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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薄遠剛出門,便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蜷縮在石獅底下的那一小團……
他停下來腳步,俯身抱起了它。
成雙是因為看著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因此匆忙折回去取了一件貂毛大氅,等他出來的時候卻看到世子大人手里不知是從哪抱來的一只小白貓,他愣了一愣,不由上前瞧了一瞧。
那貓兒很小的一只,渾身白毛,毛發(fā)蓬松光滑,柔柔軟軟的,它耷拉著耳朵,一動不動地閉著眼睛,眼皮是淡淡的粉紅色,鼻子也是粉紅色,小嘴也緊緊閉著,似乎很痛苦的感覺。
成雙似乎意識過來什么,勸諫世子:“世子,這貓應該是只病貓,為了世子的安全考慮,還是扔了它吧?!?p> “病貓?”薄遠微微垂著眸,輕輕地撫摸著手上小貓兒的毛,一邊若有所思的輕聲重復成雙的話。
成雙點了點頭,“請世子交給我處理吧,我定會為這小貓安排個好的去向?!?p> 聞言,薄遠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好笑的話,忍不住輕輕笑了一笑,似乎是在嘲笑成雙,又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他沒說話,徑自轉身走回府內(nèi)。
成雙怔然了一瞬,緊跟上去問道:“世子,不是說要進王宮見平王嗎?”
薄遠摸了摸小貓的頭,眼里是淡淡涼涼的笑容,“不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比進宮還要無聊的事情?!?p> 成雙愣愣地看著他家主子不露聲色的神情,不由有些迷惑。
……
薄遠再次啟開了假山后的隱蔽石洞。
昏暗冰冷的石洞內(nèi),空氣中沾滿了濕氣,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寒冷無比。
小小的阿殊被囚牢于此,依舊不得動彈。
感覺到有人在靠近,阿殊緩緩又緩緩地抬起了眼皮,一瞬不瞬地看著來人,一張小臉已經(jīng)蒼白無色。
薄遠忽然在冰冷的床榻邊上坐下來,伸手一只手輕輕地摸了摸小孩的頭,眼眸里充滿了溫和平靜:“阿殊,一個人待在這里一定會很孤獨吧?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一只貓,你看它多溫順的樣子,和你一樣?!?p> 阿殊把眼珠子睜得碩大,明明那樣童真純粹的一雙眼睛,此刻卻似乎變得空洞,以及迫切地想要沖出禁錮的那份渴望。他沒有看那只貓,他雖小,卻十分清楚眼前這個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以破壞的前提下。所以,他所謂的好,是不好,所謂的夸獎,是諷刺。
薄遠自然看得出阿殊眼中的那股子強烈的渴望,卻只是覺得可笑悲涼:“不要白費力氣了,阿殊,我對你這樣好,可比你那個所謂的爹爹要來得好,這些年,你見都沒見過他吧?”
阿殊咬緊了嘴唇,唇瓣有些泛白發(fā)抖,卻吃力地咬字出聲:“娘親說過,我沒有爹?!?p> 這番回答卻讓薄遠委實微微愕然,他想必也是未曾想到過凌素會這樣跟自己的孩子說,但隨即想明白過來什么,又譏嘲地笑了出聲,“她倒是看得開,知道那個人不可能再原諒她,便也不給阿殊你一絲希望。”
說著,微微低下頭摸了摸懷里小貓的小爪子,瓜子像是死了一樣的軟軟的垂落著任憑他玩弄,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小貓的身子開始有些冰涼起來,觸摸鼻子,鼻息微弱,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絲的氣息在茍延殘喘。
薄遠不由冷笑一聲,“它和你真的很像啊,殘了,快死了,卻還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阿殊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薄遠笑了笑,把白貓隨手放在了榻邊,站起來,就在阿殊放松警惕以為他要走了的時候,薄遠忽然伸手猛地掐住了阿殊的脖子狠狠地往外一拽,阿殊整個人被迫往外倒去,而禁錮著他雙手雙腳的枷鎖上的符咒也因此金光乍現(xiàn),像尖銳的刀刃一般統(tǒng)統(tǒng)刺進阿殊的體內(nèi),四肢百骸猶如被無數(shù)根針釘在板上,阿殊瞬間發(fā)出嘶聲力竭的慘叫聲,“啊啊啊……”
薄遠松開了手,手緩緩從他被掐紅的脖子移落下去,按住了他心臟的位置,五指微微彎曲,看著這般痛苦難當?shù)男『?,他卻笑得如沐春風一般,“阿殊,我曾經(jīng)受的,比這更痛。”
他按住了小孩的心臟。
好像要把心臟挖出來的姿勢。
可他笑得那樣溫和慈祥,像是看著一個無比歡喜的小孩子。
而阿殊,徹徹底底地睜大瞳眸,瞳孔放大,好像能夠感覺到眼珠子快要突出來。
許是死亡的靠近,許是身上太痛太痛,阿殊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
薄遠看著那一滴淚水緩緩淌落,竟讓他眼中那種忽暗忽明的陰晦消散而去,恍惚間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感覺手在發(fā)抖,想要伸出手去擦拭小孩的眼淚,但心中卻有一股分明的理智在克制著他,最終,薄遠握緊了拳頭,站了起來。
“好好待在這里?!北∵h淡淡說完,轉身離去。
石洞的門被再次關上。
阿殊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發(fā)抖。
他緊緊咬住唇,牙齒卻不停地打架格格作響,他又冷,又渴,又痛。
渾身上下好像痛得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感覺每一處都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嘴巴微微張開了,顫抖地呼吸著,氣息都變得紊亂急促,卻拼命地呼吸,生怕會痛得連呼吸的本能都忘記了。
阿殊恍恍惚惚的轉動著眼珠子,忽然瞥到了就在腳旁邊的那只貓,他自然而然浮起了憎惡的眼神——這是薄遠帶來的貓,薄遠不安好心,一定不能讓這只貓靠近他。
想著,阿殊咬緊了牙關,也顧不得疼痛了,伸直了被鐵鏈鎖住的腳,一把將其踢下了床。
與此同時,阿殊再次痛得慘叫連連。
好半晌,才哆嗦著漸漸恢復了神智。
他恍恍惚惚地看到那只被他踢下床的小貓跌在床底下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形如死尸。
那個人說這只貓殘了……快死了……和他一樣的茍延殘喘著……
阿殊抿住了嘴唇,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只貓,生怕它醒來,但又似乎不希望它真的死了。
木頭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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