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新年（4）
作為一年一度的新年宴會，自然也是整個新年慶典中的最重要環(huán)節(jié)之一。這對大多數(shù)學(xué)徒們而言也是十分難忘的一年——告別了家鄉(xiāng)，第一次在外地和朋友們共同度過新年的夜晚。
等到來年的那時候，他們將步入不同的三座分院，和各自分院的巫師們共同慶祝新年了——這樣能夠所有人不分學(xué)院，沒有立場的歡樂時光，也只有這么一次而已。
原本應(yīng)該在大禮堂召開的宴會，最后還是選擇在了舊城堡的流水花園中開始。潺潺流水，花香彌漫，紅葉飛舞，繁星點點。靜謐的氣氛被徹底打破，歡樂的海洋洋溢在了天地之間。
一張張長桌被鋪上潔白的桌布按照一定的規(guī)律擺放在花園中，典雅的銀制燭燈營造起某種神秘的氣氛；純白圣潔的月光花綻放在餐桌上，妖嬈動人的紫茉莉裝點起樸素的餐盤；造型奢華的八角螢石燈被用懸停咒固定在了半空中，瑩瑩燈光如夢似幻。
潔白的餐桌上也被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特色美食——雨瀑堡永遠(yuǎn)是傳統(tǒng)的，因而做出來的食物往往也都及其富含奧斯吉利亞的本土特色。
金色鮮橙、冰鎮(zhèn)藍(lán)莓、鮮甜瓜……來自雨瀑堡周圍果園的珍藏錯落有致的擺放在白色長桌上，供學(xué)徒和教授們開胃之用；濃湯土豆泥、蒜頭烤排骨、碳烤鹿肉、兔肉燉西紅柿之類的特色餐點更是讓所有人胃口大開。
來自舊城堡酒窖，裝滿了蘋果酒和杜松酒的橡木桶被一個又一個拿了出來，供所有人開懷暢飲，舉起酒杯和朋友們一起相互祝福，相互慶祝。
作為主食的白面包當(dāng)然也少不了，長條形狀的松軟面包被放在籃子里面，被點綴上了葡萄干和栗子，里面還塞滿了山楂和堅果；這樣精致豐盛的宴會自然足以讓任何挑剔的食客心滿意足的走上餐桌，享受人生的快樂。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端著酒杯的維吉爾，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樣子，松松垮垮的長袍靠在長桌旁，朝著走過來的蓋約·瓦倫斯舉杯致敬：“沒有讀書到天亮的打算了嗎？”
“我只是像所有的學(xué)徒們一樣，過來慶祝新年的而已。”盡管是南方，冬季的冷風(fēng)還是讓蓋約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長袍，走到維吉爾身旁坐下——嘴上再怎么不依不饒，但是他依舊是將這個金發(fā)少年當(dāng)成朋友了。
“喝一杯吧，喝完了就暖和了，然后再吃點兒東西?！本S吉爾熱情的給蓋約倒?jié)M了一杯蘋果酒，又拿過一盤鰻魚派。毫不客氣的蓋約搶過杯子，將酒水一飲而盡，然后就感覺到腥甜的味蕾中傳來一股不同以往的刺激。
“咳咳咳咳……”面色通紅的蓋約連連咳嗽著，不停的拍打著胸口——十四歲的少年又能喝過多少酒？尤其是像他們這樣一直在學(xué)院內(nèi)長大的學(xué)徒們，即便是飲料似的蘋果酒。
在旁邊看著的維吉爾，卻沒有趁機吐槽似的嘲諷戲謔幾句，反而那懶散的臉上掛起了悲傷的樣子：“你這樣活著又能有什么樂趣呢？太艱苦，也太乏味了不是嗎？為什么，為什么非要那么堅持?！?p> “不是非要做，而是必須做，我選擇了這樣的道路，就沒有任何反悔的意思?！鄙w約冷笑著看向維吉爾：“你又能比我擁有多少自由，又能輕松多少？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在走進(jìn)這所學(xué)院的那一刻，就僅僅是為了成為一名巫師嗎？”
蓋約·瓦倫斯——他從來不是對維吉爾一無所知的，那個傳奇家族的名號，巨大的聲望還有自己家族所不曾擁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也正因為明白，所以才對維吉爾不屑一顧，亦或者是羨慕，羨慕對方可以毫無顧忌的紈绔。
對方的身上明明有著比自己更加沉重的負(fù)擔(dān)，卻能夠那樣毫不在意的，好像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似的悠閑度日。那懶散下面，究竟掩藏了多少不被別人知曉的隱情？蓋約不知道，也許只有維吉爾他自己知道吧？
