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煙柳閣時,沈重山已在內(nèi)等候。
沈重山恣意地笑道“冥王,別來無恙?”
故作虛弱的阿誠在我的攙扶下犀利道“好著呢!沒你會更好?!?p> “本座可是對你這未來女婿朝思暮想,廢寢忘食?!?p> 阿誠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磣,看了我一眼傳音道“冥神,你把我給賣了?”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雖然我替他拒絕了,可此時此刻怎么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我別過頭傳音道“別看我。是他一廂情愿,與我無關(guān)?!?p> 阿誠說道“這強扭的瓜不甜,強奪的人終是留不住。你的好意,本王可無福消受?!?p> “我的女婿??!都說了別著急。本座的女兒傾城傾國,你看了一定喜歡?!?p> “你這一口一個女婿,讓本王滲得慌。你還是叫我冥王吧!”
見阿誠油鹽不進,沈重山不悅地點了點頭,收起他那虛偽的模樣,大聲道“好!既然你這么決絕,本座也不跟你廢話了!這一次,本座讓你來是來是為了讓你進入無極深淵?!?p> “無極深淵?”
沈重山面目可憎地說道“這年紀輕輕的怎么腦子就這么不好使了?那本座就大發(fā)慈悲,勉為其難地再跟你說一回吧!省得你到時埋怨老丈人?!鄙蛑厣街赶蛩砗罂逃兴拇髢传F的玄色八尺雙門,解說道“這便是無極深淵的入口,待會兒本座將親自送你進入無極深淵。至于你是有去無回,還是成為魔界敬仰,他族唾棄的魔神,可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別怪本座沒告訴你,這無極深淵除了魔神能來去自如,其余的終將成為化肥,成為孕育曼陀羅的養(yǎng)分,又或者魔獸的食物,可別掉以輕心了?!?p> 阿誠道“沈重山,你是長了透視眼?還是沒腦?”
沈重山說道“藍龍現(xiàn),魔神出。是龍是鳳,待會兒便能揭曉了。”
“傳說,終究是傳說。就像謠言止于智者,身為蠱惑人心的浮妄族,這種把戲不就是你們的老本行嗎?”
“好了,冥王。別白費力氣了。無論你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你的歸途。我們不能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任何一個能夠喚醒魔神的機會。”
阿誠冷冽語氣帶有一絲警告問道“哪怕這將會讓你們滅族,也不想錯過?”
猖狂無知的沈重山狂笑道“滅族?何人能滅我族?冥王,你確實很有能耐,但要想滅了浮妄族,可就沒這么容易。你不會是在拖延時間,想著萬惡族還是冥族前來營救?哈哈哈哈哈!別傻了!你到魔族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倘若你父親要來救你早就來了。至于那冥神,長年云游在外,來無影去無蹤,指不定現(xiàn)在正在哪逍遙快活呢!你的生死,在他老不死的生命里如同白駒過隙,就像螻蟻般渺小。至于萬惡族嘛……你以為浮妄族和欲憂族怎能如此輕而易舉襲擊萬惡族?”
“這話什么意思?”
“你想想,秦護法是出了名的莽夫,莽撞無理,不動腦筋,有什么就只顧著往前沖,有勇無謀。至于那風護法,即便他智勇超群,那孱弱的身子又怎有當年那般強大?”
阿誠厭煩道“有話直說,別賣關(guān)子?!?p> “還真是個急性子。這么說還不明顯嗎?萬惡族早已和浮妄族達成共識。讓你來到此處,不過是安排好了的章程,而你便是按照我們的戲本一步一步地入戲。大護法,你說呢?”
大護法從右側(cè)的墻后緩緩地走了出來評論道“沈重山,你廢話可真多??!”
“這不得給你來個隆重的介紹,彰顯你的尊貴?”
大護法不悅道“大可不必?!?p> “大護法,那兩件寶貝呢?”
“拿去。”大護法將一個包裹拋給了沈重山。
沈重山打開包裹檢驗時,那兩件物品正是紫魄燈和紫晶石??磥淼竭@浮妄族也不全是壞事。這下只要拿回紫魄燈和紫晶石就能離開魔界了。
檢驗完畢的沈重山很是滿意“開始吧!”示意我將阿誠帶到那高大的門前。
我攙扶著阿誠從他身旁走過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了他那裝有紫魄燈和紫晶石的包裹。
沈重山很是詫異,怒道“你是誰!”
我嘴角上揚道“我嗎?”
“廢話!”
“你口中的……老……不……死。”
聽完,沈重山臉色驟變,惶恐道“你是冥神?”
我冷咧地警告道“沈重山,這人和物我就笑納了。雖然六界的魂魄終將歸于冥界,但你也別太著急。還有,我的耐心可比螞蟻還小,再有下次我不會讓你死,只會讓你魂飛魄散,從此消散于六界。還有你也一樣。明白不?”
