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跟柳扶余二人趕到停尸房時,血魔跟李清榮等一眾仙門之人斗得正歡。
場面激烈,血霧彌漫,血魔面色沉冷,雖然面前這么多人,但他看起來一貫的十分輕松,好整以暇。
見柳扶余趕來,李清榮忙簡單扼要地說明情況:“殿下,血魔他要毀掉狐火尸!”
這倒是跟花朝想到一處了。柳扶余掃向血魔,神情冷淡:“真是好得很,天上地下,什么事都有你!”
血魔卻一臉蔑笑:“現在的天界不同往日,出事優(yōu)柔,這些東西既是禍患,還留著做什么!”
柳扶余當即怒了:“天界的事豈容你置喙!再說這里是凡間!”
血魔卻笑了:“那更好,天上神袖手人間事,置若罔聞。我來推一把豈不更好?”
李清榮憤然:“三界規(guī)管有序,何時輪到你一介魔物在此猖狂!”
不愧是九天玄女坐下之人,這出口氣勢就算委身凡人都不弱。見其他人都義憤填膺的,花朝打斷說:“諸位,冒昧問一句,這狐火尸現在到底歸誰管?天界?凡間?”
“你……”
見李清榮投來一個白眼,花朝只得悻悻然縮到柳扶余身后。
柳扶余卻并不覺花朝這話問得不合時宜。還溫柔地回頭看她:“其實歸誰管不重要,但是幽冥湖的事沒想到好的解決方法前,所有物證最好留著?!?p> 花朝乖乖“哦”了一聲。卻聽血魔朝她問:“花朝姑娘覺得如何?”
“什么?”花朝被問懵了,這關她什么事?。∷贿^是來看看究竟的。
血魔似乎很尊重她,復又問:“柳扶余說的,你意下如何?”
花朝說:“我覺得很好??!在天界,公子是天神,在人間,公子又是皇親,天界人間他的話都有足夠分量!但你為什么要毀掉狐火尸?你之前不都是支持公子的嗎?”
柳扶余嚴聲說:“魔君同你素來都是死對頭。你這是在同他唱反調?”
血魔當即否認:“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神明!”
李清榮隨即反應過來:“你知道馨瑤上神的下落?”
一旁的林琴晚也聞言一驚,暗自捏緊了拳。
血魔神色不善:“問你?。俊?p> 李清榮以為他要誣陷自己,不悅質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血魔道:“我說馨瑤上神的失蹤跟九天仙府有關!”
“簡直胡說八道!”李清榮怎容一個邪魔當眾污蔑九天仙府,利劍出鞘,直接朝血魔刺去。
在還未刺去時,卻被一柄木劍截住。
“殿下,他污蔑九天玄府!”
柳扶余沉聲說:“馨瑤上神的下落要緊,讓他說下去!”轉向血魔問:“你當真知道馨瑤上神的下落?她在哪?”
血魔悠然笑著:“九殿下不是都見過了嗎?”
花朝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緊張,她望著他們,竟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委屈。
雖然知道柳扶余對馨瑤上神的關心是因為責任也是因為使命,可看他迫不及待的詢問,她還是嫉妒得要命。
柳扶余回頭,正好看到花朝幽怨的眼神,但正事要緊,他并沒有過多停留,而是循了眼在場所有人,當最后目光落在林琴晚身上時似有遲疑??梢簿褪沁@片刻遲疑讓大家當即明白了什么。
原來,九鼎林氏的千金林琴晚很有可能就是失蹤的馨瑤上神!
這個認知不光是別人,就連花朝都震了好久。原來真的……就是她嗎?那為何之前還騙自己說不是,害她當時還傻呼呼地信了!
血魔似乎對大家認為的這個結果很滿意,柳扶余雖確定了大家在心底的認知,心中卻不以為然,面色一沉,指尖金光驟起,桃木劍直接朝眼前紅影劈去。那血魔在仙魔兩界逃遁多年,似早有準備,直接化作一團血霧,待柳扶余劈開那團血霧,哪里還有他的蹤影。
之前皇城都有在傳柳扶余跟林琴晚的謠言,原本大家都是隱隱猜測心中所想,今日一鬧,現下整個仙門都知道柳扶余是天神轉世了。江孟達半天沒恍過神來,驚道:“這到底是何妖物?竟敢這般猖狂!”
柳扶余壓著怒氣說:“此魔物來歷不詳,只知道他是集上古妖邪的屠戮之血而生,極難收服?!?p> 江孟達暗自嘆息:“竟還有此事?那這上古妖邪也太可怕了,雖死猶生??!”
李清榮置若罔聞,花朝卻道:“我覺得妖邪只要循循善誘,好生引導也不一定就可怕?。 ?p> 眾人都怪異看她。林詔京則直接嗤之以鼻:“無知小兒!妖魔邪祟天性如此,若是引導能天下太平,那還要我們這些仙門做什么?都直接講經傳道去算了。”
花朝一時語塞。柳扶余卻有心維護她:“花朝心善,不知此物可怕,難免心生慈軟。諸位,既然狐火尸無事,還勞煩諸位多勞心看管好狐火尸,我去追那魔物!”
“哎,公子!我……”
“你就在這!”說完便化作一道長虹離開。
花朝望了眼眾人,尷尬道:“請問,我要做什么?”
李清榮瞥了她一眼:“現在大家都要忙著布防御陣。可能顧不上你,你只要不到處亂跑就行了?!?p> “好……”
“好”字音調上揚,還未說全,林琴晚就截住了花朝的話,“我看停尸房里頭缺人照看。我們大家都守在外面了,里頭也沒什么危險,要不就讓她去里頭看著吧!若是尸體有什么動靜,也有人給我們提個醒。”
江孟達有些不放心:“這……這不太好吧!”讓一個女孩子在停尸房待著他始終覺得不大好,再說經過之前的幾次打交道,他看得出來柳扶余對花朝不一般的。
林詔京不當即悅了:“有什么不好的?尸體已經被鎮(zhèn)住,你當真還以為會有什么動靜?”
