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傳言話本里有沒有說他是怎么出來的?”
關乎八荒玉凈瓶的過去,就連帝俊都不知道,或許這天底下沒有人會知道。見薛墨悶了半晌,花朝也自討了個沒趣。
“公子!”
花朝抬頭,正見柳扶余負劍進來。
“此行可還順利?”
柳扶余看了眼一旁的薛墨,諱莫如深:“讓他逃了!”想到花朝也已經(jīng)回來,便問:“方才留你一人在那,那些人沒有為難你吧?”
花朝搖頭,一臉得意:“原本林琴晚想嚇嚇我,奈何我膽子大,不怕鬼!去了趟停尸房,正中我意!”
柳扶余掃了眼一旁的薛墨,既然花朝信他,干脆也不避著:“哦,看來你有發(fā)現(xiàn)?”
“嗯?!被ǔf:“公子你不知道,原來那鬼毒草是被幽冥湖的黑水灌溉過的!”
柳扶余微感詫異:“你又是如何得知?”
薛墨不滿地:“你這般問又是什么意思?阿朝自是有她的辦法的!”
柳扶余冷冷看著他:“我又沒有懷疑她的意思,我身邊的人你這般激動做什么?”
花朝看了眼二人,頭疼道:“哎呀,其實也沒什么難的。就是觀骨的時候查出來的,也不知怎的,尸體通體發(fā)黑,我在棺材周邊偶然發(fā)現(xiàn)了幽冥湖的黑水!”她糊弄著,總不能跟柳扶余說是她碰了狐火尸身上的狐火印后看到的吧!
薛墨聽后只是意味不明地笑著,“一群人看不住幾具尸體,還教一個丫頭發(fā)現(xiàn)了問題,這群修仙的還真有臉!”
花朝:“……”
柳扶余卻若有所思,“這么說,在這之前血魔去過幽冥湖!”說完便走,卻被花朝拉?。骸澳阋陕??”
柳扶余說:“我去看看!”
花朝說:“你現(xiàn)在去也看不出什么的,我回來都有一會兒,怕是那尸體旁的黑水早就干了!”
薛墨也道:“我看阿朝說的也是,其實幽冥湖的水出了陰山同普通的水也無區(qū)別的?!?p> “可是,這般大費周章地,他到底是要干嘛?”柳扶余不禁開始懷疑血魔此番的動機。
花朝單手支著下頜:“我看也未必就是別有用心,或許他就是單純地想要毀掉狐火尸,或許這一切只是你想復雜了!”
柳扶余還是不放心,正色道:“幽冥湖的事不容小覷,你先待在這,我再過去看看!”
“哎,公子……”
柳扶余正經(jīng)起來,并不理她,直接就走。
身后的薛墨悠哉地給自己倒了茶,道:“發(fā)現(xiàn)黑水的事是騙他的吧?”
花朝過來坐下,喪氣點頭:“是我看到的。在狐火印里!我只是……只是,不想他為難!”
“我知道!畢竟他曾是天神,對于邪魔,總是有著異物常人的敏感?!?p> 花朝愣愣看他:“你似乎并不會異眼看我!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我為何會……”
薛墨直接打斷她:“阿朝對我坦誠,我自當如是。這世間無論人魔鬼祟,又有幾人真的做到清心寡欲,天道之內,總有這樣那樣的難劫,坦蕩看待就好!”
花朝難得遇到知音,這番言論完全說到了她的心坎里,贊同道:“你說得很對!眾生平等,但憑自由,常眼待之,世間萬物皆應如是?!遍_玩笑道:“不過,你之前不是說不信天道的么?怎么,你有什么想說的?”
“沒有?!?p> “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
“嗯?!?p> 花朝還是忍不住問:“那天我昏迷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薛墨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無非就是我跟柳扶余帶著你逃出了那里。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
花朝帶著質疑的語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薛墨好笑道:“你不過一個小丫頭,我瞞你做什么?”
“那就要問你了?!被ǔf:“公子不告訴我是怕我多想,但你瞞我,我想不出來理由?!?p> 薛墨笑了笑:“那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們兩個都瞞你?”
“我的記憶斷了,好幾次都這樣。但每次記憶斷裂都是在狐火印出現(xiàn)的時候。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那個樣子?”
薛墨沒有說話?;ǔf:“你可不可以陪我再去一趟幽冥湖?我還是想去看看!”
“那里很危險!”
“我想去!”花朝幾乎是很肯定的:“詛咒跟花妖很可能都跟那里有關!我想去探個究竟。”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此去九死一生,這事必須瞞著柳扶余,他要是知道了定然會阻攔的。”
“我知道。所以此行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做得萬全。你有幾分把握?”
“前些日子靈氣耗損有點大,調息幾日后覺得喪可。不出意外,勉強可以將你安全帶出?!?p> 花朝幾乎是很斷定地:“我覺得里面的東西暫時還不會傷害我。你進去后只管管好自己,待弄明白原委,再帶我脫困。”
“這樣做很冒險。你確保真的不會出什么問題?”
“凡事都該賭一賭不是嗎?”
薛墨不說話了。陰山的邪氣重,尤其是幽冥湖那里,明哲保身的前提下他進出那里是沒問題的,但帶上花朝就不一定了,因著昨日所見,他并不愿再讓她涉險,最好是能帶她遠離平遙。
斟酌半天,終是嘆了口氣:“可你是個凡人?!边@話算是委婉拒絕了。
花朝卻道:“我身上有著天底下最強的詛咒!”
