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他們瞎說,沒那事兒。”
“我爸就是說我兩句,無非這回罵的狠了點,反正我也聽習慣了?!辟Z本軍走了過來,似乎是不想多說自己家里的事兒,他看了看徐述年,問道。
“述年,聽成龍說你要做點小生意勤工儉學?”
聞聲,幾人的目光全都朝著徐述年望了過來。
哪怕是昨天酒桌上提前陣亡,但賈本軍幾人也都聽說了徐述年坑了孫成龍的事兒,具體聽了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述年笑了笑。
本來他是不打算跟幾人交實底兒的,但看著賈本軍的黑臉徐述年琢磨了一下臨時改了主意。
“對,說勤工儉學也行,但其實做點小生意,所以昨天才跟成龍借了他家的三間門面?!?p> “今兒個叫你們一起過來就想跟你們說說這事兒。”
跟我們?
賈本軍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有點摸不準徐述年到底賣什么藥了。
“述年,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也跟你一起做生意,可我們不會啊。要不你別用成龍家的門店了吧,這事兒太大了,萬一出了點什么差錯咱誰也擔待不起啊?!?p> 周揚底氣不足的說道。
孫成龍一聽頓時一拍大腿,心想他娘的終于有人說句公道話了。
昨天晚上他連做夢都是徐述年拍著肩膀叫他兄弟,以至于現(xiàn)在誰一提這詞兒孫成龍都直么打哆嗦。
“能出什么事兒,又不偷不搶。不會就學,誰也不是天生下來就什么都會的?!?p> “何況你們幾個就甘心這么晃著?”
徐述年點了根煙叼在嘴上,自動忽略了孫成龍青紅變換的臉色,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反正哥們我是不甘心?!?p> “都是自己人,我也打算不藏著掖著。我高考估分540,這分數(shù)按往年的線只能過二本,我們班頭兒老陳以前專門找過我,說我跑偏了,腦子該放到正道上。”
“不光老陳這么說,我這估分下來很多人都覺得我學壞了,我媽她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里多半也是不滿意的。她老人家覺著我明明能考上一本,偏不學好,前幾天還大吵了架?!?p> “蔣洛知道這事兒吧,多少聽過吧?!?p> 徐述年看向蔣洛,后者一愣,見到眾人望來,蔣洛連忙啊啊了一聲表示有這事兒。
張?zhí)笞炖锏暮襞蠊窐右舶ㄋ趦?nèi)。
“但我覺得不是,我成績落下了,這是我自制力不行,跟你們他娘的有什么關系?爹媽說我兩句也就算了,他們生我養(yǎng)我,捶死我都得認,該著的。”
“但憑什么那些無足輕重的人也要對著我指手畫腳,試圖左右我的人生?有一篇報紙上曾經(jīng)說過,他們說我們80后是垮掉的一代,沒有希望的一代。”
“可我他娘的就是不服氣啊”
徐述年用力的吸了一口煙,然后將抽了半截的煙屁股丟在腳下狠狠捻了捻。
“憑什么我們就是垮掉的一代?憑什么我們的未來就一定沒有出息?憑什么我們不能靠自己做出點事業(yè)讓人刮目相看?!?p> “軍哥,換你,你服嗎?”
徐述年望著賈本軍,開口問道。
聞聲,賈本軍怔了怔。
他張了張嘴,可嘴角扯動了一下卻啥話也沒說出來。
賈本軍出身單親家庭,父親是國家干部,所以歷來家教都很嚴格。但賈本軍偏偏就不是那塊學習的料子,高中畢業(yè)后就沒有讀書,在社會上無所事事的瞎晃悠了兩年。
賈爸也曾給賈本軍找過一個體制內(nèi)臨時工的編制,指望他好好上班期待他日能早早轉(zhuǎn)正。
可他賈本軍就不是那塊混體制的料。
賈爸破口大罵,成天都沒好臉子,賈本軍是做夢也想要賈爸刮目相看。
徐述年問他服嗎?
