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今天紹兒就不回去了
他倆一身錦衣,小女孩外面穿的白狐裘一看就讓人覺得暖和。
她聽到那個小女孩叫那個大男孩邵哥哥,他們跑了過來,那個大男孩忽然站住,看著屋檐下的她。
“咦,小妹妹,你怎么在這里,不冷么?”
那個大男孩走過來,將她的手拉起來,口中只說好冰,可他的手卻一直沒松。
那是她那個冬天感覺到的最溫暖的一雙手,他對著她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婉兒!上官婉兒?!?p> “趕緊回去了,外面多冷,這個給你,給你買木炭取暖!”
一枚碎銀子落了她的通紅小手掌心,他沒有過多停留,拉著那個小女孩,又跑遠了,遠處只傳來那個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太平,跑慢些!雪滑!”
上官婉兒的手緊緊捏著那塊銀子,十二年,她一直將這塊碎銀帶在身邊,她沒有用這塊銀子,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塊銀子的事情,包括母親。
她清清楚楚記得那個男孩子的音容笑貌,也記得那雙手帶給她的溫暖。
那也許只是他隨意的一次關(guān)懷,甚至可以說是施舍,不過對于婉兒,卻已經(jīng)是伴隨了她十二年春秋的溫暖。
外面的閃電和雨聲混在一起,聲響越來越大,在這龐大的聲響中,婉兒又似乎聽到一些別樣聲音,那聲音響了一陣,然后漸漸平息,雷雨聲太大,婉兒也沒聽清楚。
殿內(nèi),薛紹正看著武媚娘,用手將她有些亂了的發(fā)飾重新打理好,又將她身上的衣飾整理好。
“舅母,紹兒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舅母允了!”
“你說!”
“請舅母饒了賢哥哥!”
薛紹說這句話時,直接跪了武媚娘面前,以他和舅母的親近,其實早就在沒有外人時免跪了。更何況剛剛…。
武媚娘剛剛舒展的眉頭此時已經(jīng)蹙起,目光靜靜盯著薛紹,最終那眉頭又散了開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說個能讓舅母接受的懲罰方式?!?p> 薛紹心頭一塊石頭終于落地,此時,已經(jīng)挺過最難熬的時間了。
為舅母當(dāng)牛做馬,也不能白當(dāng),總要有些好處。
“發(fā)配巴州!舅母覺得如何?”
“好,就按你說的辦!紹兒,這是你最后一次逆舅母的意思,你應(yīng)該記得明崇儼?!?p> “謝舅母!”
“起身!”
“舅母,紹兒還想確認一件事情!”
“你說!”
“舅母那天在宗正寺不是說讓紹兒殺幾個人,真的神知鬼覺也沒事嗎?”
武媚娘點頭,然后看到自己這外甥加未來的女婿已經(jīng)在搓手,這是什么動作,激動么?
武媚娘哪里知道,幾日后在長安會發(fā)生一件大事,能夠?qū)㈤L安攪的天翻地覆的大事。
而此時,薛紹再次詢問,只是提前背書罷了。
正事做完,薛紹又趴了武媚娘懷里,就沒規(guī)矩過。
“好了,快起來了。”
“不嘛,紹兒還想陪舅母,舅母不是說了,今晚紹兒就陪著舅母了?!?p> “舅母怕了你了,一頭小兇獸?!?p> 武媚娘笑罵一聲,玉指點在薛紹額頭,將薛紹身子扶了起來。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
舅母發(fā)話,薛紹馬上正經(jīng)起來,下了床榻,伺候武媚娘穿了鞋襪。
“婉兒,掌燈!”
婉兒趕緊走進殿內(nèi),點燃了殿內(nèi)的蠟燭,蠟燭燭光之中,婉兒看了一眼娘娘,今日不知道為何,娘娘的臉上異常紅潤,不知是不是錯覺,婉兒覺得娘娘的發(fā)髻有些亂了。
公子此時也站在旁邊,看到婉兒看他,微微做了一個鬼臉。
“婉兒,今晚紹兒就不回去了,留在這邊歇息?!?p> “是,娘娘!”
“你在這里先伺候著,安頓好了再回來伺候?!?p> 婉兒留了下來,武媚娘已經(jīng)離開這里,外面的游廊,武媚娘看著疾風(fēng)驟雨,微微笑了笑。
依舊是當(dāng)年傾城模樣,歲月留下的,大概只是那份越來越重的女人威嚴之氣,別的女人身上,絕對找不到這種氣質(zhì)。
婉兒已經(jīng)在為薛紹鋪床了,薛紹站在她身后,靜靜看了她一陣。
“公子,這邊都準(zhǔn)備好了,婉兒也要走了!”
“你等一下,我剛剛在馬車中看你摸了幾次你腰上那個小荷包,能讓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嗎?”
“里面沒什么,婉兒走了,娘娘那邊還需要伺候。”
婉兒說著,轉(zhuǎn)身就走,薛紹卻一下子將那個小荷包抓了,拽了下來。
“公子快還給我!”
婉兒去搶,薛紹早高高揚起。
“就看看嘛,作為交換,我也讓你看我衣服里面的袋子里是什么。”
上官婉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點了點頭,或許真想看看公子內(nèi)襯衣服里面到底裝的什么。
其實就是一塊碎銀,兩個小金魚,也沒什么了,那塊當(dāng)年他隨手給自己的碎銀,他應(yīng)該早忘記了。
小荷包打開,兩只小金魚和一塊碎銀擺在薛紹面前,薛紹看了一眼,再看了看婉兒。
“你還留著,不是讓你買木炭取暖么?”
“冬天很快就過了,也沒那般冷?!?p> “也能買別的,我知道,液庭宮那邊銀子也能做許多事的。”
上官婉兒垂著頭,也不知道說什么,那里薛紹將那塊碎銀握在掌心,兩條小金魚塞了回小荷包中,給上官婉兒重名綁好。
“公子,這塊碎銀還我?!?p> “我想拿回來!”
上官婉兒上唇緊了緊,銀牙輕輕咬著嘴唇,最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本就是他送的,他要拿回去,就拿回去吧,還有兩條小金魚和一條錦帕陪著自己。
“婉兒,你一定記得本公子的話,在這宮里,無論遇到多大的委屈,都需要忍著。”
薛紹似乎有感而發(fā),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那只母虎。
母虎發(fā)威,可是比起公虎更厲害許多。
“婉兒記下了,無論有多少委屈,婉兒都受著。”
薛紹的雙手握著上官婉兒的雙手,緊緊握在那里。
上官婉兒似乎又感覺到那年的溫暖,那個冬天中,最讓她難忘的溫暖。
“好了,趕緊回去了,舅母還在等著,記得那對小金魚有時間讓工匠做成手串。雙魚可以守著你,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