沈重山連連答應(yīng)道“是是是!”方才那囂張跋扈的火焰蕩然無存。
“阿誠,我們回去吧?!?p> 正當我們要離開時,身后那扇門竟然毫無預(yù)警地打開了,門內(nèi)有一光亮無比的漩渦。我和阿誠一時被它的樣貌吸引而松懈了。沈重山見此機會,用盡全力將我們撞入門內(nèi)。那漩渦如黑洞般一樣強大的引力,將我們生吞了進去。見掙脫無望,我將身側(cè)的阿誠護住,避免其受到傷害并暗自罵道:豈有此理!沈重山,這龜孫子竟敢弒神!
“咚!”若不是有這厚厚的雪作為鋪墊,這早已成血淋淋的兇案現(xiàn)場了。
兩把聲音一同問道“沒事吧?”
這聲音,是風護法的聲音。他怎么在這?他怎么也一同下來了?他向我們走近,臉龐出現(xiàn)在我眼前。他伸出手一把拉起了壓在我手上的阿誠。我則獨自從雪地里起身。
我傳音道“阿誠,他是風護法。在魔界時你住在他的太極殿,平日待你友善,與他喝過酒,是個癡情的男子?!?p> 阿誠道“沒事。你怎么也在這?”
“…….好奇?!?p> 阿誠道“好奇什么?好奇這無極深淵有什么?”
風護法指了指阿誠的面具,我瞬間明白了,這風護法是為了一睹阿誠的真容才奮勇而上。此刻的我以不知是該夸他聰明癡情懂得爭分奪秒把握機會,還是罵他愚蠢好了。
風護法道“面具?!苯又蛭易饕镜馈摆ど?,能否請你替冥王摘下面具?”
我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這風護法還真是個死心眼,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傳音解說道“我跟他們說這面具只能由冥神親自摘下。”
我開口問道“阿誠,你想摘嗎?”
“既然大家都在這,也不知是否能出去。你想看我長什么樣?”
風護法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冥神大人。”
阿誠來到我的面前,微微彎腰將臉湊進,風護法則在阿誠身側(cè),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阿誠的臉,生怕錯過面具被摘下的時刻。他那忐忑的眼神,似乎在期盼著什么。
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刻,阿誠拿著面具笑道“我就說吧,這面具得由冥神親自摘下?!?p> 看見阿誠的真實面容后,風護法眼神難掩失落,不由得讓我懷疑這風護法不會以為阿誠是個女娃娃喬裝而成的吧?終是苦了有情人。這風護法的心病恐怕難愈了。誒!忽然,靈光乍現(xiàn)。有情人?姻緣?若是姻緣,那月老定會記錄在冊,指不定月老那有線索。
阿誠打破緘默道“好了。還是想想怎么從這無極深淵出去吧。”
我揮一揮衣袖,換去了一身沉重的盔。這身紫衣黑袍,這冥神的妝發(fā)更輕松自在。
阿誠的手中不知何時拿著一件玄色披風,柔聲道“冥神,這天寒地凍的穿上披風吧?!?p> 我傳音道“阿誠,你大病初愈,還是自己穿上吧?!?p> 阿城一邊為我披上披風,一邊傳音柔聲道“我不冷。元國沒有冬天,你現(xiàn)在是凡胎肉骨,這氣溫于你而言終究是勉強了些。穿上吧,別凍著了?!?p> 我暗自欣慰自豪這孩子竟如此細心。
風護法見狀道“他是冥神,這點溫度凍不著他。你還是多擔心自己吧?!?p> 確實,冥神披上披風本就是奇景。畢竟冥神是神,神自有能力御寒。更何況冥神本就沒情感,輕易間就能拿捏一人生死,是冰冷無情的存在。
阿誠小聲道“別理他,披著?!边€小心翼翼地將帽子給我拉上,細心地整理著。
觀望四周后,風護法提議道“這里一片白茫茫,我們先向前走吧。”
于是,我們?nèi)吮阋恢毕蚯白?,開啟了一場未知的冒險之旅。這一路,風護法為我們普及了有關(guān)無極深淵的事宜。
“這之所以名為無極深淵只因有進無出。這里面共有十個關(guān)卡,當我們進入無極深淵時,這無極深淵就會開始估量我們的能力并根據(jù)其估算結(jié)果將我們分到相應(yīng)的關(guān)卡。每層關(guān)卡都有相應(yīng)的魔物,妖魔,魔獸,等。若想要逃出去,只有殺出重圍。這越到后邊的魔物越是狠戾,據(jù)說還有四大兇獸。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應(yīng)是第三層——雪窖冰天。據(jù)說,進入這雪窖冰天的人沒走多遠就全凍死在這大雪中?!?p> 阿誠問道“風護法對這無極深淵很了解?”
“還行吧?!?p> 阿誠問道“那這層有什么?”
