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問題，埃里克考慮了一段時間。
起初，他還感覺伊凡的問題，問的沒有根據(jù)。可在他實打?qū)嵉刈穯栂?，埃里克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眼中，“騎士”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抽象概念。什么是騎士呢？
究其根本，只不過是在戰(zhàn)斗中，騎馬作戰(zhàn)的武者而已。盡管騎士一詞被冠以世俗身份，然而拋開外界觀點不談，真正戰(zhàn)場上的騎士，全身裝備，似乎用不上1400第納爾那么多。
埃里克被問起時，只不過是下意識地回答罷了。了解過一點這方面知識的，都知道這個數(shù)字，乃至埃里克也不記得，自己是在那本書上，看到的這個數(shù)字了。
“《奧多之歌》，作者是羅班·夏·迪奧菲斯。”伊凡道：“他在《奧多之歌》的第二卷，第六章里說裝備一名騎士需要1400第納爾。盡管那是將近一個世紀前的事情，但到今天也依然沿用?！?p> “很多貴族也存在著這種看法，認為一名騎士的裝備花費，是1400第納爾。”
聽了伊凡的講述，埃里克也有印象了，他瞬間發(fā)現(xiàn)這一觀點的不足之處。
那就是這1400第納爾，是用來全副武裝一名英勇的騎士，而實際情況，與此大相徑庭。
連年的戰(zhàn)爭，讓騎士幾乎不缺出路。這一高薪職業(yè)，也吸引了無數(shù)人企圖踏足。而想成為一名騎士，除了擁有一名男爵以上的主人以外，還需要準備一套裝備。
從經(jīng)濟角度考慮，如果一名平民想要成為一名騎士，最經(jīng)濟的做法就是在裝備上下手腳。
馬可以用駑馬頂替，劍也可以是鄰居鐵匠用兩把鐮刀合鍛的。只要他以輕騎兵的身份上了一次。如果基利斯督保佑他不死，且他的主人十分慷慨，準許他保留了一些戰(zhàn)利品。
那么，他就可以重新武裝自己，添一份護臂或者護腿，如果戰(zhàn)利品多些，還可以把駑馬換成騎行馬。
這樣，一位平民騎士就誕生了。只要他跟隨主人多次作戰(zhàn)，在死亡率極高的戰(zhàn)場上活下來。
只要有一天，他的領主被他的英勇和忠誠打動。
階層跨越，就在那一天，一名征戰(zhàn)多年的老兵成功以騎士的身份退役，他可以盡快找個女人延續(xù)自己的血脈，還能整天在自己的莊園里欺男霸女招搖過市。
從腦海中趕走這樣的場景，埃里克認真回答起伊凡的問題。
“馬用馬格納的丘陵馬。甲胄嘛……是奧多常見的皮甲，只配護手和銅護肩，沒有護腿。不用長槍，只使用一把長劍。”埃里克回憶起敘拉托爾那次戰(zhàn)斗時，安德烈的裝備。
“嗯，就是這些了?！?p> “那么，值多少呢？”
“900第納爾？”
“700第納爾！”伊凡道：“如果我有50名以上騎士，那么我可以談到這個價錢！”
“甲胄的價格并不是那么昂貴，騎士的著甲率也沒那么高。這是您要說的，對嗎？”
聽到埃里克的問題，伊凡大為欣喜。
“這就是我說的，將領并不熟悉軍隊?！币练驳溃骸澳拿T士真的有神靈護佑呢？在戰(zhàn)場上，他們能倚靠的除了一腔熱血以外，只有馬匹、盔甲和武器。除了這三個以外，沒人能幫得了他們?！?p> “和夏開特人相比，我們在戰(zhàn)場上缺少冷靜。”
“我以右翼軍為例，因為在我看來，三路軍團，只有這一路遭遇了徹底的失敗。”伊凡說到這里，略一停頓，對埃里克道：“對于你父親的事，我深感抱歉，他的英勇會被世人銘記?！?p> 不等埃里克回復，伊凡繼續(xù)道：“當時，統(tǒng)帥右翼軍團的，是西奧多的加文。對于那位大人，你們應該比我還要了解一些。”
“他的指揮能力，我也從未質(zhì)疑。他的對手是阿爾尚博，一位27歲的年輕伯爵?！?p> “和老謀深算的加文不同，阿爾尚博的軍事能力雖然在此前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來，但在那場戰(zhàn)斗之前，他的名聲明顯不能與加文相稱。”
