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紹看了一會兒,又裝作無事的樣子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低著頭,氣定神閑,就像在,刻意等著什么。
然后他敏銳的聽力捕捉到身后傳來的一絲風聲,正在迅速地接近。
就在那風聲即將到達他的背后時,他冷笑一聲,蓄勢待發(fā)的觸手當即飛出,左手邊的擋下了那東西的一擊,右手邊的則直接鎖住了他的喉嚨。
方紹飛起一腳,直接將他連同他身后一個無辜的漸變異種一同踹到了墻上。
整個暖房抖了三抖。
受驚的漸變異種們鼻子里噴著氣,瞬間四散而去,只留下一具啃食了一半的尸體。
方紹面無表情地截住了幾個漸變異種。
他拾起那不忍直視的尸體,直接將腦袋連同斷了一半的上半身塞到了一個漸變異種口中。
只聽“嘎嘣”一聲,那漸變異種的某根骨頭似乎裂開了,他的嘴巴如同長了個巨大的腫瘤,還露出一截長長的手臂,讓本就畸形的面貌變得更加丑陋可怖。
方紹拍了拍手上的血污,冷冷道:“不要浪費食物。”
他一腳踹在那怪物的屁股上:“現(xiàn)在可以滾了。”
做完了這些事,他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將墻壁砸出了一個人形痕跡的家伙。
他慢慢地滑到地上,在墻上留下一攤血痕。
他吃力地咳嗽起來,緩緩抬頭,露出一張白皙而清秀的臉龐。
他的太陽穴部位有一個清晰的十字型疤痕。
這是個完全變異種。
也是那一度消失的第十一個人。
方紹慢慢地走近他,慢條斯理地說:“剛剛覺醒就打算挑戰(zhàn)我嗎?不自量力。”
方紹已經(jīng)有小半年沒有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完全變異種了。
但這對雙方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異構生物是一種獨來獨往的物種,他們對同級別的同類沒有任何社交的愿望,只有敵意。
自己的地盤將要被奪走的敵意,自己的地位將要受到威脅的敵意。
用野獸來比喻的話,他們應該是老虎,而不是擁有屬于自己的“社會”的獅子。
要么拼個你死我活,要么其中一方主動離開,不會有第三種選擇。
這個完全變異種比較特殊,他剛剛覺醒,還沒有多少實力,估計連那個被啃食的改造人都打不過。
這家伙也是識時務者,吐了口血,當即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挑戰(zhàn)了,你放我走吧?!?p> 方紹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冷笑:“如果你能堅持下來的話,我就放你走?!?p> “你要干什么?”那家伙下意識地覺得不妙。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飛身而起,想要往外逃。
但方紹的觸手已經(jīng)纏上了他的腰和手臂,幾秒鐘就被纏得嚴嚴實實地拖了回來。
方紹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到手的實驗素材怎么能讓他跑了?
那家伙在地上扭來扭去,方紹找了條破布封住他的嘴,說:“別掙扎,興許能少受點折磨。”
之前他是故意把深藍嚇走的。
不然看到他接下來做的事情,估計又要在他耳邊叨叨叨個不停了。
方紹又找東西堵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把他捆成了粽子,在墻上吊起來。
然后盯著他的臉,在心里默念道:“災厄?!?p> 一股血柱從他的脖子上噴出來。
但是只過了一會兒,血就慢慢止住了,那家伙歪斜的腦袋重新正了回來,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開始扭動著身體掙扎。
方紹失望地搖頭:“啊啊,不行啊,人類受了這樣的傷肯定就死了?!?p> 他在測試“災厄”權能。
他想知道,當對方與自己的實力相差過大的時候,能不能用權能重傷對方,而不是直接殺死對方。
正為此煩惱的時候,正巧有個白癡送上門當實驗素材。
簡直是小白兔直接跳進了老虎的口中。
但第一次實驗豪不意外地失敗了。
他又試了幾次,雖然每次的死法都不一樣,但結(jié)果是一樣的。
異構生物不會因為肉體的損傷而死亡,但經(jīng)過這么幾次折磨,那家伙的臉色有些發(fā)青,幾乎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覺了。
方紹依然在琢磨:“到底哪里出了問題?難道真的不能由我來決定‘災厄’的程度嗎?”
他的視線在那家伙身上來回游走,突然間,他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輕呼了一聲:“那是什么東西?”
他看到那家伙光滑白皙的腦門上,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光點。
只有芝麻大小,而且非常淡,移開目光就會消失,再將目光投過去,它又幽幽地出現(xiàn)了。
之前使用權能都是在戰(zhàn)斗中,他大概是忽略了這不起眼的小東西。
他的目光繼續(xù)移動,除了額頭,紅點還出現(xiàn)在了太陽穴、后腦、脖子、心臟等部位,這都是人體的命脈,一擊斃命的地方。
而臉頰、胳膊、腹部、腿部則出現(xiàn)了藍色的光點。
同時他還發(fā)現(xiàn),當他看向這些光點的時候,似乎有一條同顏色的虛線連接著光點和他的眼睛,這虛線的顏色比光點還要淡,視力超群的他都需要費力去看才能勉強捕捉到它。
他看著那些藍色的光點,想到之前使用權能的時候,散發(fā)的都是紅光。
只有一次,它發(fā)出了藍光。
是對戰(zhàn)變異巨蟒的那一次,權能只斷掉了它最靈活頑固的尾巴,而沒有直接要了它的命。
當時他還奇怪,如今他終于知道這代表什么了。
他面無表情地盯住了那人肩頭的藍點。
心里只想回去把深藍也吊一吊。
說話說半截的家伙,如果他沒有一時間心血來潮,這輩子也不知道權能的正確用法。
那條藍色的虛線在他的視線中慢慢變實了。
而藍色光點也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變得晶瑩通透,如同擁有實體的藍寶石。
“災厄?!?p> 話音剛落,就見一陣藍光伴隨著神秘符號爆發(fā)出來,那家伙的肩胛骨直接掀了起來,墻上出現(xiàn)一片噴濺式的血跡。
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從破布的縫隙中漏出來,那家伙無聲嚎叫著,雖然劇痛,卻不致死。
方紹激動得全身發(fā)抖。
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他可以控制“災厄”了!
“災厄!”
大腿上猛地爆出一捧血花。
“災厄!”
腳筋斷掉,兩只腳像浸了水的海綿一樣,無力地垂下。
“災厄!”
臉上開始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爛瘡,像被揭去了皮膚。
各種各樣恐怖的聲音在暖房里回蕩著,爐中的火焰漸漸熄滅,四周的空氣逐漸變得陰冷而凝重,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聲音才消停下來。
那家伙依然吊在墻上,除了衣服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跟一開始似乎沒什么差別。
只是臉上的青色又重了一些,活像畫上了一抹油彩。
方紹亢奮的心情終于平復了,權能的副作用立刻顯現(xiàn)出來。
他今天用了太多次權能了,不知道休息多久才能恢復過來。
他懶懶地將束縛那家伙的繩子割斷。
一落地,甚至沒來得及把蒙眼和封口的東西弄下來,他就像野獸一樣四腳著地、跌跌撞撞地向門口沖去。
一刻也不愿意再面對屋里的那個男人了。
這大概會成為他永遠的噩夢,陪伴他一生吧。
方紹很不清醒地想著,感覺意識正在一點一點離開他的肉體。
糟糕了,看來是撐不到回到住處了。
方紹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暖房角落那個看起來很舒服的床鋪,也不管那曾經(jīng)是誰的,不管墻上還有一片潑墨畫般的血痕。
就這樣縮進被子里,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