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在縣衙值班的邱三忍不住打著呵欠,聽著外面那不要命的敲門聲,實在是沒有什么好心情。
只不過心中倒也的確有個疑惑,這下著大雨,來人莫不成是真有什么急事?
難道說又出現(xiàn)了死者?
抱有這般疑惑,邱三自然不敢怠慢,然而當他一開門,就看到全身被大雨打濕的柳澤站在這里,看到他張嘴便是:“叫所有人集合!我們這就去尤舍村!”
邱三一臉懵,他身為柳澤的左膀右臂,自然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但尤舍村是哪?至少金陵城附近方圓二十里地是沒有這個村子的。
想到這里,邱三到底還是沒有忘記縣衙中的規(guī)矩,有些瑟縮的問道:“老大,不知道縣令那……”
沒有縣令的手書和大印,捕快不能離開所在縣衙方圓二十里地,這是唐律明文寫出來的!
而且像是有什么匪徒跨境竄逃啊,跨境連續(xù)惹出大案子啊,也要等上面發(fā)下海捕文書,或是派專員協(xié)助。
不然的話幾個州府你說你的,我干我的,都是一個品階,手下的人數(shù)也都差不多,誰又會讓著誰?
“你先去叫人,我現(xiàn)在去找縣令?!?p> 看著柳澤身上那仿佛要殺人的冷冽表情,邱三立馬打了個寒顫,叫醒另外幾個和他一同值班的衙役,剛準備跟柳澤打招呼,卻發(fā)現(xiàn)柳澤已經(jīng)徑直去了縣衙內(nèi)院。
“三哥,這是咋了?”
剛被叫醒的幾名衙役揉著眼,不太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咋了?我告訴你們,這是出大事了!”邱三臉上也不由得換上一副急切模樣。
開玩笑,柳澤當年剛當上捕頭的時候,金陵城原本看上這個位置的幾家本地勢力可是發(fā)了不少難,然而卻都是被這青年給嚴絲合縫的擋了下來,甚至還因此折損了一些安插在縣衙里的人手。
然而那幾個月,柳澤的臉上從未露出過這般的可怕嘴臉……
不行!
邱三想到柳澤剛才的噬人神色,身體再次打起了冷戰(zhàn)。
“還不快起來!”
這一次,邱三已經(jīng)一腳踹了過去。
不管縣衙中發(fā)生的事情,柳澤剛進后院就看到書房的光芒還亮著,三步并作兩步,在縣令大人回過神來之前,他便已經(jīng)推開了書房的門,站在了其面前。
“柳捕頭,你這是?”
劉縣令顯然和邱三一樣,腦袋還沒有轉(zhuǎn)過彎來。
“大人!柳澤想要請你發(fā)下旨意,讓我等前往五十里外的尤舍村抓捕兇手!”
“兇手?連環(huán)殺人案的?!”劉縣令聽柳澤這么一說,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至于剛才柳澤不顧禮節(jié)的擅闖,他卻早已經(jīng)拋出了腦后。
等劉縣令一氣呵成將旨意寫完,正準備蓋上大印時,他才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大人,有話請問,但還勞煩快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柳澤話音剛落,窗戶外面便有雷霆炸起,嚇得劉縣令一個拿不穩(wěn),將手中的大印蓋在了上面。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柳澤看也不看劉縣令那茫然的神情,直接將桌上的旨意拿了過來。
“哎?哎!你等等!”
等到柳澤走出房門了,這位劉縣令才回過神來,大聲喊著想要叫住他,然而那青年的背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這瓢潑大雨之中。
“他什么時候比我還著急了?”劉縣令摸著禿了不少的腦殼,有些莫名其妙。
當柳澤帶著旨意剛走出縣衙,就看到五六名捕快喘著大氣跑了過來。
“你們在這等著,等到邱三回來了告訴他,帶上人直接去南門等我?!?p> 青年一說完便馬不停蹄的趕向大牢,將手里的旨意卷起,連看都懶得給那名牢頭看一眼,領(lǐng)著面色訝異的黃酥便走了出來。
“喂!你不是說明天才放我出來嗎?”黃酥在這大雨天氣里生怕柳澤聽不見,大聲的喊著。
“你想回去再待上一天?”
黃酥頓時偃旗息鼓,不再言語。
然而柳澤卻是已經(jīng)上了讓獄卒準備好的馬匹,馬不停蹄繼續(xù)朝著秋云閣而去。
“你等等我??!你難道不怕我跑了嗎!”
黃酥眼瞧著柳澤已經(jīng)快要看不到背影,嘴里罵罵咧咧了一聲,腳下一片微光閃過,輕輕一跳便有數(shù)丈來遠,一時間竟然勉強跟在了騎馬的柳澤身后。
當柳澤來到秋云閣門口時,那金雕狐已經(jīng)打著傘站在了雨中。
“人我給你準備好了,二十名好手外加三名供奉?!?p> 金雕狐雖然不清楚柳澤為何突然提前了計劃,但在他從縣衙里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人手,因為他知道這必然有著柳澤自己的道理。
他信柳澤,這就夠了。
“多謝!”