“沒有用。去了那里,可能都會受限制?!?p> “那只能說明陰山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跟幽冥湖有關了。如此大費周章,我們更應該查出幕后之人?!?p> 薛墨實在沒轍,索性說得直接:“那也是天界該管的事,你去只會添亂!”
“怎么會。由于我的隱瞞,公子到現(xiàn)在還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好不容易查到我身上,卻因為信任將我撇在是非之外,我不應置身事外!”
“我不想帶你去冒險!”
“是不是這事跟血魔也有關系?”
“你不用瞎猜!”
“你跟他到底什么關系?”花朝打量著他:“我不信血魔去停尸房就只為毀尸那么簡單。你要不肯說,我大可自己去陰山探個究竟,大不了有去無回,我身上還有秘密,總不至于會丟了性命!”
薛墨無奈,只好道:“算了,我陪你!大不了豁出去了!”
為免柳扶余多心,花朝留書一封,說為免增麻煩,已同薛墨前往皇城。
幽冥湖結界,霧靄蒙蒙。薛墨本欲如先前那般將結界破個口子,想想又停住了。
“怎么了?”
“不能再像之前一樣莽撞,不然會驚動幽冥鬼樹,結界破開,就連柳扶余也會察覺到?!?p> “公子還真是厲害!昨日那樣他都能感知到?!被ǔ嶙h說:“那我們直接這么進去,只要找準入口,應該也能進去!”
薛墨卻道:“進不進的去應該跟入口無關。我想那些失蹤的人應該是被幽冥湖的霧氣迷住了神志,糊里糊涂地走入禁區(qū),才會被幽冥湖鎖定為獵物的。所以,盡量不要吸氣?!?p> “那之前……”
“你以前被血魔喂過血,這些邪氣對你不管作用?!?p> 花朝這才想起沈府廢墟那次,她的確是有過這么一段不堪事,今日竟誤打誤撞還能幫的上忙。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進去!”
“好!”說著,薛墨就抓緊了花朝,讓她跟緊自己。
七彎八拐的,他們果然很順利的就來到了湖心。他們做的萬全,并未驚動那些鬼樹,所以當他們來到幽冥湖時,那些鬼樹都沉睡著,并無動靜。
花朝謹防著環(huán)了眼四周,不可思議道:“這些樹竟都是睡著的!”
“可能是霧障讓他們短暫性失眠了!只要沒活物靠近驚動它們,它們就不會醒?!?p> “這樣挺好!省去不少麻煩!”說著便欲蹲下去碰幽冥湖的水,卻被薛墨一把拉?。骸澳愀墒裁矗俊?p> “這水有問題!”
“有問題你還碰?”
“不碰怎么知道有什么問題?”
“你……”
“惡狼!”
“什么?”
花朝才回頭就看到鬼樹后躲著的那雙綠幽幽的眼睛,腳腕卻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纏住。
“阿朝!”
紅色靈流斬過,花朝足下一松,抓著薛墨就趕緊跑。
可才跑沒幾步,所有的樹似乎都蘇醒了,皆朝天伸了伸鬼爪似的枝丫,像是集體伸了個懶腰,隨后又發(fā)出唧唧吖吖的怪笑,似乎在等著獵物跑累了主動送上嘴來。
“糟了!我們被包圍了!怎么辦?”
“你躲在我身后,我來!”
薛墨一掌擊地,一道地心流直朝那些包圍的樹劈去,那些樹似乎長了眼睛,直接散作兩排避開。
花朝之前上過當,所以時刻警惕,見低下有鬼手朝她伸來,忙飛跑避開,一個暴擊符甩去,直接擊退了追趕她的“鬼手!”
“沒想到關鍵時刻這符咒還管用!”
“阿朝,快過來!”
說時已晚,花朝脫離了薛墨能顧及的范圍,不知何時,幽冥鬼樹已移至身后。還未邁開腿跑,就被枝蔓纏在了其中一棵鬼樹上。
邊掙扎邊大聲求助道:“我現(xiàn)在怎么掙脫?”
薛墨也沒有辦法,說:“我來幫你!”
那些鬼樹見他過來,像長了眼睛似的直接移得更遠,并用鬼枝隔攔阻擋。
“可惡!”
花朝幾番掙扎下掙脫不得,似乎也惱了,手中藍光驟起,直接一鞭甩過,那樹竟是枝丫亂顫,像是被抽到了在喊痛!
花朝繼續(xù)發(fā)威,那樹竟直接松開了她,像是抱了個刺猬,急忙甩開欲群起而攻。
花朝脫離束縛,趕緊開跑,慌忙中一連往后甩了數(shù)道暴擊符咒,數(shù)聲爆響之后,似乎聽到有什么東西在笑,那笑聲沙啞詭異,似乎是從湖底傳出來。
“誰?是誰在裝神弄鬼的!”
“阿朝,快過來!”薛墨急忙喚她?;ǔ€來不及反應,眼前一左一右分別疾竄來一道洪流,一黑一紅,似乎是在斗爭!
黑的是黑水,那紅的是……
來不及細想,兩洪相纏,紅的已提前一步席卷過來,形成一道屏障圈著她,并未對她進行傷害。
“這是……”
黑洪襲來,不停撞擊?;ǔ患凹毸?,大抵知道這紅流是護著她的。但她不能坐以待斃。
執(zhí)鞭的手再次舉起,光芒更甚。血魔看出花朝的意圖,忙出言阻止:“你別亂來!”
可為時已晚,鞭光抽去,可破世間邪障!
黑流紅幕皆如破鏡散落。
一滴黑水濺落,花朝抬手摸了摸,額間狐火印紅光閃爍——
她似乎……想起來自己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