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新年（3）

　　“所以……這個只有一個腦袋的龍神掛墜絕對可以證明，路德維?！ぐ⒐柼卮髱熃^對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的存在?！?p>　　坐在精神空間宮殿內(nèi)的臺階上，阿斯瑞爾輕笑著，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說道：“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的寬宏大量，放了我一馬？”

　　“別這個樣子，阿斯瑞爾。說到底我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不是嗎？”利維有些尷尬的站在他面前，卻還是像在安慰一樣說道：“也許是因為路德維希導師害怕有可能會傷害到你，或者別的什么原因?！?p>　　不得不說，路德維希送給利維的那個掛墜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原本自以為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其實早就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這讓利維既難受又松了一口氣，至少路德維希導師會為自己保密的。

　　但是別的秘密呢，也已經(jīng)被導師發(fā)現(xiàn)了嗎？利維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他至今仍清楚的記得，科爾特斯對海倫娜額鱗的，那種貪婪的目光。雖然想來路德維希應該不會這么不堪，但是也忍不住心加防范起來。

　　在利維的心中，海倫娜永遠占據(jù)著那一席之地——再也沒有那樣一個小人魚，愿意將自己最寶貴之物交給自己，并且那樣的相信自己了。

　　“好了，不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話了，還是說點兒別的吧?！卑⑺谷馉柾蝗晦D(zhuǎn)換話題，微笑著向利維說道：“你對那個卷軸的研究怎么樣了，熒光咒的改進呢？”

　　“進展是有的?！崩S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雖然可以改變熒光咒的光線強度，或者讓它飛的更遠之類的。但是卻沒有什么實際上的改變——依然相當?shù)牟贿m用?！?p>　　“嗯，我猜當初設計這個咒語的家伙，很可能是根據(jù)火把找到了靈感?！卑谷馉柕穆曇艉軠睾?，帶著幾分循循善誘的味道：“不過作為如今的我們，應該從某些新興事物身上尋找靈感，而不是一味的追尋古人的步伐?！?p>　　利維的表情更加糾結了：“新興事物？你是指螢石燈那種八角光線的結構嗎——說真的，就憑我的精神力量，同時控制八個光源難度還是太……”

　　“不不不，那樣的話所謂的改良不就沒有意義了嗎？”阿斯瑞爾微笑著搖了搖食指，嘴角上掛著俏皮的弧度：“是更加實用的一件東西，我們?nèi)粘Ｉ钪卸紩姷降?，卻往往不容易見到的一樣道具?！?p>　　“日常生活中都會見到，卻往往不容易見到？”這奇特的說法，利維更是一頭霧水了，表情糾結的好像擠在了一起似的。

　　“還記得在污泥鎮(zhèn)的時候，每到晚上都會有巡夜人嗎？他們手里面提著的燭燈都是放在一個小盒子里面的?！卑⑺谷馉柨吹嚼S的糾結，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那種小盒子，往往都是三面封閉，只有一處會有光亮。”

　　“對啊，這樣的話就能將光線集中于一處，全部投射到一個面上去，而不會形成干擾！”利維恍然大悟的笑道：“這樣的話不僅僅可以方便在夜晚使用，而且還能起到集中注意力的效果?！?p>　　“不過這樣一來改良的難度就更大了，實際上近乎等于重新創(chuàng)造一個新咒語，一切又都要從頭開始了?！彪m然嘴上說的很麻煩，但是阿斯瑞爾的臉上卻滿是喜悅的神色，一雙黑眸注視著面前的少年：“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利維?！?p>　　“新年禮物？”利維立在原地，有些愣了愣神，手足無措的看著阿斯瑞爾，那溫和的笑容，仿佛兄長一樣的目光：“為什么？”

　　“哪里又有那么多的為什么呢？”阿斯瑞爾反問了一句，聲音輕柔的好像一陣微風：“總之，祝你新年快樂，利維?！?p>　　是眼淚嗎？利維感覺到兩道滾熱的液體流過面頰，鼻子似乎酸酸的，卻忍不住想要笑出來——無論是路德維希導師，還是維吉爾的禮物，都未曾讓他有這樣的感覺，這樣好像血脈相連，相互之間不用多說一句話，卻都能了解對方內(nèi)心的感覺。

　　看到流下眼淚的利維，阿斯瑞爾笑著瞇起了眼，右手輕輕在利維的面頰上擦拭著，將淚花抹去，卻抹不掉那留下的淚痕。身高相仿的二人，就好像是鏡子的兩個面一樣一左一右站在臺階的上面。

