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景歷從外面進(jìn)來,在陸辰耳邊小聲說龍黑幫交易已成,陸辰這才從思緒中回來,讓景歷去柜中對照單子清點比對與龍黑幫交易茶的賬目。
林棠一看,生怕過會兒陸大人有事外出,便趕緊把四方客棧其他的幾個商戶契券一一匯報給陸辰。
“大人,林氏木匠店的掌柜提出會派最好的木工上門為四方客棧的大套房——也就是巡撫大人下榻的房間免費定制家具,而其他的房間則按照最低價來收取,省了不少的預(yù)算呢!
還有城里最貴最講究的醬菜鋪子、醬肉鹵貨鋪子,它們作為菜單里的精致前菜,錦上添花。我跑了很多的地方鞋底都磨薄了,可我覺得這都是值得的?!?p> 說著,林棠邀功地抬腳就要給陸辰看看自己那軍功章一般的鞋底,腳抬到一半忽然想起男女有別,趕緊把伸出去一半的腳往回撤。
“你這是……”陸辰看著林棠這奇奇怪怪的姿勢問。
林棠趕緊醞釀情緒,一臉辛勞地嘆口氣,“大人,我沒什么大事,就是這幾日忙得和那拉磨的青驢一樣,腿腳有些抽筋,沒關(guān)系,為了四方客棧,為了衙門,我會繼續(xù)堅持,這些勞累不算什么!”
說完,林棠偷偷瞥了陸辰一眼,看他果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琢磨著這陸大人方才就夸自己這事辦得好,如今又知道自己辦得辛苦,獎賞肯定是沒得跑了!
“本官認(rèn)識一位醫(yī)師擅長正骨,這錯位抽筋的腿腳,只要經(jīng)過他的手,捏著骨頭這樣拉開,再‘咔咔’接一起,便立馬好了,要不本官這就叫人給你尋來?!标懗揭荒橁P(guān)切地說道。
林棠瞬間頭皮發(fā)麻,‘咔咔’兩聲仿佛是自己天靈蓋裂開的聲音,趕緊連連擺手,“不必了大人,不用那么麻煩,我感覺我已經(jīng)好了?!?p> “公事是衙門的,身體可是自己的,你可不要為了衙門的事情傷著自己的身子,還是讓那正骨醫(yī)師來……”
“真不用了大人!”林棠立馬起身,在陸辰面前快步走了幾圈,“大人您看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疼了,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是托大人的福,這樣也不疼……這樣也不疼……哎!我徹底好了!”
一邊正對著單子的景歷看著打轉(zhuǎn)、踢腿、跳躍的林棠,再看向平靜的陸大人,感覺自己見了鬼,只低下頭去,選擇性眼瞎。
“那就好?!辨?zhèn)定自若的陸辰翻看著契券,沒人知道他的后槽牙咬得多拼命。
林棠尬得頭皮發(fā)麻,正想著趕緊走人,發(fā)現(xiàn)陸辰看到錦江布行的契券停頓了下來,這才想起自己剛談下來的錦江布行還沒有匯報。
“大人,這個錦江布行很是邪乎,我還沒詳細(xì)說呢,那人直接拿了布行的印章便要簽契券,還說他們老爺讓把衙門的事當(dāng)自己的事,想來是陸大人您的人格魅力,把這錦江布行給折服了?!?p> 林棠抓住機(jī)會趁機(jī)拍馬,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陸大人。
“大人,這錦江布行還真是有心了?!本皻v放下手里剛查對好的文書,轉(zhuǎn)身說道。
“錦江布行的老爺子經(jīng)營數(shù)十載,什么手段沒見過,從他不辟謠開始,本官就料定他懂了?!标懗綄⑵跞仙?,都交給了景歷。
“辟謠?辟什么謠?難道……外界傳言的錦江布行采買到上上等輯絲是謠言?那么……真相是他采買了普通的生絲?!”林棠聯(lián)系之前在錦江布行發(fā)生的事情,猶豫地推測著問道。
剛接過契券的景歷面露詫異,顯然沒有想到林棠一下子就猜到了,而陸辰倒是帶著贊許的目光點了點頭。
“可是為何要放出那樣的謠言?”