“話雖如此,可是……”
“別可是了!這大晚上的,誰還有心思關照她?趕緊守陣要緊,別誤了正事!”
“就是,大晚上什么都不會就亂跑,盡知道添亂!”
見大家都準備各就各位,江孟達看了眼花朝之后只得囑咐她隨意,便也跟著去了。
花朝知道林琴晚的心思,大抵是覺得她一介凡人是怕鬼的,所以才想著嚇嚇她,再說停尸房那種地方,陰氣重,若非修行之人,定是有損身心。
但花朝不怕,她還是不容小看地走進去了。
停尸房內,白布飄動,里頭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七具黑漆木棺材,每副棺材上都印有符咒,尸體都完好地躺在黑漆木的棺材里。符咒閃著金光,看筆勢走向,勁道流暢,是柳扶余畫的無疑,光看著就覺得很安心!
花朝沒忘來時的目的,走了過去,細細查看了每具尸體,它們都散去肉體,不識本目,只剩森森白骨。每副白骨的額顱前同樣的位置都有相同的印記——狐火?。?p> 花朝情不自禁伸手,探上了其中一具狐火尸的額顱。
身體一僵,全身卻如電流擊過。腦袋里不可思議地浮現出這具尸體死前的記憶——
陰森詭異的陰山,綠眼睛的狼,被黑水灌溉過的鬼毒草……
還有,拼命奔跑的人……
大抵是受了驚嚇,這具尸體的主人從陰山逃出來的時候一言不發(fā),待發(fā)現時便只剩一推白骨……
“你在做什么?”
一聲厲喝,花朝猛地抽回了手,隨即回神,許是心驚不定,語氣也有些支吾:“沒……沒什么!”
李清榮提防看她:“這樣尸體邪氣太重,你最好不要亂碰!”
“知道的。”花朝躊躇問她:“對了,公子他回來了嗎?”
“還沒有?!崩钋鍢s說:“我過來是要告訴你,左相大人來了,他要接你回去?!?p> “哦,好?!?p> 花朝就走了。
待看到薛墨,薛墨急著問她:“怎么一轉眼功夫你就跑這來了,害我尋了半天?!?p> 花朝陪著笑:“不好意思,讓大人擔心了!”
薛墨卻撇嘴:“怎么又叫我大人了?柳扶余那小子不在,你大可不必顧忌,不然顯得我們太生疏了?!?p> “嗯。”
“怎么,你有心事?”
想到方才所見,花朝不知當講不當講,拿捏之后,問他:“今晚停尸房這邊血魔來過了,薛墨你知不知道?”
薛墨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只是“嗯”了一下?;ǔ彤斔侵懒?,又問:“那薛墨知不知道血魔是怎么來的?”她總覺得薛墨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她不記得了,但她覺得薛墨會告訴她。
薛墨倒是渾不在意,像是在講故事?!跋鄠魃瞎艜r候有一個瓶子,機緣巧合被兩只大妖怪看上了,都覺得是不可多得的靈器,便都爭著去強奪,后來爭搶過程中,不知為何,一道白光閃過,二人便都被收進了這瓶子里頭?!?p> “那也太慘了!我猜那瓶子一定是特別厲害的物件,來歷也肯定不一般?!?p> “當然,那可是上古神器,八荒玉凈瓶!里頭更是別有一番天地。無論神佛妖魔被困里頭,都出不來。”
“那……那里頭是血魔的家嗎?”
薛墨看了眼花朝,點頭。“算是吧!里頭很大,白茫茫一片,但也有山有水。不過有山有水的地方相比較下卻更危險!那兩只大妖怪進去后,才知道,里頭還有很多的妖怪,聽說很多也是在爭奪八荒玉凈瓶的時候被收進去的,當然也有很多被央及的。那么多妖怪都被困在瓶子里打斗廝殺,有的妖殺的累了便只想保命,也有的妖就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強足夠大就有機會逃離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所以就會越發(fā)不停廝殺?!?p> “很殘忍!”
“的確很殘忍!那里怨氣彌漫,但凡被困在里頭的邪魔都是沒有投胎轉生的,元靈也不會消散,只要敗了弱了,就會被強者欺負,折磨,直到吞噬成為強者的一部分。那里妖獸橫行,殘忍血腥,沒有人性!”
花朝半晌無語,“那血魔呢?”
薛墨指尖微動:“他是里頭兩只最強的妖魔的產物!就之前講到的那兩只。為了成為最強,在里頭斗了很久,撕碎了很多妖邪,但最終他們半斤八兩,彼此都死在了對方的魔刃之下?!毖δ坪踺p輕嘆了口氣,“它們的肉身最后被其它妖怪分食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他們的元神后來是不是也很慘?”
見薛墨復雜看她,花朝解釋說:“你自己不是說里頭的元靈都不會消散,也沒有轉世的嗎?那那兩個妖魔的元靈戾氣大,定然也沒有消散之理?!?p> “嗯?!毖δf:“那場廝殺里頭,沒有漁翁。得利的永遠都是最強者!”
花朝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來,似乎曾幾何時也有人說過相同的話:“馨瑤上神,你好天真!在惡魔橫行,只有廝殺的領域,是沒有漁翁的!計謀天道都不管用,只有強者跟隨時面臨扭轉的廝殺!”
花朝忽覺腦袋有點疼,但她還是繼續(xù)問著:“后來呢?”
“尸體沒有蠶食干凈,兩妖血跡相融,加之無處安身的元靈,最終合為一體。兩者相融,便為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