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大人您可算出來了?!?p> “大人身子可還康???”
“……”
大梁的皇城不大,里面都是朝廷的各種官署,不允許平民百姓居住。
這些人雖然一個個衣著華貴,但到了這里,也只能在皇城外邊等著。
一群人噓寒問暖地圍上來,陳平先是驚訝,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人之后,隨即淡然。
他向眾人拱手,溫聲道:“承蒙諸位關愛,一切都好?!?p> 錦衣中為首的一人站出來,謙聲道:“大人無恙便好。我等在晚月樓設了席位,想為大人洗塵除穢,不知大人可有時間?”
原來是要吃飯啊……陳平笑著點頭,說道:“諸位厚愛,本官豈能推辭?請!”
……
晚月樓,號稱京師第一酒樓。
這些人都是京師中的富貴商賈,這次宴請的還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出手自然不會寒酸。
三樓最大的包間,陳平坐在對門的首座,旁邊作陪的,是一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山珍海味已經上齊,中年男人高舉酒盞,向陳平朗聲道:“陳大人受奸小陷害,我等心憂如焚,幸得天佑大人,這杯酒,合該小人敬大人!”
陳平笑呵呵地舉起酒盞回敬,說道:“吳家主嚴重了,請?!?p> 兩人一飲而盡,其余眾人也紛紛端起酒盞,開口道:“還有我,陳大人,小人敬大人?!?p> “小人也敬大人?!?p> “小人恭賀大人脫離囹圄,這杯酒,小人干了!”
“……”
陳平來者不拒,笑呵呵地一一回敬。
這些人都是在京師中,依靠自己的商人,逢年過節(jié)都會給自己送禮。
陳平能以一個區(qū)區(qū)大理寺卿,這些年不僅置辦了大院子,還給家鄉(xiāng)送了那么多財物,光靠俸祿是不可能的,這些商人功不可沒。
也不是說什么官商勾結,只是基礎的自保罷了。
京師水深,能在這里開商事的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大勢力。
沒有勢力,后果只能是寸步難行。
自己被抓,這些人后背的依靠就沒了,說是心憂如焚并不為過。
現在自己出獄,他們當然要馬不停蹄地過來獻殷勤。
一圈走完,作陪的中年男人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折,笑嘻嘻地遞給陳平,說道:“陳大人這幾日在牢中,我等只能坐看大人遭罪,實在是沒用。
幸得大人如今脫險,這是小人們的一點心意,還請大人不要拒絕?!?p> 還有好處拿?陳平眉毛輕挑。
前世都是他給別人送禮,沒想到風水輪流轉,自己竟然也有坐著收禮的一天。別說,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陳平將禮單接過,放到一旁,沒有打開。
這是收禮的規(guī)矩,別人沒打禮單,就是單純的送禮,收禮的人要等客人走后再看。
如果別人打開了禮單,那就證明有事相求,收禮的人可以看禮做事。
現在人家并未打開,也就是說,這些東西都是白送。
陳平端起酒盞主動向中年男人敬酒,說道:“吳家主這布匹生意,看起來是越做越好了啊?!?p> “哈哈,不敢不敢?!敝心昴腥诉B忙舉酒相迎,說道:“都是托了大人的福?!?p> 席間的氣氛逐漸熱鬧了起來。
酒過三巡,陳平忽然問道:“吳家主,你可知孫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想了一瞬,說道:“大人說的,是跟七皇子在百花樓的那個孫家?”
“嗯?!标惼近c頭,說道:“吳家主可知?”
“小人知道?!敝心昴腥朔畔戮票K,說道:“孫家做的是西城酒鋪生意,規(guī)模一般般,不算很大?!?p> ……跟大理寺的記載一樣。陳平微微皺眉,問道:“沒有其他生意了?”
中年男人搖頭,說道:“未曾聽說過?!?p> 陳平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中年男人注視著陳平的表情,想了想,低聲道:“大人是要查孫家?”
陳平偏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該問的,別問?!?p> 中年男人心頭一驚,連忙道:“大人教訓的是,小人知錯?!?p> 陳平點頭,看著眼前的珍饈,忽然抬手一指,笑道:“這是何物,看起來很好吃啊?!?p> “大人有所不知,此乃晚月樓招牌,取得是二十年以上修行的牛妖肉所作,味道極為鮮美?!?p> “哦?牛妖肉?”陳平眼睛一亮,笑道:“那可要好好嘗嘗才是?!?p> “哈哈,來,大家一起吃!”
“……”
一場宴席,主客盡歡。
……
大理寺,時已夜深。
一間值房內,燈火卻依舊明亮。
陳宇埋首于一堆案牘中,時不時抓耳撓腮,頗為煩悶。
唇紅齒白的陳謙,面無表情地守在一旁,說道:“少卿大人,快三個時辰了?!?p> “好了好了!”陳宇又翻了一頁卷宗,煩悶道:“不就是三個時辰嗎?此案情形復雜,本官多用些時辰怎么了?”
陳謙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繼續(xù)沉默。
又過了一會,陳宇忽然指著卷宗的一行,說道:“小謙謙,你看!此人失蹤前,去的最后一個地方,是他同窗的家里。
以本官來看,說不定就是這個同窗,將人暗中殺害!”
“哦?!?p> “還有,這家伙平日里喜好去青樓,更是翠云樓的???,所以本官覺得,定然是此人去了他同窗的家里,看上了其同窗的內人,于是色令智昏。
那同窗不愿,便與其發(fā)生了爭吵,最后失手將其殺死!”
“哦?!?p> “而且,此案發(fā)生時日尚短,報案者是其父親,本官覺得,也有惡人先告狀的可能!”
“哦?!标愔t繼續(xù)敷衍。
陳宇將手往卷宗上一壓,不悅道:“哎,小謙謙,你總哦什么?”
陳謙往外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隨即道:“失蹤者的同窗并無妻子?!?p> “……”
“而且失蹤者平日里喜好習武,那同窗也打不過失蹤者?!?p> “……”
“據其親朋好友說,失蹤者和其父親關系和睦,并無大打出手的可能?!?p> “……”
“還有……”
“好了!別有了!”陳宇繼續(xù)埋首案牘,頭疼道:“本官再看看,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