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替身娃娃
良久,路明非率先打破平靜,開口說道:
“嘿……我叫路明非,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頭也不回,繼續(xù)眺望遠(yuǎn)方,輕聲說道:
“我叫……路鳴澤?!?p> “路鳴澤?”
路明非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心道: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隨便遇到一個人居然都能和他的堂弟同名同姓。
不過,可惜的是,他的堂弟很顯然并沒有這個精致的小正太可愛。
果然,同名同姓不可怕,誰丑誰才是真的尷尬。
他那位在青春期發(fā)育了快一年多的堂弟,憑借著橫豎協(xié)同發(fā)展,身高和體重都是150的絕對優(yōu)勢,已經(jīng)遙遙落后于這位高配版的路鳴澤了。
山河依舊荒涼,他身旁的這位路鳴澤才是人間希望,至于他可憐的堂弟,也只能在人間絕望了。
“明明說好不哭?”
男孩轉(zhuǎn)頭看著路明非,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你……你到底是誰?”
路明非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心里被震驚的無以復(fù)加。
‘明明說好不哭’這個扣扣昵稱,與其說是他的小號,還不如說是他前世的專屬扣扣號。
這是他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最珍貴的記憶,祭奠和埋葬著他對前世的種種過往。
迄今為止,路明非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那么他旁邊的小正太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就是屬于你的‘靈視’。
雖然每個人的‘靈視’都不相同,但是有一點(diǎn)卻是始終都無法被徹底改變的,那就是我們都會看到自己心底深處最在意的事情。
令人欣慰的是,你在‘靈視’中看到了我?!?p> 自稱為路鳴澤的男孩,用著他那雙金色的瞳孔看著路明非,很是認(rèn)真的說道:
“果然,你最在意的人,還是我!”
“兄弟,咱能不能不要再搞笑了,好不好?
雖然我知道蘿莉和正太賣起萌來,都是十分的可愛!
但我們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面,更別提熟不熟了,你說……我為什么要在意你???”
“這一次是你在召喚我,至于你為什么會看見我,那得需要問你自己才行。
你看看他們,別人都很難過和痛苦,難道就你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嗎?”
路鳴澤轉(zhuǎn)頭瞥了一眼教室里那群悲喜交加的人們,很是同情的說道。
他們兩人坐在窗臺上,就仿佛是正在觀看一場大型魔幻現(xiàn)實(shí)主義舞臺劇的忠實(shí)觀眾一樣,超然世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沒感覺,如果‘靈視’真的會導(dǎo)致傷心和痛苦的話,那為什么我們都沒有難過的情緒?”
路明非看了教室內(nèi)的人群一眼,不置可否的回答道。
“不……他們是真的都很難過,因?yàn)樗麄儽舜硕伎吹阶约盒牡鬃钌钐幍氖虑?,那是?dú)屬于他們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那么,在你內(nèi)心深處最難以忘懷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路鳴澤伸出一根手指,在路明非的胸口處狠狠地戳了戳。
“你之前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么,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
路明非靈機(jī)一動,很是得意地說道。
“人類從本質(zhì)上來說,其實(shí)就是一種很自私的動物。
你也是,不過你和他們的區(qū)別是,你只是假裝讓自己變得很自私?!?p> 路鳴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
“你之所以不會覺得難過,是因?yàn)槲乙呀?jīng)代替你難過了。
這樣其實(shí)真的很殘忍,你覺得呢?”
小正太說完以后,昂起精致的臉蛋對著路明非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那個笑容要比即將謝幕的夕陽都還要絢爛。
“等等……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點(diǎn)聽不懂?
你為什么要替我難過,你又不是游戲中的‘替身娃娃’,在我被殺死的時候還可以保護(hù)我的經(jīng)驗(yàn)和裝備不受任何損失!”
路明非見他一幅老成持重的滄桑模樣,不由地笑著搖了搖頭,然后開玩笑似的說道。
路鳴澤不在搭理他,而是默默地望著夕陽發(fā)呆,太陽漸漸墜下地平線,天空中的火燒云慢慢回歸了潔白,就如同天使的翅膀一樣。
男孩在夕陽最后的那一縷余暉中,默默地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淚水,似的哀悼又仿佛是在緬懷。
在這一刻,路明非清晰地從男孩的身上感受到,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和迷茫,就仿佛是從大洋深處噴涌而出的、冰冷刺骨的寒流一樣。
它們掀起滔天巨浪,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將路明非徹底淹沒。
男孩的悲傷兇狠而又霸道,靜時如若神明,動時又若雷霆,使人遍體生寒,讓人望而生畏。
“現(xiàn)在,我有些討厭你了!”
路鳴澤沉默片刻,忽然抬腿就往路明非的身上使勁一踹。
猝不及防之下,路明非瞬間失去平衡,嚴(yán)格遵守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墜下窗臺。
只不過在進(jìn)行自由落體運(yùn)動的時候,路明非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是坐在圖書館二樓的窗口上,而是在一座方尖塔的天臺上。
同理,下面也不是卡塞爾學(xué)院綠草如茵、芳香四溢的百慕大草坪和空中花園,而是犬牙交錯,參差不齊的亂石林。
窗臺處,路鳴澤默默地站起身來,站在那座如同矛槍般傲視蒼穹的方尖塔上,背后聳立著的是一輪巨大的夕陽。
他高高在上,俯視著即將墜落凡塵的路明非,面無表情地?fù)]手告別。
就在這時,一幅熟悉的畫面瞬間映現(xiàn)在路明非的腦海深處,那是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冰冷的石砌花壇上,密集的雨幕穿透他們頭頂上方巨大而又茂盛的枝葉,然后濺落而下。
在那個孤寂而又絕望的漫漫長夜,他和那個男孩,或者說是路鳴澤,緊緊相擁,風(fēng)雨同舟,患難與共。
“路……鳴澤,難道他真的就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人嗎?
為什么……我,怎么不記得了呢!”
路明非帶著無盡的疑惑,徹底地墜入了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圖書館二樓3E考試的教室內(nèi),路明非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似的,他雙手撐著課桌,猛然站起身來,大汗淋漓。
在穿過那一層黑暗的空間后,他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世界。
而他面前站著的就是曼施坦因教授,偌大的考場早已變得空蕩蕩的了,現(xiàn)在這間寬闊的教室里,也就只剩下他們一老一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