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頭緒

　　出了禁軍大營沒多久，趙德昭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了在汴河對岸的磨盤莊。

　　左右都出了城，趙德昭也就沒有急著回去了，他便準(zhǔn)備去磨盤莊那邊看一看。不過他還是先把高孟派回了城里，讓他找相熟的禁軍兄弟打聽一下關(guān)于錢德祿等人的具體情況。

　　老話說得好，寧隔十座山，不跨一條河。

　　明明磨盤莊和禁軍大營的直線距離不過三四里路，但是因為汴河的阻隔，趙德昭等人愣是一下跑了幾里路，到了開封城門口附近的橫橋才跨過了汴河。

　　這一繞就是十多里路，差點趙德昭都想直接就這么進(jìn)城算了。

　　但正所謂來都來了，趙德昭還是帶著人朝著磨盤莊那邊去了。隔著老遠(yuǎn)的地方，趙德昭就看到了磨盤莊那邊有不少的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的樣子。

　　很快也有人注意到了趙德昭一行人馬的到來，不一會兒，就看到牛根從莊子里走了出來。

　　“皇子殿下，您怎么有空過來了？”

　　“剛好路過這邊，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們這今天怎么這么多人啊？是在辦什么喜事嗎？”

　　面對趙德昭的提問，牛根憨笑了一下，回答道：

　　“那倒不是，皇子殿下，我們這個村子之所以叫做磨盤莊，便是因為村里有一個特別好的大磨盤。這個磨盤碾出來的面粉比起那些小石碾子要精細(xì)的多了，所以隔壁村的人也會經(jīng)常來借用一下?！?p>　　說話間，牛根帶著趙德昭走近了莊子里，趙德昭發(fā)現(xiàn)確實不少人都是或挑或背的帶著一些糧食。

　　牛根解釋道：

　　“今年的年景好，大家伙的家里都有了些余糧，都準(zhǔn)備磨上點細(xì)面吃點好的，所以這兩天人都挺多的?！?p>　　聽牛根這么一說，趙德昭倒是對那個大磨盤有了點興趣，于是便讓牛根帶著自己去見識一下。

　　在一間挺大的茅草屋里，趙德昭見到牛根所說的大磨盤。這個磨盤的直徑大概在兩米多，磨盤上面是一根直徑在七八十公分的圓形石柱，石柱上面還有一圈圈的螺旋紋路。此刻這個巨大的石碾正在一頭老黃牛的牽引下緩緩轉(zhuǎn)動著，將磨盤上面的麥粒碾成一堆麩皮和粉末。

　　看材質(zhì)這個石磨應(yīng)該是麻石制成的，也就是花崗巖。將兩塊這么大的黃崗巖打磨成這副摸樣，在這個缺乏足夠的加工工具的年代里，很有可能要耗費一個石匠幾年的時光。

　　也難怪這個大石磨會被當(dāng)成寶貝看待。

　　據(jù)牛根所說，這座碾房算是磨盤莊的公共財產(chǎn)，隔壁村子要來借用的話都是要支付一些東西作為使用費的，而且碾出來的麩皮也要留下來作為牲畜的飼料。

　　參觀完了碾房之后，趙德昭又去了另外一間剛改起來沒多久的茅棚看了看。在這里關(guān)著的是一群打扮的小豬崽們，此時它們正擠在一起拱來拱去的，看著十分的活潑。

　　這批豬仔是前段時間趙德昭買了送到磨盤莊上讓村民們幫著飼養(yǎng)的，看著這么一大群擠在一塊兒的小豬崽，趙德昭覺得這樣應(yīng)該不行。

　　他雖然說沒有讀過那本鼎鼎大名的《母豬的產(chǎn)后護(hù)理》系列叢書，但是光看電視里面那些關(guān)于養(yǎng)殖場的畫面就能知道，人家都是幾頭豬幾頭豬的關(guān)在一起，而不是一大群的擠在一塊兒，既然這么做，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在里面的。

　　但是這件事趙德昭沒有和牛根他們提起，這種事情交給這些村民們?nèi)プ龅脑?，只怕是不太好落實的。他們接受的教育很少，而且已?jīng)形成了一套比較固定的思維模式，對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較弱。

　　再加上看過了那個大石碾之后，趙德昭有了一些想法，他覺得可以現(xiàn)在磨盤莊進(jìn)行一些初步的嘗試，這樣的話還不如干脆拍個管事的人來專門負(fù)責(zé)這些事情。

　　心底有了個規(guī)劃之后，趙德昭便婉拒了牛根等人的招待，帶著人出了磨盤莊朝著開封城去了。

　　時間已經(jīng)是中午了，趙德昭進(jìn)城之后便帶著高孟他們就近到了城西的那家快活林。一群人要了些飯菜就這么吃了一頓。

　　吃罷飯，他們就朝著開封府去了。因為趙德昭來的非常勤快，所以看門的衙役們早就認(rèn)識了，也沒通報就直接將他們給迎了進(jìn)去。

　　在府衙的后面，趙德昭見到了正在忙碌的趙光義。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里，將會有各地調(diào)撥過來的總共四萬大軍匯集到開封城外，這對開封府來說是個相當(dāng)繁重的工作，所以趙光義這兩天忙的起飛。