　　是啊，那種好像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并非孤身一人，有人一直與自己為伴，并且無條件，無原因的永遠站在自己身邊的感覺，絕對的信任并且愿意保護對方的情感。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新年禮物嗎？”利維一邊哭著一邊笑著，期待的目光看向阿斯瑞爾：“或者說，你更喜歡一個驚喜之類的？”

　　…………………………“我覺得一瓶不錯的葡萄酒就是一個很好的‘驚喜’，或者一本關于星相學的圖文也算?！?p>　　寢室內(nèi)，蓋約一邊看著書，手中的水管筆不停的揮動著在書冊上做著筆記，頭也不抬的和旁邊的利維聊著天：“怎么，突然想到送禮物這種事情？”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既然到了新年，送給朋友一件禮物好像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利維百無聊賴的回答道：“不過你馬上要到圖書館里苦修了，送書似乎不太合算。還是想辦法買一瓶葡萄酒吧，那更適合你。”

　　“嗯，適量的葡萄酒，對提升精神力量的活躍度有著明顯的幫助——至少不會有鎮(zhèn)定藥劑的巨大副作用，也不會像清醒藥劑容易上癮。”蓋約·瓦倫斯贊同的點了點頭：“那么，你想要什么作為新年禮物呢？”

　　“呃……比如某些新書，或者一副新鞋帶？”利維嘗試著自言自語道：“算了，還是給我一個驚喜吧，至少是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驚喜?！?p>　　“我相信那樣東西絕對可以辦到?！鄙w約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意——這不得不說很罕見，他似乎很少會笑一笑：“就請你盡情期待著吧?！?p>　　利維聳了聳肩膀，相較于維吉爾，其實蓋約可能更適合自己——無論怎么說，一個熱衷于學習和研究的同伴總是能給人以激勵，而維吉爾那樣永遠一副隨便的樣子，實在是讓他難以接受。

　　“我聽維吉爾說，他曾經(jīng)想要邀請你去奧斯吉利亞來著，被你拒絕了?！鄙w約放下手中的水管筆，眼神復雜的看著利維：“為什么？”

　　“不，沒有太多的特殊原因?！崩S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應該在雨瀑堡待著，而不是到什么從未去過的地方轉(zhuǎn)一圈?！?p>　　“恰恰相反，我感覺你像是在猶豫——因為某種原因?！鄙w約的聲音變得低低沉沉的：“你總是在自己無法下決定的時候，選擇不去做決定。不得不說，這種方式相當糟糕?！?p>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總是感覺到很奇怪——你總是很不在意的交朋友，卻又永遠將朋友放在了第一位，并且愿意用最大能力來幫助，就好像是下意識的一樣。而且從來沒有察覺到，對方是不是真的需要或者自己應該交什么樣的朋友。”

　　“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你也許我永遠不會和維吉爾·布魯圖斯這樣的家伙認識，甚至可能會反目成仇——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像現(xiàn)在這樣能夠相互理解幾乎是不可能的。”蓋約瞇著眼睛：“你身上，真的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可以讓別人心甘情愿的走到你旁邊來，認識你，然后愿意在你身后?！?p>　　“如果你打算夸我兩句的話還是請算了吧。”利維笑的很無奈：“我可沒有你說的那么好，事實上在污泥鎮(zhèn)的時候……”

　　“我可沒有在夸你，利維·阿哈爾特?！鄙w約的表情終于變得嚴肅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強硬：“你總歸是要做出選擇的，而你做出的選擇永遠都是不做選擇！”

　　“維吉爾那家伙也許確實懶散，做事隨性，并且從來不愿意真正承擔起責任來，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躲懶，但是至少他明白一個最起碼的道理！”蓋約沉聲道：“立場和信條決定了一切，不管你愿意還是不愿意！”

　　“你有沒有真正想過，為什么尼歐奈特學院會有三個完全不同的分院？這可不僅僅是因為喜好和性格偏向的原因，這同樣是立場的問題，你逃不掉的！”

　　“就算要選學院又能怎樣？！”利維忍不住說道：“難道我們不在一個學院的時候就不可以繼續(xù)像今天這樣做朋友了嗎，就會反目成仇了嗎？！”

　　“不，我想也許不會的。”蓋約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掙扎：“也許我永遠不可能與你為敵，利維·阿哈爾特?！?p>　　“我只想要希望你能做一件事?！鄙w約的表情更嚴肅了，鄭重的說道：“如果某一天，你在做選擇的時候決定拋下我，請你至少要告訴我——只要你還將我當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