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榻上的江寧忽然睜開了雙眼。
在他氣海丹田內(nèi),始終裝死的青銅羅盤不知怎么的,忽然變得灼熱起來,使得他此刻宛如抱著個暖手的火爐子在被窩里,沒幾個呼吸,額頭上就出現(xiàn)了汗珠。
好在他此刻是背對著王妍,才沒被看出異常。
“我說活祖宗,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妖。”江寧不敢露出異常,只能不停的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靈氣,將灼熱運(yùn)散到身體各處,以緩解炙烤。
然而這種辦法治標(biāo)不治本,沒一會,江寧就熱的受不了,掀開被子嘩的一聲坐起來,把旁邊坐在桌子旁發(fā)呆的王妍給嚇了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寧...江寧,你怎么了?”見他坐著也不說話,王妍警惕的問道。
江寧不說話,下床走到桌子旁,倒上大碗茶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隨著已經(jīng)涼了的茶水下肚,丹田的灼燒感才略有緩解。
“沒事,睡不著,你先睡吧,下半夜你來守?!苯瓕庪S意道。
王妍看他不像是中邪,恢復(fù)過來神色不屑道:“你想得美,前半夜不困后半困,我才不要后半夜守?!?p> “那你就坐著等天亮吧。”沒心情跟她斗嘴,江寧眉頭緊皺,發(fā)起呆來。
青銅羅盤不會無緣無故的有異動,上次發(fā)熱,還是因?yàn)閷W(xué)院的山門是一尊規(guī)格極高的鎮(zhèn)物,那這次....難道說,村子里有大家伙?
見江寧不說話,兩人圍著點(diǎn)有燭火的八仙桌大眼瞪小眼,王妍實(shí)在覺得無聊,主動跟提起話題來。
“寧哥哥,你蘊(yùn)靈八成,以后結(jié)業(yè)了有沒有想過去五院四宗???”
被喊回神的江寧,想了想點(diǎn)頭。
他記得蘇照說過,他的運(yùn)雷五術(shù)想要更上一層樓,就要去上清道院弄到那本叫什么九天什么集注的道法典藏,若是有機(jī)會能去,當(dāng)然是要去的。
王妍對他的回答并不意外。
作為九州最頂尖的仙門,沒有修煉者能拒絕五院四宗的誘惑。
“那我跟你說幾個趣事,免得你以后走出了這十里八鄉(xiāng),什么都不知道,萬一碰到厲害的人物,以你的性格,我怕被人給打死了?!?p> 江寧:“.....”
她笑了笑,說道:“九州老一輩的就不說了,他們基本上要么就是在閉生死關(guān),要么就是在云游四海,遇到了你看年紀(jì)也曉得惹不起,就跟你說說年輕一代的幾個猛人吧。”
江寧嗯了一聲,繼續(xù)聽她講。
“年輕一代里有個叫吳十一的劍修,據(jù)說是四宗之一萬劫劍宗的叛徒,萬劫劍宗講究一劍一劫,萬劫降臨,九州可滅,不過這話聽聽就好,要真這么厲害,九州早就沒了?!?p> “我之所以第一個說他,是因?yàn)檫@個叫吳十一的叛出萬劫劍宗后,常年在九州游歷,最容易碰到,傳聞中此人對敵,不管對手什么修為什么手段,他都只出十一劍,”
“十一劍后,對手必死!”
江寧挑眉,問道:“那要是遇到修為高的老不死呢,也能十一劍殺敵?”
王妍搖頭。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此人至今無敗績,逢人只出十一劍,十一劍下無活人,你遇到了趕緊跑就是?!蓖蹂y得嚴(yán)肅的道:“第二個人叫李陰陽,他比較神秘,只聽說他有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的本事?!?p> “你若遇到,千萬不要讓他開口,不然樂子可就大了?!?p> 有王妍講解九州趣事奇聞,時間仿佛過得也快了幾分,等到她講完,外面已約莫到了子時。
“給你說的這些人可都要記住了,不然以后遇到,倒霉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哦?!蓖蹂蛑?,也不管江寧愿意不愿意,直接就跑到床榻上睡了起來。
合著她是拿情報,當(dāng)下半夜自己守夜的報酬....江寧啞然。
“吳十一,李陰陽,與我這般年紀(jì),都已經(jīng)名動九州的天驕嗎....”他望著窗,似能通過窗紙看到外面懸空的明月。
“嗯?”
就在這時,江寧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窗子的左下角,白日里被自己戳出洞的那個位置,陰影要比窗紙其他位置重一些,就好像是外面有什么東西在那。
白日里自己在那戳了那個洞,對著的就是院子,可沒見到什么東西遮擋才對!
江寧不動神色,輕手輕腳走過去,將耳朵貼在窗紙上,閉目傾聽。
無暇道體和完美蘊(yùn)靈,讓他的五識五感比同境界的修煉者要靈敏許多,再加上此刻夜深,院子寂靜無比,更有助于他聽聲辨物。
漸漸地,窗外的各種聲音透過薄薄的窗紙,傳入了江寧的耳朵,有風(fēng)聲,有蟲鳴聲,有蛙叫聲,有孫虎的鼾聲,還有......呼吸聲!
有人在窗外偷聽!
江寧心中一驚,猛然睜眼。
窗外的人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被發(fā)現(xiàn),陰影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江寧一咬牙,開門追了出去。
院子外,只見一道黑影手腳麻利的翻過籬笆,朝著村子里跑去,江寧也不說話,運(yùn)轉(zhuǎn)靈氣,腳下生風(fēng),只見他足尖一點(diǎn),整個人身輕如燕,掠過籬笆緊隨而去。
兩道身影在夜色下一前一后,時而上屋頂,時而穿過小巷,不過前面的黑影明顯比江寧更熟悉村子的地形,后面接連幾個騰挪,就徹底消失不見。
追丟的江寧四下尋不到人,啐罵一聲,只能無功而返。
等到他重新回到房間,第一眼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退出去看了下周圍,確認(rèn)沒走錯,才再次進(jìn)房間。
房間里,到處都是貼的符箓,方寸長短的明黃色符紙上,畫著讓人看不懂的朱砂字體,江寧隨手扯下一張,看了兩眼后扔到一旁。
合著王妍一下午躲在房間,是在畫符箓.....
“王小師妹,你人呢?”他沒看到王妍在房間,出聲喊道。
王妍在院檢司的時候就能打的鳳初境初期的孫志連連后退,修為定然不弱,在加上從相識到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很難不讓人相信,她有個極為強(qiáng)大的背景。
這樣的人,要說沒點(diǎn)保命的本事,江寧是萬萬不信的。
這也是他為何敢追出去,絲毫不擔(dān)心把王妍一個人留在房間會出事的原因。
果然,聽到江寧的聲音后,躲在床下的王妍灰頭土臉的爬了出來,那雙好看的眸子里,盡是幽怨。
“你還回來干嘛,把你的救命恩人一個人丟在房間里死了拉倒唄?!鄙倥脑箽饷黠@很重,說話的語氣中都恨不得夾上兩把刀子把江寧戳出兩個窟窿來。
江寧強(qiáng)忍著笑意,道:“別那么大怨氣,我這還不是為了幫你過旬考才貿(mào)然出去的嘛?!?p> 王妍切了一聲,道:“合著我還得感謝江大師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