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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霧中的四個星期

第二章 死胡同

五里霧中的四個星期 由拳兒 4927 2022-01-03 13:36:43

  為了趕往山神廟,幾人繞過了山的背陰面,踏上了一段上坡路,行走明顯感覺到了阻力。日上竿頭,熾熱的陽光毒辣辣地照著面孔,讓人不禁用衣角擦著脖子處的汗水。

  “各位,廟就快到了,看樣子,爬上這個坡,再轉過這個彎就是了,危機基本可以解除了?!鳖I頭的楊柳說。

  “是嘛,那可太好了,哎呦,走了這么久的山路,都快累趴下了?!钡獌墒謸沃约旱拇笸?,用反作用力爬著臺階。

  他停下腳步喘了口氣。

  溪沙解下外套扎在腰間,扶著棧道的護欄定了定神:“這還算不上是山路呢,有保養(yǎng)得這么好的棧道,難度系數(shù)比完全天然的山林低了不知道多少了?!?p>  樹林間打進來的陽光一跳一跳的,晃著人的眼睛。

  “就是啊,淡仟,你這體力有點問題嘛,看看我?!惫P齡忍不住要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訓練功底,說著輕輕一躍,掛住了棧道上方前出的一根大樹枝,小試牛刀做起了引體向上。

  “瞧,前面有個森林消防蓄水池。”筆齡掛在樹枝上說。

  “筆齡,你得瑟什么呢。”澗循趕緊一個急剎車,差點撞到,“知道你身體素質好,力氣用不完,可也不至于爬山路上‘練’引體向上吧?!?p>  “輕松得很?!惫P齡放下了手,搖了搖手指,“這對你們來說是浪費體力,可對我來說卻是……”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筆齡一頭撞在了前出的大樹枝上。

  “呵呵”澗循忍俊不禁。

  溪沙回過頭來,一臉平靜地問:“怎么了?”

  “筆齡撞樹上了?!睗狙瓝屜纫徊秸f道。

  筆齡有點尷尬,可看了看溪沙,卻突然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地說:“不對啊,溪沙,我走在你后面,沒見你有什么躲避動作,樹怎么沒撞著你啊?”

  筆齡感覺自己被判了個冤案。

  “呵呵”溪沙笑著說,“敝人年方十八,身形嬌小,所以這樹杈舍不得撞我?!?p>  澗循小心翼翼地貓下身子,躲開樹枝走了上來,他對溪沙耳語道:“這就叫樹大招風。”

  “哈哈”兩人默契地笑了。

  “呵呵,呵呵?!惫P齡也跟著傻笑。

  幾人說笑著,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危險,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山的背陰面。

  干了的汗水膩在身上,讓人覺得不那么舒服了。

  這時一陣微風習來,透著一絲涼爽。然而楊柳傳來了不好的消息:“糟糕,前方可能沒路了?!?p>  幾人都趕了上來。

  “什么情況?”大伙紛紛問道。

  楊柳感覺到了一絲緊張,她拿著望遠鏡看著,“怎么可能,這條就是通往山神廟的路啊。”

  山神廟確實就在前方,但是被山體擋住了去路。

  就在此刻,天空再度發(fā)生了變化,陰暗的天色像蓄謀已久的伏兵發(fā)覺獵物已經(jīng)進入了口袋,便悄無聲息地從四周摸了上來。濃霧揭下了它偽善的面具,裹挾著陰云吞噬了山色。峰嶺、松林、空谷、棧道,一個一個地消失了,側手裸露著根須的土壁旁殘存著一根枝干,在它深褐色的背景下,細若骨針、動如脫兔的濃絲密雨暴露了蹤跡,如行軍蟻般肆虐狂食。

  一道瀑布又不偏不倚、雪上加霜地安插在了此處,水聲大作,擾亂了攜帶著聲帶信號的機械波,更像一群戰(zhàn)馬圍住了孤身的武士,在他周圍望不到休止地繞著圈,揚起令人窒息的塵土,分裂著人的心神。

  水汽重兵壓境,已經(jīng)能讓皮膚有所覺察。

  “嘎——”澗循突然聽到一聲怪叫,那聲音不是錄音設備發(fā)出,它非常得真切,就在這附近。

  澗循四下里張望了一下。

  可什么人影也沒有。

  難道是我的幻覺?澗循暗忖。

  “嘎——”怪叫聲再次傳來。

  “不對!這聲音真實地存在!”澗循吃準了方向,可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溪沙站在那兒。

  難道是溪沙?