　　見到趙德昭進(jìn)來，趙光義也就是點了個頭，一邊批閱手上的公文一邊說道：

　　“讓我猜猜，大侄子你這次來是找你二叔我?guī)兔砹税?？?p>　　趙德昭笑了笑，說道：

　　“果然是什么都瞞不過二叔你，還請二叔為我指一下路，讓我把這新兵招募的事情給快點辦好了才是?！?p>　　趙光義頭也沒抬，哼了一聲說道：

　　“現(xiàn)在知道事情難辦了？之前出風(fēng)頭的時候就沒想過？你說你也是，行軍打仗又不是鬧著玩的，你這么大個孩子跟著瞎摻和什么？”

　　趙德昭只是“嘿嘿”的笑著，也不答話。

　　趙光義只能嘆了一口氣說道：

　　“大侄子，不是二叔我不幫你，只不過你這件事吧，還確實有點麻煩?！?p>　　趙光義放下了手里的公文，簡單的為趙德昭解釋了一下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要知道趙德昭的名頭是桂州防御使，編制上面是屬于地方部隊性質(zhì)的廂軍，而不是禁軍。按照軍制，趙德昭如果想要強(qiáng)征良家子弟入伍的話，就只能在自己所在的轄區(qū)內(nèi)進(jìn)行，也就是說他只有去桂州那一帶才能強(qiáng)行征募良家子弟入伍。

　　而在開封這邊的話，趙德昭這個桂州防御使是沒有資格這么做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還差不多。想要在開封這邊征召良家子弟進(jìn)入自己麾下的話，那就只能靠趙德昭發(fā)揮個人魅力或者是金錢攻勢了。

　　想想就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難了。

　　當(dāng)兵這種事情，一般只有那種家里實在過不下去了，養(yǎng)不了太多兒子的那種才會去。禁軍里面大部分的士兵也都是因為強(qiáng)征而不得不參軍的，真正自愿從軍的良家子弟本來就不多。

　　再說了，趙德昭的部隊還是廂軍，先天就矮一級。要知道禁軍那邊也在招人呢，人家干嘛不去那邊跑你這邊來。

　　而且非強(qiáng)征性質(zhì)的招募的話，成本也是很高的，想要人家真心實意的跟著你賣命的話，安家費就不能給的少了。像是禁軍那邊的話，只要通過了考核就能領(lǐng)到兩貫錢的安家費，自己要出手的話怎么也得三貫起步。

　　這要是招個十來個人的話就得三十多貫，招滿九百人就是兩千多貫了。

　　趙德昭盤算了一下自己剛剛盤下了豉油坊之后空蕩蕩的庫房，暫時就只能把招募良家子弟的想法給拋到了腦后。

　　現(xiàn)在看來，自己怕是只能從流民和囚犯里面來招募人手了。

　　說實話，趙德昭真的不怎么想要招募流民到自己的手下來。流民的話身體素質(zhì)實在是太差了，一兩個月的時間里能把身體養(yǎng)好就算不錯了，指望他們打仗是不太現(xiàn)實的。

　　至于說囚犯的話，身體素質(zhì)雖然要好一些，但是管理起來比較麻煩。不先把他們整治的服服帖帖的話，用起來太不放心了。

　　“所以說啊，大侄子，帶兵打仗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怎么樣，你現(xiàn)在后悔了不？”

　　趙光義的話語里帶著一絲調(diào)侃的味道。

　　趙德昭則是略顯雞賊的回答道：

　　“所以我這不就來找而是你來幫忙來了么，相信對您來說這肯定就是小事一樁?！?p>　　“哎，你個臭小子?！?p>　　趙光義一巴掌排在了趙德昭頭上，隨后沒好氣的說道：

　　“這事你去問季華就行了，流民的管控之類的事情都是他在負(fù)責(zé)，目前開封府外面那些流民的狀況也就他就了解，你們兩個說好了就行。二叔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小子趕緊給我滾遠(yuǎn)點去?！?p>　　“謝謝二叔了?！?p>　　趙德昭笑著拜了拜，就去找賈琰去了。

　　在偏房找到賈琰之后，賈琰明顯也是早就得到了趙光義的知會的，提前就做好了準(zhǔn)備。

　　在賈琰的介紹下，趙德昭對城外的流民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開封城外的流民最早都能追溯到百年前了，在古代天災(zāi)人禍的，總是能制造出大量的流民來。只有在世道平穩(wěn)之后，這些流民才會被逐漸的消化掉。

　　但是這世道亂了這么多年，流民自然也是越來越多了的。根據(jù)開封府掌握的情況，城外的流民數(shù)量大概在五到六萬左右，大多都被安置在城南的一片地區(qū)居住。

　　這兩年里，朝廷連續(xù)從里面招募了大量的新兵，所以目前流民之中多是以婦孺為主，再想招募到足夠的青壯怕是不容易的。

　　所以賈琰提議讓趙德昭先從開封府的囚犯之中挑選一批人手，至少比起流民來說，這些囚犯的身體要好上一些，而且還大部分都是青壯。

　　趙德昭想想便同意了，于是賈琰又讓程羽拿來了開封府的在押人員名錄讓趙德昭自行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