“我想，大概只有利維那家伙才是全學(xué)院唯一一個，只是為了成為一名巫師才走進(jìn)來的吧？當(dāng)然啦，也許他也有他的目的，只是我們還不知道罷了?！本S吉爾搖頭晃腦著，手中的刀叉熟練的將鹿肉分割完畢。
“我們都不想和對方成為敵人——至少，我是希望這樣的?！本S吉爾撇著嘴說道：“你這家伙不壞，算是個好人，雖然冷了點兒，但卻是個可靠的朋友。自尊心太強也不是什么過錯，畢竟誰又不希望自己被尊重呢？”
“這就好像夢一樣啊，尼歐奈特學(xué)院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我從來沒有想到……能夠和你這類人成為朋友，當(dāng)然……也得感謝利維。”維吉爾笑了：“他身上，也許真的有什么奇特的魔法也說不定，好像所有人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都不曾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他總歸要面對現(xiàn)實的，那荒謬的世界觀，遲早也會回歸正途?！鄙w約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生硬：“他也必須，做出自己的選擇。”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蓋約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將杯中再次倒?jié)M了酒水，像是清水一樣灌進(jìn)了喉嚨里，嗓子好像燃燒一樣的熾熱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無論他選擇哪一邊，我相信另一個都不會有什么可遺憾的了。”維吉爾伸了一個懶腰：“一個美好的記憶，一個永遠(yuǎn)把自己當(dāng)朋友的，奇怪的家伙！”
“你們在說什么呢？”利維一邊笑著問道，一邊擠過人群從旁邊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餐盤和滿滿一杯的杜松子酒，對剛才兩人說的內(nèi)容完全一無所知：“我剛才看到對面的桌子上竟然還有咖喱面包，就忍不住過去拿了幾個。”
不知道為什么，利維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及其偏愛咖喱——那種復(fù)合式的辛辣味道，誘人的濃重厚度似乎已經(jīng)將自己徹底給迷住了。當(dāng)然吃完了之后如何洗干凈衣服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利維對它的喜愛。
“沒什么，就是在討論某個悲情人士的不幸假期，挺有意思的。”維吉爾隨口糊弄道：“看來你已經(jīng)得到自己的工作了？”
“弗朗茨教授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聘用我作為他的實驗助手——合同將持續(xù)整個假期，每天三個銀龍，干滿之后還能另外得到一份相當(dāng)于半個月的薪酬。”利維有些不高興的看著維吉爾：“不得不說他是一位相當(dāng)慷慨的教授，你真不該這么說他。”
“不，只要想想你會被他好似人形工具一樣使喚，還很有可能面臨生命危險，我就覺得這份薪水真是相當(dāng)微薄?！本S吉爾撅著嘴說道：“你真該和他要每天五個銀龍，然后干滿整個假期，再拿一個月的薪酬。”
顯然對于維吉爾·布魯圖斯而言，只要身處弗朗茨教授身旁，就和地獄沒兩樣。
“如果有需要的話，就去藏書塔叫我，任何時候。”蓋約突然說道：“一些基礎(chǔ)的魔藥知識，我還是有些信心的。”
對于蓋約毫不掩飾的幫助，利維投以感激的微笑：“我會記得的?！?p> “好啦，還是不要再提那些令人討厭的事情了?！便紤械木S吉爾站起來，興高采烈的舉起酒杯：“維斯杜姆龍神在上，祝我們所有人新年愉快，永遠(yuǎn)愉快——不論是現(xiàn)在，還是將來！”
“不論是現(xiàn)在，還是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