  他不敢相信,這像剛做完聲帶手術的病人發(fā)出的聲音竟然來自于溪沙?

  “溪沙,你還好吧?”澗循向溪沙邁了一步。

  溪沙張嘴回應著:“我……”

  “嘎——”那聲怪叫再次從溪沙的方向傳來。

  “什么人裝神弄鬼?”澗循立刻沖向溪沙的身后。

  一只山鳥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澗循哥,一只鳥而已,瞧把你緊張的。”溪沙回頭看了看。

  澗循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被什么幽靈附體了呢?!?p>  “沒正經(jīng)的,鬼片看多了吧。咳咳?!毕澄罩^咳嗽了兩聲。

  “你當心些,別著涼了,趕緊把衣服披上吧。”澗循說著向前走了兩步。

  “喔,我自己來?!毕尺B忙喊住了澗循,說著把外套重新穿在了身上。

  澗循站在那兒低頭看著腳底,不好意思地回避著溪沙的目光。

  “喂,你們大家看,前方又有個森林消防蓄水池,我們該不會繞回來了吧?!钡恢荒_蹬在石頭上,拿著望遠鏡說道。

  “是嗎?我來看看。”筆齡接過淡仟手中的望遠鏡觀望了一陣。

  “我們該不會繞著蓄水池在轉圈吧?!钡驹谝慌越辜钡乜粗P齡。

  “不會的,那里還有個崖洞?!惫P齡邊看邊說,“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這個蓄水池不是我剛才看到的那一個?!?p>  “我們先去前邊的崖洞避一避吧”楊柳說,“現(xiàn)在掉頭返回代價實在太大了?!?p>  她心想著,也許在崖洞那里能有什么線索。

  又經(jīng)過十五分鐘的步行,大家接近了崖洞,洞口里的風直颼颼地灌了過來,逼得人瑟瑟發(fā)抖,石壁上方滲著水,沿著棱角落下,一滴,一滴,像在給行刑倒數(shù)計時。

  “媽,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澗循望著楊柳。

  楊柳沒有出聲。

  筆齡站在了洞口,他說:“我守著洞口,萬一有什么情況,可以提前預警。你們在洞穴里查探一下?!?p>  “好的。”

  四人立即行動開來。

  淡仟在洞崖里四處轉悠,一會兒俯下身子鉆探著角落,一會兒抬頭仰望著洞頂,時不時地在墻壁上敲敲打打,似乎在期望著發(fā)現(xiàn)一間密室。

  溪沙走到了石壁前,望著滲水的石頭出神。

  淡仟不時傳來的敲打聲冥冥之中在提示著什么,像洞天的周仙投下的石子,一步一步將人引向天機。澗循來到了溪沙身旁,與她一起觀測著石壁,這讓她愈發(fā)地肯定,眼前這塊滲水的石壁就是走出迷霧的鑰匙。

  突然,溪沙心里一陣激靈:“澗循,你有沒有覺得這石壁上少了什么?!?p>  洞頂?shù)乃琅f向下滴著,發(fā)出叮咚的響聲。

  “我也在看,是覺得有哪里不一樣?!睗狙沃X袋給脖子做著放松練習。

  “你別忘了,這塊石壁可是在滲水的?!毕晨聪蛄藵狙?。

  “難道說——”澗循突然瞪著溪沙。

  “苔蘚!”兩人異口同聲地大聲叫了出來。

  聽到動靜的其他人迅速趕了過來,楊柳說:“真的,這塊石壁一直在滲水,時間一長一定會長苔蘚的?!?p>  “沒錯,就像這周圍其他石壁,都覆蓋了苔蘚,唯獨這塊沒有?!钡埠芘d奮。

