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皺了皺眉，片刻后道：“行吧，野菜就不收了，你們家要是以后還找到當(dāng)季的菜蔬或者是瓜果什么的，也可以來我們這兒問一下需不需要。”
肖然眼睛一亮，立刻問：“那鹽菜你們這兒要不？我婆婆腌的鹽菜寡好吃的，你要是要，我下回帶些來給你嘗一下?！?p> 徐氏思索片刻，點(diǎn)頭：“可以，客人早上也要吃點(diǎn)小菜，那小集時你帶來，要是味道可以，我就買了?！?p> 肖然忙不迭應(yīng)下，家里十多個壇子，有一半是空的，可也有一半是滿的，腌柿子還有一壇，腌兒菜和剁椒醬最多，還有兩壇子的糖蒜。
剩下的，也有腌野菜，還有胡蔥頭，反正有挺多的。
肖老太婆也心生歡喜，以往她都是擺攤賣賣的，從不敢上人門上問，也就是熟悉的幾家才敢推銷推銷，這要是食味樓收，能省不少事呢。
約定好送鹽菜的事，祖孫二人趕緊去集市，今日她們來得早，集市還沒擺滿，可惜好地方是沒有了，她們找了靠里面的一個小攤位，只能擺得下一個背簍，二人齊齊蹲在背簍后面，看著來往的人群。
肖然感覺自己今天怕是派不上用場，因?yàn)槿寺曋Ψ?，讓人路過根本聽不清喊的是什么，就連面對面說話都得大聲喊出來。
肖老太婆一直淡淡笑著，見有人看過來就大聲問買野菜不。
這邊賣野菜的人很多，還有許多自家種的菜，和肖然去掉老葉和根按斤綁好的不同，他們都是散著放在竹席上，由客人自己挑揀，這樣就導(dǎo)致攤位上非常的亂，老葉子和根滿地都是，一片狼藉。
清早鎮(zhèn)上許多婦人或是丫鬟婆子都來這里買，看著人也不少。
有人過來問價，肖老太婆一說三文一把，客人就會猶豫，一是不知道斤數(shù)，二是就想壓壓價。
這時肖然站出來，把之前老一套的賣價報(bào)出，大多都會選擇帶兩斤，不過兩刻鐘，就已經(jīng)賣出去了八斤，背簍里剩下的也不多了。
本來旁的人聽了她們的價格很是惱火，整個市場都沒人降價，這祖孫二人一來就降半文錢，讓別的人都沒法做生意了！
不過看她們也不多，只能哼一聲不理。
人群中，一個熟悉的婦人老遠(yuǎn)跑過來，疊聲喊：“快快快，給我來四斤，你這女娃子，怎么跑這兒來了，我在老地方等你半天不見人，要不是碰到熟人看到她買的菜，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在這兒呢?！?p> 人走到跟前，肖然才認(rèn)出這個婦人是第一回在她手上買菜的婦人，當(dāng)即笑咧著嘴：“嬢嬢，不好意思哦，喊你白等了，那個地方偏，沒人，賣不出去，這邊人多就來這兒了，要四斤是嗎？”
肖然趕緊把背簍往前移移，讓婦人自己挑，等婦人低下頭挑時，她湊上去小聲道：“嬢嬢，你自己多抓點(diǎn)兒散的嘛，別個我都不讓抓的。”
婦人眼睛一亮，翹著嘴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隨即選了四把不一樣品種的野菜，隨后在底下抓出一大把散著的野菜，看著得有一斤了。
肖老太婆在旁邊看著直心疼，有心想捅咕孫女一下，又怕婦人看見，就只能僵著笑，不停拿視線瞟婦人的菜籃子。
婦人深覺自己占了便宜，買了菜卻也不走，站在背簍邊上小聲問：“我怎么聽鄰居講上個大集有人去周鐵匠家鬧事情，說的好像就是你們祖孫兩個吧?！?p> 肖然一噎，深深覺得這婦人真是個長舌頭的，這居然打聽到當(dāng)事人面前來了。
肖老太婆的笑容也要掛不住了，她可以不理肖秀，在情急時當(dāng)別人面鬧也行，但她一個做人娘的哪里還能背后去損自己閨女?。?p> 她捂嘴咳嗽兩聲，還斜眼去瞟肖然，意思不言而喻
肖然無語了一瞬，然后掛上疏離的笑容，客氣地問：“嬢嬢，要不你把我這菜全買了，我就告訴你怎么樣？”
婦人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哼了哼，“買你這么多菜，說句話也不愿意，真是小氣?！?p> 她說完就走，頭也沒回。
肖然才不管她呢，生意是生意，生活是生活，她現(xiàn)在可不靠賣給這婦人的菜錢過日子，何況肖秀那人雖然不咋地，可畢竟是小肖然的親娘，不喜歡遠(yuǎn)著就是，沒必要還背后說人壞話。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在不遠(yuǎn)處，就看到肖秀手里挎著菜籃帶著個五六歲的女孩子慢慢在集市上逛著。
那小女孩梳著雙丫髻，發(fā)端扎著紅頭繩，長長地墜在脖子上，身上穿的是細(xì)棉做的青色薄襖，底下是米白色的長裙，看著不胖卻也不瘦，臉色粉嘟嘟的，手里還拿著一串糖葫蘆，看著和年畫娃娃一樣。
肖秀常愛帶著打扮好的孿生兄弟倆出門招搖，要給那些孩子正好要成親了的老人看到，沒準(zhǔn)就有一單生意上門呢。
根據(jù)記憶，肖然知道那個女孩就是周歡。
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止肖然看到了她們，她們也看到了祖孫二人，肖秀臉色當(dāng)即耷拉下來，不知又想到什么，湊到小女孩耳朵邊說了什么，然后母女二人拉著手笑著直沖祖孫二人的攤位來。
肖然戳了戳肖老太婆的胳膊，用下巴示意她看。
肖老太婆瞇著眼看過去，然后也冷下臉來，哼了聲站起身，目光落在周歡身上時，表情卻不自覺柔和了一瞬。
母女二人走到跟前，肖秀先是瞪了肖然幾眼，隨后沖肖老太婆諂媚地笑：“娘，您今天來賣菜啊?！?p> 然后拉過周歡：“歡歡，快叫外婆?！?p> “外婆?！敝軞g俏生生甜甜地喊，直把肖老太婆喊得臉上冰雪消融，滿臉地慈愛：“好好，外婆的好孫女。”
還沒等肖老太婆高興多會兒，就聽周歡指著背簍道：“外婆，歡歡喜歡吃菜菜，這些菜菜可以送給歡歡吃嗎？”
肖老太婆：……
肖然撲哧笑出了聲。
周歡小小的眉頭皺著，氣鼓鼓地看著肖然。
不得不說，她這樣子還是很可愛。
肖秀怒瞪著肖然，仿佛下一刻就要上前來給肖然一個耳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