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一語成讖
那天誰都不曾知道。
那天來的是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誰都未曾料想到這一切的后果。
克爾愷與莉葡西卡依然處于冷戰(zhàn)之中,而周燁李劍白以及露澤還處于對于如今這個時代的懵懂探索階段。
就在一個毫不特別的晚上,四個人沉默地坐在木桌面前,倒也不是關(guān)系遇到了什么問題,只是確實現(xiàn)在這個階段沒什么話講。
克爾愷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少男少女們,似乎想要開口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什么。
“克爾愷?!甭稘煽聪蛩?,“你想要說什么?”
“沒什么。”神父輕輕搖頭,臉上露出了熟悉的溫和笑容,“早點休息吧,今天?!?p> “真的沒什么?”
“嗯。”
露澤看著神父面前絲毫沒有動過的濃湯,緩緩皺起了眉頭:“飯都不吃?”
“沒胃口?!笨藸枑疠p輕起身,“我今天先休息了?!?p> “晚安?!甭稘删従忛_口道,“明天見?!?p> “祝你有個好夢?!彼p輕揮手,作為道別。
望著閉上的木門,周燁和李劍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的神情中看出了疑惑。
“這小子絕對有事?!崩顒Π资执_信地指了指木門,“不如說這小子肚子里的事比葉央還多?!?p> “你倒是能比較?!敝軣罘藗€白眼,“你就說這些關(guān)鍵人物哪個沒有什么神秘過往,肚子里裝的事情不多吧?!?p> 雖然周燁說的確實在理,但李劍白還是想要掙扎一下:“那他就屬于特別能裝的一類,行吧?”
“克爾愷肚子特別能裝?”一旁愣愣發(fā)呆的少女聽到了感興趣的話題,立馬加入了進來。
看到對方也試圖加入討論,不知道為什么李劍白忽然就來勁了一樣,句子和開了閘門一樣往外蹦:“就你看,有復(fù)雜的背景,有理想有目標(biāo),有為之付出一切的覺悟——這在哪些傳統(tǒng)文化作品……額,大概是故事,那種什么世界要毀滅的小說啊之類的?”
考慮到露澤生活環(huán)境的問題,李劍白試圖換個說辭:“總之這些故事都會有主角,而克爾愷這些什么經(jīng)歷就很像那種渾身插滿flag的感覺?”
“flag?”露澤歪了歪頭,“什么意思?”
眼看兩人之間的對話即將發(fā)展成現(xiàn)代用語普及大會,周燁忍不住打斷了他們:“沒那么復(fù)雜,就是克爾愷給人一種大概馬上可能就會死的感覺而已?!?p> “哦?!甭稘牲c點頭,然后又發(fā)問道:“為什么?”
就她所知的人類歷史而言,克爾愷這種悲慘的過去大有人在,但是并沒有任何定義或者是規(guī)律表示這些人特別容易英年早逝。
“文學(xué)定律……”周燁試圖和對方解釋這件事的底層邏輯,但他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解釋不通,“就當(dāng)是劇情理解吧?”
“所以你們覺得克爾愷會死?”她試圖總結(jié)出一個可靠的結(jié)論,她向來習(xí)慣如此。
李劍白很贊同地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還有多久,但我覺得應(yīng)該最近就會出事,然后克爾愷就會陷入危機。”
因為世界意志說過,這是屬于露澤的故事。
所以克爾愷作為配角也會很快退場——當(dāng)然,她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
三人就像是日常一樣談?wù)撝窀傅乃劳?,這件事實在是太遙遠了,就算是露澤對于這種事情都沒有太大的實質(zhì)感。
所有人也沒有想過一語成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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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熹微的晨光之中,克爾愷輕輕推開門扉,卻看到了坐在木桌前的露澤。
這不可能,他在昨晚的飯菜里下足了能讓人睡很久的藥,按理來說露澤不可能醒著。
……好吧,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露澤是星星,是從天而來的其他生物。
少女淡淡合上了手邊上的圣典,抬頭看向克爾愷:“神父,早安,你要去哪?”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克爾愷無奈地嘆息一聲,對方總是在不該聰明的地方過度聰明。
“昨晚。”露澤點了點桌面,“周燁他們猜你的表現(xiàn)不對,有事瞞著,我就想知道有什么?!?p> 克爾愷感覺自己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對方的腦回路:“所以你一夜沒睡?!”
“嗯?!?p> 真是防不勝防。
神父輕輕嘆息,他總是拿露澤沒辦法——對方從某種意義上就像是過去那個憂愁但是天真的自己,但是卻和這片泥濘的土地毫無關(guān)系,這種純粹深深吸引著克爾愷,想要把一切都毫不保留地交給她。
其實并不是因為她是天上的星星,她擁有永恒這種事情,讓克爾愷愿意推心置腹地把有關(guān)于理想的一切都告訴露澤……
起碼不只是這樣。
她的眼睛與過去的自己太過相似,相似到只要是看著,克爾愷就會回憶起那段過往,忍不住想要指引她。
就像是彌補自己過去錯過的,失去的一切一樣。
其實他不是不能理解莉葡西卡在生氣什么,但是克爾愷即便脫離了那個環(huán)境,但是曾經(jīng)的環(huán)境也在深深影響著他。
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讓克爾愷注定不可能成為與莉葡西卡互相理解的人,不可能是能夠?qū)崿F(xiàn)平民期望的英雄。
但是……
他把希望交給了未來,一個純粹的,溫和的年輕人。
“神父考核要開始了?!彼愂鲎约杭磳⒚鎸Φ氖聦?,無比平靜,“這件事情躲不掉,所以我不想牽連你們。”
“所以克爾愷,你要死了?!?p> 露澤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這稍微讓克爾愷感到有些挫敗,自己對于雕刻這枚璞玉似乎也并沒有起到什么特別的作用。
“是的,我猜大概三天后,你們?nèi)ブ行膮^(qū)可以看到現(xiàn)場,怎么樣,期待嗎?”他試圖用話語讓這件事變得輕松一點,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這種事對于當(dāng)事人來說其實與折磨無異。
“我會去的,克爾愷?!?p> 露澤打斷了對方的玩笑話,“我會和他們一起去,你有什么要說的都說了吧?!?p> 之后再也不會有機會了,克爾愷。
年輕的神父看著眼前的少女,嘴角顫抖了片刻,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克爾愷忽然感到嗓子很干,“那你能幫我和莉葡西卡說一聲對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