“此事不急,慢慢看吧,你先忙四方客棧開業(yè)的事情?!标懗铰龡l斯理。
“大人,四方客棧如今錢也算是夠用,只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品項我沒有談下來,就是茶葉,四方客棧與靜仁茶莊相對,巡撫下榻出門一走便能到靜仁茶莊,所以想用巡撫大人的名頭來拉攏其他茶莊都失敗了。這……如今四方客棧里還沒有茶用,可如何是好啊……”
林棠低垂下腦袋,看上去有些失落,頭上的木簪子隨著微微晃動。
“茶……”陸辰沉吟片刻道,“此事本官另作安排,也不急,倒是你,之前說衣裳要和配飾協(xié)調(diào),如今倒沒見你戴本官給你的那只簪子,還是用這只木簪,怎么,那只梅花的簪子你不喜歡嗎?”
“那是海棠花的簪子?!绷痔拿摽诙?,可心里是慌的,但幸好自己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去當(dāng)鋪當(dāng)?shù)裟侵汇y簪給爹爹買藥的時候,就知道會有被陸辰問起的這一天。
“大人,最近去的地方太多,我怕萬一丟了找不到,就放在盒子里收起來,等忙完了這陣子再戴。”林棠說得有鼻子有眼,畢竟原本打算的就是等四方客棧開業(yè)之后,自己拿到分紅就去贖回來。
“也好,那簪子有一配對的鐲子,前兩日本官在市面上見過,才知道當(dāng)初賣簪子的人不識貨,不知道這簪子是古董價值連城,你的確應(yīng)該小心,千萬不要丟了……”
后面陸辰說了些什么,林棠完全聽不見了,滿腦子都是當(dāng)鋪掌柜一邊念叨著不賺錢,一邊滿是不樂意給自己四百籌的場景。
價值連城=四百籌錢……
當(dāng)時自己還覺得挺值錢,頂自己以前在錢莊做小賬房半多個月的月銀呢,虧自己還對那掌柜感恩戴德!
奸商!
林棠只覺得血氣上涌,頭腦發(fā)昏,加上這些時日的奔波勞累,腿都有些站不直,眼看就保持不住平衡了,忽然看見陸辰起身站了起來,朝著自己上前了一步。
陸大人不會是要伸手扶住自己吧?可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不太合適?自己要不“自力更生”地倒遠(yuǎn)點?或者……
“啊!”正想著,林棠感覺自己像是一只雞崽子,而陸辰就是那只黃鼠狼。
陸辰的確是矯捷地伸手了,但是他沒有扶,也沒有拉,更沒有抱。
而是伸手抓住了林棠盤起來的發(fā)髻,把林棠給拎了起來免于摔倒,姿勢就像黃大仙捏著雞崽子的腦瓜子。
“我的頭皮……”林棠兩眼一閉,讓我摔個狗啃泥吧!至少沒有脫發(fā)的擔(dān)憂!
“你沒事吧?”陸辰拎著林棠的發(fā)髻讓她坐到了椅子上,這才放心地松手。
“多謝陸大人……”林棠欲哭無淚,只覺得頭皮懸空,每根發(fā)根都在和頭皮說著臨終遺言。
向來是潑婦打架才會互撕頭發(fā),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在陸大人這里感受到這套武功,而自己竟然還要說聲多謝。
林棠一臉崩潰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頭發(fā),妄圖把頭發(fā)再栽回去,陸辰見狀這才察覺不對勁,面露擔(dān)憂地問道:“林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棠抬眼,熱淚盈眶,“大人,你被人薅過頭發(fā)嗎?你體驗過這種酸爽的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