柳澤沒想到金雕狐此次竟然如此大手筆,要知道整個金陵也不過才三十來名捕快,即便是算上獄卒以及各處的衙役也不會超過百人。
不過那三名供奉,一看就知道并非柳澤嘴中的仙人,而是武力強大,屬于江湖幫派長老客卿一般的存在。
等到柳澤拱手送別金雕狐,帶人來到南城門,正好看到邱三帶著二十來名捕快到了這里。
“縣令手書,我等有要案經(jīng)辦,煩勞打開城門!”
這一次柳澤不敢放肆,將手中的旨意交給守城的將領(lǐng),在看清楚以后這才還給了他,將大門緩緩開啟。
然而大門還在緩緩開啟,一名明顯是喝了酒的青年便領(lǐng)著一行馬隊而至。
“這是家里在金陵所有的馬匹了,一共三十六匹?!?p> 這名青年和柳澤面容有三四分相似,正是前半夜在柳澤家中飲酒痛罵之人,也是柳澤的族叔。
“算上我騎著的,三十七匹?!?p> 這位柳澤的族叔翻身下了馬,見柳澤的目光一直看著自己忍不住冷哼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突然把我叫起來將家里的馬匹都牽過來是為什么,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不是什么大事,你絕不會如此緊張?!?p> 柳澤臉上露出幾分笑容,真心道:“謝謝小叔?!?p> “只不過這次過后……你得跟我回家一趟了?!?p> 柳澤知道這一次行事雖然是小叔自作主張,但實際上還是家里的幫助,不然他這帶著的近五十人只能夠用雙腳來趕路了。
“好?!?p> 青年知道柳澤說一不二,點了點頭,讓到了一旁。
等到柳澤看著自己手下的捕快,還有金雕狐的那些人勉強能夠兩人騎一馬之后,手中馬鞭微微一揮,便一馬當先沖出城門,朝南而去。
大雨磅礴,仿若從空中落下一層層相互疊在一起的水鏡,壓得眾人難以直起身子,只得趴在馬背上這才能勉強繼續(xù)前進。
或許是這下雨天中道路泥濘,即便是有著四條腿也延緩了速度,直到兩個多時辰后,方才到了尤舍村的故地。
此時的村子周圍并無霧氣彌漫,殘缺的村落屋舍在這大雨之中越發(fā)的凋零,然而這本身就是柳澤突然提前行動的原因之一。
少了霧靄遮掩視野,對于傳聞中有神念覆蓋周圍,細察秋毫的仙人而言或許無所謂,但對他們這些凡人來說,卻是已經(jīng)盡可能的少了一分劣勢。
“三人一組,一旦發(fā)現(xiàn)什么立即回來稟報!”
此刻亦是入了夜末,但因為有著大雨烏云,天空反而像是一塊化不開的濃墨。
隨著眾人開始在這村子舊址查勘,柳澤下了馬坐在一旁,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許許多多的畫面。
三年的游歷,讓他對這些所謂的仙人并無好感,甚至是多了一分恨意。
因為在他那三年中所結(jié)識的不少人,都因為這些仙家老爺而死。
沒有誰會是沒有故事就隨隨便便的有了所謂的堅持。
更沒有一個人,會因為一些不在乎的故事和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趙海和他妻子之間的感情固然感人,但他又豈會是因此而作出判斷的渾人?
只不過是藏在了心里,愿意釀成只能自己獨飲的老酒罷了。
“老大!找到了!”
隨著邱三的大吼,青年剛要站起來,卻就聽到一陣地面塌陷的聲音。
原來鬼村的原因在這地下!
柳澤終于明白過來為何那些仙人會屠村了,他們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這樣會引起當年官府的注意,甚至?xí)岅庩査镜娜藖泶苏{(diào)查。
可正因為在地下,他們沒有選擇,何況當時必然有著另一番勾心斗角,不然不可能到現(xiàn)在才被人發(fā)覺。
然而最重要的……若不是這場大雨洗清楚了白霧,甚至因為難得一見,讓這地面都滲入了雨水,又如何能夠讓這鬼村的真相暴露!
“其他人都不要進去!”
柳澤生怕其中有什么其它的危險,已經(jīng)有人掉了下去,他不想再產(chǎn)生無謂的傷亡。
然而當他來到邱三大喊的地方后,卻看到邱三和另外兩名捕快掙扎在泥濘里,竟然是一處墓道!因為年久失修再加上雨水的侵蝕,這才無法抗住這三人的重量倒塌下來!
難道說……
柳澤想到了小時候聽過的那些鬼怪異談。
“老大,你快拉我一把??!”
看到邱三掙扎著想要爬出來,柳澤這才喊上周圍的人幫忙,將這三人救出來以后,才開始著手將這片墓道給清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