  “這塊石壁是新的。”筆齡一字一句地說。

  “大家,我們一起試著推一下它,可要使勁?!睏盍鴰е^。

  五個人一起頂了上來。

  “怎么沒有動靜啊”淡仟有些動搖。

  “再使點勁,綜合前面的判斷,這塊石壁一定有問題,我們再堅決一點?!睏盍铝藳Q心。

  筆齡和澗循一同大吼了一聲,穩(wěn)扎著弓步的后腳強力頂著地磚。

  “轟隆隆——”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石壁被推開了,一條密道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哈,真是別有洞天啊!”楊柳高興地說道。

  大家紛紛打開了手電,沿著隧道往里走。

  “什么人?”黑燈瞎火的隧道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緊接著厲聲問道:“口令!”

  “青里那甲如色方?!睏盍?zhèn)定地對答。

  “皮美蓋斯貝雷?!睂Ψ絺鱽砹嘶貞?。

  楊柳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隧道里的燈亮了,一位中年女士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牡丹姐,怎么是你?”楊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楊柳。”對方回應道,“你們近郊分隊里也加入這次……”中年女士剛想問楊柳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突然看見了澗循他們,就馬上把話打住。

  楊柳指揮官笑著說道:“喔,我是誤打誤撞進來的,我駕駛的直升機在這附近突然儀表失靈,就在這兒降落了,對了,總隊是不是要在這兒……”

  中年女士迅速伸手示意楊柳不要多問:“既然你不是隊里派來執(zhí)行這次任務的,我也不便多講,但是這座山已經(jīng)只許進、不許出了,你們怕是也走不了?!?p>  楊柳想了想說:“能不能讓我聯(lián)系一下孩子他爸,我們失去聯(lián)系的話他會擔心的?!?p>  牡丹豎起了手掌:“那你們幾位先在這兒等一等,我去請示一下珙桐首長?!?p>  “那個女人好眼熟啊”筆齡悄悄說道。

  “我認識,是攝影界排名第五把交椅的牡丹女士?!毕痴f道。

  “看著樣子,她也是南方隊員吶?!钡÷暤卣f,“攝影大師,誒,你們說會不會南方隊的人都有著多重身份?”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澗循。

  “呵呵,呵呵,你們懂的。”澗循笑了笑。

  “喔~”大家紛紛甩著手指。

  這時,牡丹女士回來了,她帶來了南方隊總隊長珙桐將軍。

  “珙桐將軍!”楊柳見到了難得露面的總隊長本尊,心跳略微有些加速,立刻標準地敬了一個禮。

  珙桐也回敬了一個禮,隨后說道:“楊柳同志,我批準你用保密電話同南方隊黑帶指揮官地錢同志聯(lián)系,告知你們的情況。另外,雖然你隸屬于近郊分隊,但總隊有權從各個分隊抽調人馬,既然你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這里,我要求你加入我們的行動,現(xiàn)在情況緊急,先執(zhí)行任務,后補辦手續(xù)?!?p>  “是!”楊柳又一個立正敬禮。

  “珙桐將軍,你講話的口音好奇怪啊?!钡X得珙桐將軍的講話口音跟自己很不一樣,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空氣一時間尷尬地凝住。

  珙桐將軍轉過身,不緊不慢地說:“這位小兄弟,你要記?。何覀兯晳T的,不能因為別人和我們不一樣就認為他們一定不如我們;同樣的,我們所習慣的,也不能因為別人和我們不一樣就認為他們一定優(yōu)于我們。明白了嗎?”

  “似乎有點繞?!钡种鴤€嘴說。

  “沒關系,以后你就慢慢懂?!辩钔④姾吞@地說。

  澗循和溪沙對視了一下,兩人笑而不語。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里說:珙桐將軍的這句話,是包含了虛心和自信的辯證統(tǒng)一吶。

  珙桐將軍朝楊柳做了個手勢:“楊柳同志,你跟我們進來。”接著又用手指了指洞口“幾位年輕人在外頭等一下。”

  “好!”幾人點了點頭。

  澗循四人目送著三位南方隊員離開,漸漸遠離了自己的視線。

  山洞內,南方隊臨時指揮部。

  牡丹給楊柳沖了一包手沖咖啡,晃了晃杯子,遞到了她面前。

  楊柳接過咖啡,抿了一口,把咖啡杯放在了桌上:“牡丹姐,既然現(xiàn)在我也加入了這次行動,可以告訴我任務是什么了吧?”

