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薄殷出現(xiàn)了。
他緩緩掀起眉,望向走來的,許久不見的薄殷。
眼底,是殺光諜影的冷光。
迎著騰騰殺意,薄殷在寒風(fēng)中站住了腳,風(fēng)很大,將他寬大的袖子吹得咧咧作響,散在腦后的墨發(fā)經(jīng)風(fēng)肆意拂起,好似要吞噬人般的張狂,但唯獨他的眼眸,是一成不變的血雨腥風(fēng)。
兩個人,誰也不曾向誰示弱。
薄遠有他冷靜狠厲的手段,而薄殷,卻是從不假手他人從來都是將他所有的恣肆惡毒彰顯人前,甚至,不曾顧忌任何可能會威脅到他的一切。
說起來,薄遠更聰明一些,又或者說,薄殷更狠一些。
昔年薄殷以他果斷凌厲的性格深博平王喜愛,也因此當(dāng)上了世子之位,后來,也因這個性格,被剝削一切權(quán)位。
說到底,最終的贏家,還是薄遠。
“許久不久,二弟還是一如往昔?!北∵h沉斂了眉目,露出淡淡的笑容。
薄殷卻不如他擅長偽裝,一雙血眸微微瞇起,充斥著殺戮的欲望,一一掃過薄遠身后的軍隊,薄唇輕啟,口吻冰冰涼涼,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大哥也覺得祁王府太冷清了是嗎?所以,送這些廢物來給我的王府添點顏色?”
薄遠的眼神冰冷一滯,須臾又勾起唇角笑了一聲,忽視他的話,繼續(xù)溫和著開口:“三弟五弟尚小,被奸臣進了讒言,又遭人陷害,這才落了他人的圈套被父王剝削王位圈禁府中??梢姡还苁菣?quán)謀,還是欲|望,自己想要的東西,還得靠自己籌謀策劃才行?!?p> 薄殷譏誚開口,“那么,大哥想要的東西,可曾得到?”
薄遠盯著他,不動聲色答:“自然。是我的,最終都會是我的。世子之位是如此,她,也是如此?!?p> 薄殷挑高眉,“哦?我竟才知,一個死人也是屬于大哥的。”
話音剛落,薄遠的面色再也繃不住,死死盯住他,低緩而冰冷地開了口:“二弟,有些話,可不能亂說?!?p> “臣弟是為大哥著想,人妖殊途,何況,大哥還不是人?!闭f著,薄殷掀起嘴角,抹開囂艷無比的弧度,猶如暗夜里的罌粟般美麗又惡毒。
一道白光在眼底一閃,是薄遠拔劍出鞘,幾個凌步疾飛抵在薄殷的頸脖上,“本王不是人?那么你薄殷就是人了?!”
而這一瞬之間,薄殷連躲閃都懶得,只是垂著眸,難得瞧著這個人一臉怒氣,嘴角的嘲諷便更盛了一些,“我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那個女人是吧?”
薄遠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低聲鄭重其事:“她,一直是本王的?!?p> “那么,大哥你是不是不知道羞恥的呢?還是說,為了赤血印,為了奪得天下,羞不羞恥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要緊的事情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
薄殷笑了,忽然輕輕握住他微微發(fā)抖的劍柄,垂目,就附在他耳邊很輕聲很輕聲地略帶嘲諷的開了口:“你說你喜歡她,你把自己喜歡的女人送到自己弟弟的床上,讓她使盡手段來勾引我,大哥……你就是這么喜歡人家的呀……”
薄遠的眼底被什么吞噬了,黑暗和沉痛不停交織糅雜,而握著劍柄的手也發(fā)抖得厲害起來。
這時候,薄殷卻更加用力地握住他顫抖的劍柄,瀲滟無比的笑了笑,“甚至,不惜讓這個賤|人再次潛進我的府中,怎么大哥你覺得,我會再傻第二次?”
薄遠忽然失去了力氣,雙目死死瞪住他,“放了她!否則我要你祁王府消失!”
薄殷揚了唇角,“那挺好,有大哥和大哥的一支軍隊給我陪葬,臣弟感恩戴德。”
他眼神里張揚著囂恣,毀天滅地般的殺意。
偏偏笑得那樣好看,那樣清冽。
“你以為我不敢嗎?!”薄遠憤然揮手,身后的軍隊瞬息一擁而上。
薄殷笑了笑,揚手,一陣紅光輕而易舉的將第一批涌上來的士兵吐血倒地,緊接著,第二批,第三批……
薄遠抵在他脖子上的劍忽然狠狠用力一抹,“你給本王住手!”
薄殷果真住手了,微微瞇了眸,伸手一抹脖子,全是血,滴濺淌落在冰凋黑袍上,看不出血的痕跡,反倒覺得平添了幾抹瀲滟的暗淡光芒般,隱約閃爍,又隱約透著寒氣。
他的手輕輕覆過脖子,他看到薄遠瞪大的雙目,而他卻勾唇冷冷冰冰地笑了,“大哥說得對,薄殷早就變得不人不妖了?!?p> 哐當(dāng)一聲,薄遠手中的劍被融化在空氣當(dāng)中。
手心一空,薄遠怔怔地看了看空氣,又看了看薄殷脖子上消失的血痕,以及身后倒地吐血在垂死掙扎的士兵們,不可置否地轉(zhuǎn)回頭,搖了搖頭,“你怎會變成如此……”
“十一根毒針,足以讓我如此?!北∫蟮f道。
薄遠張手想握緊什么,卻意識到手里已經(jīng)空了,什么也抓不住了,他看著薄殷,緩緩地搖了搖頭,“薄殷,我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但是!你必須放了她,否則,否則我會讓你永生永世都活在后悔痛苦當(dāng)中!”
薄殷哈哈大笑,每一聲都絕艷而刺人,他可笑至極地看著薄遠,就像看著一只可憐蟲一樣的,就連語氣都是譏諷無比的,“世子大人,薄殷此生所得皆被你所奪,你說,還有什么能讓薄殷后悔痛苦的?”
“如果,如果是你的孩子呢……”薄遠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的勁才能把這句話說出口,那種痛苦,就好像親手活生生地從心口剜下一塊肉,而他甚至不能喊痛。
再痛不過如此歇斯底里卻無法吶喊的痛。
最痛是竟然得由他來說這件事。
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薄殷已成瘋魔,他那樣恨凌素,凌素在他手中只會是死路一條!
他不能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凌素去死!
其實凌素從來不知,他恨的是她愛薄殷!
因此,才會想要奪走她唯一的希翼,阿殊……
木頭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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