“的確。”埃里克心里評價道。他今天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這一戰(zhàn)，阿爾尚博率軍沿伊爾河北上?！币练彩掷镂罩坦?，指著身后懸掛起來的地圖。
教棍的頭部指向夏開特城，并沿著伊爾河逐漸向北，最后來到了一處平原。埃里克發(fā)現(xiàn)，阿爾尚博的兵鋒直指威爾茲。
“老加文的領地和夏開特人接壤。阿爾尚博率領的這一支軍團的主要目標就是入侵林堡伯爵領。”
伊凡把雙手支撐在身前的講桌上，目光投射下去，講起了這場戰(zhàn)斗的起因：“眾所周知，這場戰(zhàn)斗源于領土糾紛，事情由小轉(zhuǎn)大，繼而變得不可收拾！”
“所以在今年的3月15日，夏開特人正式遞上戰(zhàn)書，宣布向我國宣戰(zhàn)。”
“等消息傳到阿布雷恩，已經(jīng)是17日了。當天晚上，公爵迅速召集軍事會議，我有幸參加。”
“公國的軍事策略本來是機密，但那是對外人來說的機密。況且軍隊的動向，就算你們不從我這里知道，也能調(diào)查出來。”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討論，公爵決定兵分三路。他親自征召阿布雷恩的士兵以及中部貴族組成中央聯(lián)軍。發(fā)書至加文處，給他加授西奧多元帥，統(tǒng)帥西奧多貴族。又發(fā)書至羅伊處，給他加授南奧多元帥，統(tǒng)帥南奧多貴族。”
“由此三路大軍，中央軍團自阿布雷恩出發(fā)，直奔領土糾紛之地——墨城。其他兩路先是征召軍隊，通知貴族，而后觀察敵情，酌情決定方向?！?p> 伊凡的教棍指向林堡，說道：“公爵的命令傳至林堡，大約是在3月20日左右。加文迅速整軍備戰(zhàn)，于3月25日就集合了西奧多的全部貴族?！?p> “大軍以加文為主帥，摩根伯爵身體抱恙，未能親自參加，派遣了他的繼兄弟代表他參加?！币练驳纳袂槲⑽⒆兞俗?，他向?qū)W員們和維克托解釋道：“西奧多的兩位伯爵關系，我再講述一遍。”
“林堡伯爵加文三世，是林堡侯爵加文二世之子。因為加文二世意圖推翻公國統(tǒng)治，被已故的公爵大人羅德里克一世沒收了領地?！?p> “后來公爵重新冊封了加文三世為林堡伯爵，同時授予困鳥堡子爵摩根伯爵爵位，并把一些原屬于加文二世的封臣，轉(zhuǎn)封給了他。”
“盡管如此，在西奧多，加文三世的領地，也比摩根伯爵大很多。每每公國作戰(zhàn)，加文會被臨時授予西奧多元帥，副帥一直由摩根擔任?！?p> “在以往，摩根也不會對加文做出的決定予以辯駁。這次他并未親自出征，所以我可以確定，這次右翼軍團的慘敗，完全屬于加文的過錯！”
伊凡的話讓埃里克的眼皮挑了挑。他沒有說話，而是聽著伊凡繼續(xù)講述雙方的兵力對比。
“盡管事后，夏開特人也沒有公開他的兵力部署，但根據(jù)可靠消息，阿爾尚博的兵力應當在1900到2300人之間?！?p> “根據(jù)薔薇堡在夏開特的情報機構(gòu)匯報，阿爾尚博的這支隊伍，是來自夏開特的南部農(nóng)業(yè)地區(qū)。他麾下騎士并不多，只有不到50名。而他麾下的步兵，缺少弓手，以重步兵和輕步兵為主?！?p> “而讓人驚訝的是，重步兵的數(shù)量，超過了八百人?！?p> 伊凡的眼里閃過一道精光，像是在說，這就是加文失敗的原因。
“我們再看加文這邊，他一共征召到了3200人的軍團！這是他在多次戰(zhàn)斗中，征召軍隊最多的一次，光是騎士的人數(shù)就逼近200人！”
聽到這個數(shù)字，不光是埃里克，整個禮堂的學員都倒吸一口冷氣。
200名騎士？如果再加上扈從，那將是一支人數(shù)在500左右的騎兵隊伍，在平原上，他們的沖擊力，是根本無法被阻擋的。
就連埃里克也有些好奇，這一手好牌，加文是怎么打得稀巴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