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走上前,不顧腌臜,伸手將地上的爛泥抄起,用清水沖洗干凈。
果不其然,洗干凈的泥巴變成了一條白色布料,看樣子,還帶著幾成新。
井坪村窮山惡水,村民們一年到頭肉都吃不上幾頓,哪來的銀子去買這種布料做衣服.....江寧忽然想起在墩兒莊馬驛的時候,那位伙計跟自己說的話。
在江寧到來之前,還有兩人租了馬匹來井坪村。
這衣服會不會就是那兩個人的呢....如果是這樣,他們的衣服怎么會出現(xiàn)在豬肚子里?
江寧正想著,身后傳來了腳步聲,猛然回頭,看到老村長孫有志正盯著自己傻笑。
“大爺,有什么事嗎?”他問道。
老村長不答,好在他兒子孫虎過來給解了圍,把他爹給弄到旁邊坐著。
“上仙,讓你見笑了?!睂O虎憨厚道。
江寧笑道:“無妨,孫村長,我問你個事,村子里除了我們二人外,可還曾有人進(jìn)來過?”
孫虎想了想,搖頭道:“沒人吧,村頭大槐樹嚇?biāo)廊?,除了您這樣有大本事的活神仙,哪個敢進(jìn)來?”
不對!
明明有人在自己之前進(jìn)來過,要說是馬驛的伙計騙人,那自己手中這縷布料,可騙不了人!
孫虎在說謊....江寧也不拆穿,笑呵呵道:“放心,既然我們師兄妹二人來了,就一定會幫你們處理好村子的事。”
“好勒,俺替俺們村謝謝上仙了?!?p>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要簡單的烹煮,忙碌了一個多時辰,來幫忙殺豬的一名陳姓漢子添了幾把火后,揭開大黑鍋上的蓋子,一股子誘人的香氣頓時勾的場上的青壯漢子直吞口水。
蔥花,辣子,姜蒜,在配上茴香八角,煮的八成熟的時候,放點鹽巴,醬汁兒,再撒點自家釀的烈酒去去味,大火收鍋,那味道,就算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聞著,都想嘗嘗鮮兒。
陳姓漢子將煮好的豬下水裝入盆中,和搭把手的漢子一起喜滋滋抬上桌。
村子里幫忙殺豬,等的不就是這道殺豬菜嗎。
六七個殺豬漢子,外加孫家人和江寧師兄妹二人就這么圍桌子坐下,孫虎還特意拎了一壇子平日里都不舍得喝的好酒出來,生怕怠慢了江寧二人。
王妍本來不是很情愿,但中午沒吃的她實在是肚子餓了,加上煮的香氣四溢,勾出了饞蟲,也就顧不得什么會不會吃出事來。
桌上除了傻笑的老村長和始終面無表情的老嫗外,其余人都多少有些拘謹(jǐn),在來的時候,他們就聽說了江寧二人是青靈學(xué)院過來的神仙,雖說村子里以前也出過神仙,大家也都在一個桌上吃飯。
但那畢竟是從自己村子里出去的仙人,小時候或多或少都一起光著屁股蛋子去河里摸過泥鰍的,不比眼下這兩個第一回來村子的外人。
江寧看出了他們的拘束,也不說話,撈起筷子長的豬大腸,用手抓著就吃了起來,別說仙人氣兒,就連身上流露出的貴公子氣兒都被這一口給吃沒了。
幾位漢子見狀,紛紛大笑起來。
這應(yīng)該是他們見過的,最不像神仙的神仙了。
桌上推杯換盞,有喝醉的年輕漢子還時不時偷偷打量王妍,被發(fā)現(xiàn)后就立馬轉(zhuǎn)移視線,紅著臉跟旁邊的兄弟拼酒,從來沒接觸過煙火氣的王妍,也由剛開始的不適應(yīng),到慢慢的竟有些喜歡這樣的氛圍。
酒過三巡,孫虎收起笑容,說起了正事兒。
“江公子,你們二位準(zhǔn)備啥時候動手啊,那惡鬼一日不除,村子里就一日沒得安寧呀。”
其余漢子聞言,也不在嬉鬧,將目光投向江寧和王妍。
江寧放下酒碗,意氣風(fēng)華的豪邁道:“那惡獠一日不除,我們二人便一日不走,諸位盡可放心?!?p> 在桌子下面,一只纖柔白皙的小手狠狠掐了他大腿一下。
酒足飯飽后,六七個漢子每人分了塊肉,用草繩拎著回家去,喧囂熱鬧的籬笆院子,也漸漸冷清下來。
房間里,燭火搖曳,忽明忽暗。
江寧坐在桌旁,似笑非笑的問道:“晚上吃的挺開心???”
王妍坐在床榻上晃動小腿,得意道:“那當(dāng)然?!?p> “那你知不知道,殺豬之前要做什么?”
王妍歪著頭,不明白他想說什么,疑惑道:“我哪里知道,不是你在外面小院盯著看了一下午嗎,現(xiàn)在反過來問我?”
江寧笑道:“殺豬之前啊,得先把豬養(yǎng)肥。”
轟??!
王妍如遭雷擊,那雙筆直修長的小腿也不在晃動。
她直愣愣的看著江寧,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你別嚇我,他們幾個可都是沒有靈氣的,而且你自己不也吃的挺香的嗎?”
“有好吃的干嘛不吃,不是跟你說了嗎,死不也得做個飽死鬼。”江寧起身朝著床榻走去,口中說道:“起開,按照下午說的,你我今晚輪流守夜,前半夜歸你了,我先睡會?!?p> 只見他伸了身懶腰,躺在床榻上沒一會,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王妍憤憤的走到桌子旁坐下,沒好氣道:“你睡得倒是香,早知道你是這樣,我還不如換頭豬來當(dāng)幫手,氣死我了?!?p> “王小師妹,上次都跟你說了,不要當(dāng)著主人家的面說壞話,當(dāng)心挨揍的?!?p> 床榻上,江寧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覺。
王妍示威般的沖他的背影揮了揮小拳頭,渾然沒注意,在他們的房間外面,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蟲鳴蛙叫,夜色籠罩。
早早熄了燭火的村子像是隱身了一般,被夜幕徹底掩蓋。
此時,村里一處無人居住的破舊草屋里,隨著噼啪聲響,燃起了一縷火光。
“該死的刀奴,殺個人殺到現(xiàn)在都不見回來!”青年坐在草堆里,憤然罵道。
草屋的二人,正是久等不到刀奴的李谷和汪進(jìn)。
身為李家嫡子的他,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露宿荒野。
汪進(jìn)將柴火添起,為草屋里帶來一絲暖意。
“刀前輩不熟悉這里的地形,貿(mào)然追上去,肯定是要費些周章的?!?p> 李谷冷哼一聲,但也知道現(xiàn)在除了等他來找自己之外,沒別的辦法。
“你說,院長怎么會給王妍出這么個題目?”坐了一會有些無聊的李谷主動跟汪進(jìn)聊起天來,道:“在這村子里住七天,這算哪門子的旬考?”
汪進(jìn)想也不想說道:“你忘了我們進(jìn)來的大槐樹嗎?”
“什么意思?”李谷反應(yīng)過來,說道:“你是說,村里可能有個殺人的惡修?”
將撿來的干木棍兒扔在篝火中,汪進(jìn)頭也不抬道:“要是人還好,就怕殺人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