  牡丹用抹布擦著桌上的灰,不緊不慢地說:“往那邊翻幾個山頭就是已經(jīng)開發(fā)出來的旅游景點,不過最近形勢緊張,連景區(qū)都一起封鎖了?!?p>  “嗯,來的時候我就有所感覺?!睏盍跗鹂Х缺?,讓牡丹擦了擦杯子壓到的桌面。

  牡丹稍稍頓了頓,遞給楊柳一包糖:“是這樣的,有人放出了消息,說是在龍虎山藏有十五年前事件的線索?!?p>  “所以你們來找線索?”楊柳撕開了砂糖,倒進了咖啡里。

  “是的?!蹦档c了點頭。

  “你說十五年前,難道是蘇鐵將軍殉職的那場疫情?”楊柳晃著咖啡杯。

  “不錯。當年的南方隊總隊長蘇鐵將軍意外殉職,有許多疑點至今沒有解開,不過現(xiàn)在的消息是龍虎山可能有線索?!蹦档ざ⒅鴹盍戳艘粫骸?p>  楊柳注視著咖啡,頭也不抬地說:“那你們找著線索沒?”

  牡丹拿起了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杯口:“南方隊這邊已經(jīng)經(jīng)過仔細的搜查,沒有有價值的發(fā)現(xiàn),而根據(jù)臥底消息……”牡丹又看了看楊柳,“根據(jù)臥底消息,中研局那里也暫時沒有線索?!?p>  楊柳放下咖啡,她說:“中研局。我記得檔案里寫著,中研局的分部就在龍虎山的地下城吧?”

  “是的。地下城的入口就在附近,不過里面都是中研局的監(jiān)控。我們正在權衡是冒險進去搜查,還是等臥底傳來消息。”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兒。

  “對了,牡丹姐”楊柳前傾了一下身子,“剛才在山腰那塊石碑那里是你嗎?”。

  “石碑?沒有啊,我今天一直在指揮部,再說我要是在山上看見你,不就直接認出來了嗎?”牡丹閉了下眼睛搖了搖頭。

  “那是誰在巖體上敲摩爾斯電碼的?”楊柳一下子緊張起來。

  “那可能是銀杏同志吧,他跟我說山上有情況,要去一下石碑那里?!蹦档ふf著轉過身,“銀杏同志?”

  一個瘦小精干的身影走了過來。

  “來了,呦,你是山腰上的同志,你果然是隊里的啊,我在石碑那里看見你帶著幾個青年,其中一個我看得出還是練家子,看你和他們的樣子我判斷不是敵人,所以就試探著用摩爾斯電碼敲了南方隊口令,當然了,我的槍也是上了膛的?!便y杏笑著走了過來。

  “槍上膛?對了,既然你是南方隊的,干嘛用槍狙擊我們?還有,那只間諜松鼠也是你在控制吧?”楊柳有些怪罪地問道。

  “間諜松鼠?那是什么?總隊只研發(fā)過間諜飛蟲,沒有松鼠?。烤褤??你是說巴雷特M82A1?難道那槍不是你放的嗎?我也是聽到石碑那里有槍響才趕過去的???”銀杏感覺情況有些不妙。

  楊柳忽地站了起來:“不是我啊,我原先并沒有執(zhí)行任務,帶兒子他們出來玩的,怎么會佩槍?”

  “那草叢里閃過去的人也不是你嗎?我看到草叢里有人躥到了我身后,就追過去,沒找到人,再返回石碑那里,就不見你了,這不是你們干的?”銀杏也緊張起來。

  “哪里是我們啊,我本來在聽巖壁上的摩爾斯電碼的,突然草叢里一陣響動,電碼的敲擊聲也斷了,我就馬上就奔山神廟這里來了?!睏盍舐暤卣f道。

  “山上還有別人!”銀杏發(fā)覺事情不妙。

  “難道是中研局?”牡丹女士也很震驚

  “糟了,澗循他們!”楊柳趕忙回頭跑出去。

  外頭已經(jīng)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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