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華說完就大踏步朝賭廳中央走去。
余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跟上。
我挑釁表情不變,挪動腳步,恰好跟要走過的郭開運碰在一起。
郭開運丟下一聲冷哼,搶先而去。他身后的人也一個接一個,還有個家伙故意撞了我一下。
“這是第二次了,謝謝!”和白伊人并肩往里走時,我對她說。
白伊人像上次一樣一臉無辜:“謝我什么?”
我沒有回答。
從剛才馬建華和余韻的反應(yīng)來看,白伊人“照舊”的提議顯然不在演戲計劃之中。
她事先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突然來這么一手,除了幫我出氣之外,我想不出別的可能。
雖然方式有點過激,但終究是為了我。
別人的好意不能辜負。
這是父母從小就教給我的人生原則。
當(dāng)然,這也足以證明她確實很了解我。
作為賭場的大老板,馬建華洗牌的動作一點都不花哨,甚至還很業(yè)余,跟王大偉差不多。
可我不會因此就小瞧了他。
從見面到現(xiàn)在,這個人的表現(xiàn)就像他的外表一樣普通,甚至還很和善,不但不像個大佬,連企業(yè)家都不像。
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話不多,但開口就是關(guān)鍵,一針見血,瞬間掌控全局。
這絕對是一種本事,而且還是我完全不懂的本事。
在他面前,我所有源自能力的優(yōu)越感都會消失,感覺自己就是個不到二十的普通愣頭青。
雖然不想承認,可不得不承認的是,我不是他的對手。
起碼暫時還不是。
大老板親自擔(dān)任荷官,對賭的還是賭頭郭開運和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這種稀罕事自然很有吸引力。
大白天的賭場里本來就沒什么客人,所以沒一會兒,牌桌周圍就聚滿了山莊員工。
馬建華洗完牌后也不找我們切牌,正面朝上一字攤開,不足一秒立刻又都翻成了背面。
“公平起見,我就不發(fā)牌了,你們各憑本事,自己拿?!?p> 意思很明顯,他把牌亮出來一瞬,就是要徹底杜絕掉運氣的成分,讓我和郭開運單純的比拼眼力和記憶力。
這是純粹的賭術(shù)比拼,不帶一絲僥幸。
“開運,你是主,小野是客,而且他年紀小,就讓他先抽牌吧?!瘪R建華又道。
郭開運剛要點頭,我卻說:“請郭先生先抽。我想要的是余總,贏就得贏的完美,贏的她心服口服!”
“臥槽!這小子什么來頭,口氣好狂??!”
“聽說就是贏了劉頭大拇指的那個家伙,外號好像叫什么王爺?!?p> “嗬!真會給自己貼金。郭頭最拿手的就是詐金花,連劉頭跟他賭都輸多贏少,這小屁孩兒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
還王爺,就是皇帝都沒戲??!”
新來的員工們七嘴八舌,我平靜的與郭開運對視,想著記憶里馬頭魚曾經(jīng)的欠揍模樣,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你給老子提鞋都不配”了。
被這么看不起,郭開運顯然很憤怒,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我猜,如果馬建華不在,他一定會沖過來給我兩拳。
“小犢子,奉勸你一句,做人別太囂張,要懂得尊敬前輩。
你就算是賭術(shù)天才,也彌補不了年齡上的欠缺,老子在賭桌上揚名的時候,你還是只小蝌蚪呢?!?p> 我不屑撇嘴:“你說的有道理,但少了一個前提,那就是要看我的對手夠不夠強。
如果我的天分已經(jīng)足以碾壓,為什么還要假模假式的謙虛尊敬?敬什么?年齡嗎?年紀活到狗身上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話說回來,年輕人總是要出頭的,而前輩就是用來踩的。
你看上去不大不小,踩著正合適,還望郭先生能發(fā)揚前輩應(yīng)有的寬廣胸懷,不要跟晚輩一般見識?!?p> “你……”
“夠了!”余韻冷冷喝道,“開運,你先抽牌!”
郭開運用吃人般的眼神瞪著我,伸手從牌列里抽出一張。
我緊隨其后,也拿了一張。
眨眼間,我們各自抽完三張,馬建華將牌一合,環(huán)顧四周,笑道:“難得好機會,大家有沒有興趣跟著賭一把?”
“我押一千塊賭開運贏?!庇囗嵁?dāng)先響應(yīng)。
大老板和經(jīng)理參與的賭局,員工們自然要湊趣,輸贏根本無所謂。何況也沒人看好我,所以紛紛你二百我五百的押在郭開運身上,連郭開運自己都押了一萬。
“我也押一萬,賭小王爺贏?!卑滓寥寺曇舸啻嗟?,沖我甜笑。
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臭丫頭,分我的紅也就罷了,我忙活半天,還冒著被切指頭的風(fēng)險,到頭來卻是她最賺,上哪兒說理去?
“小野不押嗎?”馬建華問。
我說:“大家賺點薪水不容易,我初來乍到就搶他們的錢,這不合適,有郭先生的押注賠付伊人就夠了?!?p> “等你贏了再說吧!”郭開運冷哼,“到時候可別光顧著手疼,忘了賠錢?!?p> 我笑而不語。
“那就這樣,開牌,誰先來?”馬建華左右看著我們。
“我先吧,多給郭先生一點機會?!?p> 說著,我拿起自己的牌,隨手就翻開在桌面上。
下一刻,我就再一次享受到了極致的安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盯著我身前的桌面,那里躺著兩張A。
是的,兩張。
不是疊壓了一張,確確實實的兩張,沒有第三張。
“小野你這是……”馬建華臉上的詫異明顯又真實。
“哎?”我裝模作樣的四下亂找,“我的牌呢?怎么會少一張?”
郭開運笑了:“小犢子,你不會是出千變牌漏了手吧?這么基礎(chǔ)的玩意兒都做不好,居然還有膽子跟人賭手指,老子都不知道是該夸你還是罵你了?!?p> “哈哈哈哈……”
山莊員工們哄堂大笑。
“這小子是不是咱們演藝部的新請的小丑???太特么逗了!”
“就這水平能贏劉頭?打死我都不信,劉頭肯定是被天石縣的人坑了?!?p> “對!這事兒不算完,先剁了他兩根拇指賠給劉頭再說!”
輕松的氣氛很快就又變成了義憤填膺,我從中找出來那兩個帶頭躥火的,只笑瞇瞇地盯著看,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