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讓他因為自己丟了性命。
寒星宮的主殿內(nèi),褚喻送走景瀾,往閻蕪站過的地方看了一眼,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