“這層是蠪蛭?!?p> 據(jù)《山海經(jīng)》記載,其狀如狐,九尾,九首,虎爪,其音如嬰,食人。
阿誠輕松道“蠪蛭,那倒是沒什么?!?p> “冥王這般自信?”
“年少時積累了些許經(jīng)驗?!?p> 終于,我們走出了大雪紛飛的場景,穿過了翠綠的草坪,進入到一座樹林。夜里,我們找了一落腳點,生了一火堆,大火燃燒時傳來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阿誠傳音道“冥神,冷嗎?”
我傳音道“不冷。別擔心。你的身體還好嗎?”
阿誠傳音道“健壯如虎?!?p> 夜半時分,數(shù)十腳步悄悄地向我們靠近。閉上眼眸養(yǎng)神的我暗自提高警覺,為防止打草驚蛇,在他們靠近我們時,我們默契地不動聲色,閉目休養(yǎng)。漸漸地我們被包圍起來,當它們撲面而來時,我們?nèi)吮犻_雙眼火速避開了蠪蛭的利爪。
風護法二話不說,用手中的碎月斬殺了五頭蠪蛭,那蠪蛭血肉模糊,骨頭也都被震碎了。阿誠則用冥火一把將其它蠪蛭給燒成灰燼。我則什么都不干,毫無貢獻地在一旁觀戰(zhàn)。
風護法責問道“冥神,你怎么都不幫忙?”
“區(qū)區(qū)蠪蛭,阿誠能行。”
“你還真對他有信心。你還不知道他身上有焚心咒吧?身中焚心咒者不宜使用法力。現(xiàn)下,他的法力也只有平日里的半成。你真不打算幫他嗎?”
我只是冷漠地應(yīng)了聲“嗯?!?p> 即便沒看見風護法的神色,我也能感受到風護法對我的不滿與鄙視。
阿誠向我們走了過來道“冥神,沒事吧?”
風護法不滿道“他能有什么事?”
阿誠建議道“冥神,換個地方吧?!?p> 我道“再等等?!?p> 一頭蠪蛭從天而降,向我們迎面而來,我們?nèi)搜杆偻笸?,避開了它的利爪,以及那強而有力的尾巴。那尾巴狠狠地甩到樹木,不僅不痛不癢,大樹還被它的尾巴給拍斷了。緊接著,那蠪蛭對風護法情有獨鐘,一味地向風護法展開猛烈的攻勢。
阿誠見狀意欲上前援助卻被我阻攔道“阿誠,讓風護法試試?!?p> 于是,風護法獨自一人與一頭擁有十一首,還長了兩雙白色翅膀,變異了的蠪蛭搏斗。
見兩者不相伯仲,久久未分勝負,阿誠憂慮道“冥神大人,他一人能行嗎?這一頭抵得上方才那數(shù)十頭了。”
“你可還記得方才風護法說我們降落在哪一層全憑實力。憑我們?nèi)说膶嵙?,不?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第三層……除非……有什么規(guī)則或物件吸引著我們。”
“你的意思是?”
“這蠪蛭有十一首,身上還長了兩雙白色翅膀,明顯與方才那些蠪蛭不同。你可留意到在它靠近風護法時,風護法手中的碎月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
阿誠觀察風護法手中的碎月道“還真是。我還以為是月光所致?!?p> “那蠪蛭體內(nèi)有東西與碎月相呼應(yīng)。或許就是那蠪蛭身上未知的物件將我們吸引過來。雖然,沈重山說風護法已然沒先前那般強大,但我信他能行。”長久以來,有靈性物件皆有其屬性。雖然那物件與他有緣,但所有有靈性的兵器,上古法器終是有自己的脾性,在認定一個人前都會借機考驗其實力。若貿(mào)然加入,這變異了的蠪蛭就更難纏了,恐更加不利,在沒有性命之憂的情況下,我們在一旁觀戰(zhàn)即可。更何況,我也想借此機會讓他找到生存下去的動力,讓他感受到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渴望,記住此時此刻為了能存活下去而拼命的自己,找到新的目標與歸屬。
雖然有好幾回我們都在一旁為風護法捏了把冷汗,但在經(jīng)歷一番激烈的搏斗后,風護法終于用碎月斬殺了蠪蛭。這是一場魔族與兇獸間驚心動魄的搏斗,若非最后時刻風護法眼疾手快,也無法了結(jié)。氣喘吁吁的風護法在一旁調(diào)息,我舉起右手停留在半空中,朝那蠪蛭身上輕輕劃過,一個泛著白色光芒新月狀的勾玉從蠪蛭中心部位緩緩而上,落在風護法的手心上。
我說道“這勾玉與你的碎月相互呼應(yīng)。雖是極陰之物,但與魔族而言是最好的法器,戴著不僅能當護身符,戰(zhàn)斗時碎月也能發(fā)揮到極致?!?p> 風護法頓時明白了冥王與冥神袖手旁觀的原因。前一刻,心中因冥神冷眼旁觀而產(chǎn)生的不滿也在此刻得以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