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其鳴也哀
多年后的刑場之上,看著和自己一起的二兒子,李斯想起了牽著黃狗帶著兒子們去郊外狩獵的那個下午。那時候始皇帝春秋鼎盛,長子由也出任了三川郡守。兒女們的婚事也都定下了,每一個都和皇帝攀了親。自己也是人臣之極,不坐垂堂。白云蒼狗,不知不覺就到了今日。雖已告老,不及還鄉(xiāng)。
多年后的未央宮中,韓信看著眼前的呂后,記起了因為蹭不到飯去河邊釣魚的那個中午。那天他照例去亭長家吃飯。他所受的教育要求他吃了誰家的飯就為誰死。可是亭長不愿意讓他吃自家的飯。后來,河邊洗衣服的婦女們給他吃了自己的飯。當他說要報答的時候,卻被罵了。享此富貴,難以返鄉(xiāng)。
2.其言也善
劉備病危之時欲將后事托付給諸葛亮。他始終相信著這位子侄輩的智謀之士。必須有人繼承帝位,但現(xiàn)在的太子顯然是不合適的。曹丕受了漢禪,以外戚的身份繼承了帝位,開了先例。那么劉備創(chuàng)造了新的漢禪,也可以叫諸葛亮繼承。從少年到現(xiàn)在正是壯年,諸葛亮感先帝之殊遇,欲報之于陛下。
端坐高堂的孫權收到了一封長子孫登托人帶給他的書信。當他讀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孫登的名字已經寫上了鬼錄。他在書信中說自己活著不能為父親做些什么,現(xiàn)在又要走在父親前面,讓父親悲傷,實在是不孝。到最后了,就把想說的都寫在書信里,希望能最后作為父親的臣子上疏進諫盡一份力。
3.覆巢之下
兩個小孩在自家門口玩耍。他們的父親已經不在了,但父親的故事依然為人說道。父親是孔子的子孫,七歲的時候就懂得尊敬兄長,愛護幼弟,孔融讓梨的故事正是慈孝友愛的典范。正是這樣的父親,竟然說了父母于子無恩,以不孝之名被論了死罪,禍及親族。覆巢之下無完卵,生之無恩死不罪。
朝廷的軍隊攻破了郿塢的防線,不問緣由地燒殺搶掠。錦衣玉食的董白依然是那樣無憂無慮,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郿塢是她的城,祖父說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董卓積攢的錢糧供她養(yǎng)老,文武官員是她出行的引導與儀仗,從祖父是她與祖父董卓之間的信使。董姓小女未及笄,身為賊屬死有辜。
4.余波及人
一個美貌的俊士和一位富可敵國的英雄在同一個集市問斬。那位英雄叫石崇,回顧自己的作為自是認命。天下殺英雄,那么那位俊士又為什么到這般田地?俊士叫潘岳,是當世公認的美男子。每次坐車出行的時候,總有婦女們結伴圍著他看。他說曾望塵而拜,以此問罪??∈刻顪羡?,余波來及人。
刑場上的琴聲平添幾分悲涼。曲子講得是一個古代刺客的故事。這位刺客名叫聶政,他受命刺殺韓傀。母親百年之后,姐姐出嫁了。他孑然一身,終于履行了自己的使命。他的尸體被扔在集市上,她的姐姐不怕牽累,認了弟弟回家安葬。故事流傳至今,曲子由鬼神傳授。嵇康身既死,絕此廣陵散。
5.白虹貫日
看著一位壯士手中拿匕首正追一個劍卡在鞘里的胖子,秦舞陽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在這里。聽說那位叫荊軻的壯士是個酒徒,曾經在集市上彈劍而歌。太子丹擅自回國,背棄了和趙國的盟約,又突然要刺秦王。連他父親燕王都不知道該怎么庇護他,就這樣由他去了。荊軻自是白虹,可惜日頭太大。
看著眼前的太后拿起傳國璽毫不猶豫地砸在王莽頭上,揚雄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站錯了隊。那方玉璽被砸崩了一個角,看上去總覺得有些不詳。王莽也是腦殼夠硬,才能想出各種革新。理論上說倒也不錯,可實際上似乎是操之過急了。作賦的人一不小心就成了做賊。玉璽鑲了黃金,看著不像真的。
6.不及白頭
從前有一個少年舉起了祭祀用的鼎,有一位與他同姓的楚王曾經問過天子國的鼎,還有一位楚公子染指于鼎。天下三分,鼎足而立。江東出身的人終是離不開那只吃飯的鼎,總要來江北討生活。西楚霸王到了烏江,自然也就死了心。魏文皇帝改元黃初,竟也到不了八年。但見正月雨,醉里共白頭。
從前有一位伏羲做了傳說中的第一張琴,有文王父子建立了周朝各自加一弦,還有一位伯牙絕弦,更有蔡伯喈作焦尾琴。藏書濟世,撫琴抒懷。避禍江東的公卿大臣寄情于琴,三公之后的公子陳情于琴。四季穿的衣服是舊情難卻的遺韻,七弦下的旋律是琴聲如故的思念。周郎頭未白,孫郎猶少年。
7.天子沾纓
一隊車馬到了譙縣,車上的使者奉天子之命,應司空之邀前來犒軍。南方的氣候自與北方不同,潁川出身的人到了譙縣,飲食上也有些難以適應。郭奉孝往南方,則不生還,他行至白狼山,竟不生還。高尚的品德是最好的熏香,孔子三月不知肉味,念及才情,貌比美玉。天子亦悲慟,泣下沾冠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