狗日的他不服啊,可賈本軍又能怎么辦。
“軍哥,別聽阿年胡咧咧,他這兩天吃錯藥了,就是個大話精,你們別搭理他?!睅兹硕紱]說話,蔣洛覺得場面有點尷尬,出聲緩和道。
“滾,你才吃錯藥了。行,軍哥不說話,那我就問問你,蔣洛,你小子服氣嗎?”
徐述年瞪了蔣洛一眼,追問道。
蔣洛沒想到話頭兒會繞到自己身上來,他歪頭想了想,咧嘴道。“不服氣啊,我當然不服氣,阿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是啥樣子,我老子從來都沒念我好過,我做夢都盼著讓我爸媽刮目相看。”
“你是不知道,高考我估分后我媽有多高興?!?p> 這就是你閉眼估了五百分的理由?
不過算了。
感謝蔣洛小兄弟送出的一發(fā)助攻。
“所以啊,我才跟成龍借了這三間門面房就是想趁著還沒去大學報道,趁著暑假的光景認真的做點正事兒,也好叫那些人瞧瞧,我們不是垮掉的一代?!?p> “我們能做事,想做事,更能做好事。”
徐述年目光依次落在眾人臉上,開口說道?!澳銈兡兀降自趺聪氲?,都說說?!?p> 氣氛安靜下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沉默不語。
就連蔣洛也沒再繼續(xù)開口,低著頭不知道想什么。
徐述年沒繼續(xù)催促,只是吧嗒點燃一根香煙,靠在墻邊默默的吸了一口。
他比誰都更清楚事情的結(jié)果,因為徐述年比誰都明白沒有誰的青春年少不輕狂。
更沒有誰的青春記憶不曾留遺憾。
曾經(jīng)的徐述年也曾暗暗發(fā)狠。
他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指著已經(jīng)做下的累累碩果好好讓張?zhí)蟠蟪砸惑@,然后意氣風發(fā)的指著那一切大聲說出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徐述年幻想過,蔣洛幻想過。
孫成龍,賈本軍,周揚也都幻想過。
“媽的,干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老子早就想干出點事情讓老孫刮目相看了?!?p> 孫成龍罵了一句,眼珠子都紅了。
一旁的蔣洛也是一臉興奮,他兩眼放空,似乎已經(jīng)開始幻想某月某日,自己人前顯圣拿錢去砸蔣屠夫臉的場景了。
還是太年輕啊。
徐述年松了口氣,心道上輩子成功學那一套果然沒白看。但他偏又沒其他的辦法,時間緊,任務重,除了靠忽悠之外徐述年覺得沒什么能挽救張?zhí)蟮慕鸾渲噶恕?p> “述年,我.....我就不跟著參和了吧?!?p> 周揚糾結(jié)的擰著眉毛猶豫著開口道。
“周揚,你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哥們,你不跟我們干算什么意思?!睂O成龍一聽就不樂意了,伸手就去拽周揚的衣領子,后者臉憋的的通紅,臉上有些沮喪。
“真不行,放假我得給我爸幫忙來著,而且這事兒太大了,我不行,對不起,對不起?!?p> 說完,周揚垂頭喪氣的跑開了。
徐述年搖了搖頭。
他看著周揚走遠出奇的沒有開口勸,因為也勸不住。
周揚的家世不比他們,國營廠最后一批下崗的周父周母沒啥大本事,日子過的磕磕絆絆,否則初中成績不錯的周揚也用不著去念技校了。
人各有志,這強求不來。
“行了,周揚他們家什么情況咱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難他。都是哥們,咱們真掙到錢到時候拉他一把就是了。還有成龍,我得給你道個歉。”徐述年拽了一把還在埋怨的孫成龍,開口笑道。
“昨個兒哥們做的有點不仗義,別忘心里去?!?p> “哪能啊,都是兄弟,說這干啥?!?p> 孫成龍一怔,臊得慌,剛剛他心里還在嘀咕徐述年這小子不講江湖道義,坑哥們來著。
“那就不說這個,既然咱哥幾個決定了要干,那就得好好商量商量,起碼干出成績來,別鬧了笑話?!?p> 徐述年的話成功的吸引幾人的注意。
他朝著賈本軍看了看,沉默了好半天沒插嘴的賈本軍和徐述年對視了一眼,開口道。
“我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