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明月潛進(jìn)了云中,只露出一絲朦朧圓暈。得了汪傲的命令,碼頭里的船只已經(jīng)出港,偌大的碼頭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幾條小船,以及那艘巨艦。正在此時,幾條舢板穿過平靜的水面,將那水面上倒映著的燈火給劃得支離破碎。
這幾條舢板靠在了巨艦的尾部,跟著便有幾條勾索同時飛了上去,搭住了巨艦的船舷。五十名黑衣人魚貫爬上了巨艦,在艦尾的回廊頂端集合。最后一個攀上巨艦的,正是李天佑。面前這些身著勁裝的水手,就是他這次要謀奪巨艦的依仗。不是他托大不想多帶,而是整個李家,身手好的只有這五十人。
李天佑低聲說道:“這船上有一百名水匪,從那耗子的口氣上來看,這些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大家千萬要小心。”說完,他又緊了緊腰間的短刀,向?qū)γ娴闹炜f道,“你一會不用管我,若是能多殺幾個水匪,那便是最大的幫助。”朱奎沒有背他的鐵矛,那種長兵器在船上實(shí)在不方便。為了這次行動,潘常特意取了一柄上好的武士刀交給朱奎。同時再三言明,這刀是借給他的,一定要還。朱奎一身黑衣,背上背著那柄武士刀,看上去還真有些像個忍者。只是體型略微大了些。見每個人都縛緊了身后的火槍,隨著李天佑一身低沉的號令,眾人便分散開來。
李天佑前方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手持火把身背鐵炮的水匪,這水匪正警覺的向水面張望著??赡苁怯行├Я?,那水匪打了個呵欠。就在他這一閉眼的功夫,李天佑右手短刀抹過了他的脖頸。左手一抄,接住了剛要下落的火把。除了水匪倒地的那一聲悶響,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這巨艦是仿寶船設(shè)計(jì),船上有樓。李天佑剛把那那尸體拖入陰影,便從二樓探出個人頭,“怎么回事?”李天佑裝作無事的揮了揮手里的火把,那人也看不清人臉,只當(dāng)是下邊還是同伙,便又將頭縮了回去。
李天佑朝著身后不遠(yuǎn)的朱奎比劃了一個向上的手勢。繼續(xù)俯身沿著船舷的陰影前進(jìn)。別看那朱奎身軀龐大,動作著實(shí)不慢。又加上這大船停泊時沒有晃動,這朱奎比平時還要靈敏三分,只一個起落,便攀上了二樓的欄桿。
船樓上的人都交給了朱奎去處理,李天佑自己則是向船艙摸去。這艘船光是長度便有一百三十多米,這么大的甲板上只有三個崗哨。李天佑干掉了一個,另外兩個也不知道是被誰給摸掉的。反正當(dāng)他走到船艙入口的時候,甲板上已經(jīng)沒了半點(diǎn)火光。
李天佑躡手躡腳的踩著木梯朝下方走去,正走著,只覺得心頭一凜,本能的便從木梯上跳了下來,就在他這下落的工夫,一根冰冷的鋼錐擦著他的頭皮刺了過去。李天佑反手一刀,隔著木梯刺進(jìn)這人的心窩。那人張了張嘴,似要喊些什么,但此刻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李天佑沒有去處理他的尸體,徑直向著炮倉的方向走去。這船共有八十門炮,只有兩門安放在甲板上,其余的,全都在甲板下的炮艙內(nèi)。平時炮艙的舷窗是關(guān)著的,只要遇到戰(zhàn)事,炮手便可以打開舷窗,將炮口伸到船外作戰(zhàn)。不過,自從這條船造好以后,這舷窗便從來都沒用過。
他正往前走著,就聽得不知道是哪個方向傳來一聲槍響。聽到這一聲,李天佑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哪個水手露了蹤跡,接下來再想偷襲估計(jì)會難上許多。
槍聲響過,沒多久便傳出了急促的鈴聲。這是船上的水匪在示警。也許槍聲能被水匪們漏聽,但這警鈴是不可能漏掉的。船上的水匪們紛紛動了起來。也是運(yùn)氣不濟(jì),李天佑的前邊不遠(yuǎn),正是這一層的休息室。鈴聲剛響便有十余名水匪扎堆般從艙門涌出。見到李天佑,便氣勢洶洶的朝他撲了過來。
這十余水匪掄刀舞劍看起來頗有些章法。李天佑擺著一臉無奈的表情,從腰間拔出了一柄短槍。為了單手拿槍方便,李天佑特別托梁博定制了四把短槍。他手中的這便是其中之一。另外潘常,梁三手中都有一把,還有一把本來是給李福的,可李福不要,那個火器迷竟然死活都不肯承認(rèn)短槍這種東西。最后李天佑將那一把給了王參。
十余名水匪在艙道堵住了李天佑的去路,也不急著進(jìn)攻,都是一臉獰笑的看著李天佑,頗有一種貓吃老鼠前的那種感覺。李天佑短槍指著這些水匪,平靜的問道:“你們這是要以人多欺人少嗎?”為首的一名水匪笑道,“我們?nèi)硕?,欺?fù)你又能怎么樣?”火槍這種東西,歷來是槍管越長威力越大,這些水匪也都是內(nèi)行,根本就沒把李天佑手里拿著的這個玩具當(dāng)回事。
李天佑依舊是一臉的平靜,緩緩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們,有欺負(fù)人的想法,有得有被人欺負(fù)的覺悟?!彼@一句話說出口,那些水匪全都笑了起來。再看向李天佑的時候,眼神全都變了,仿佛是在看一個瘋子。
李天佑也沒再說話,手中扳機(jī)扣動。隨著一股白煙升騰,無數(shù)的鐵砂從槍口中噴涌而出,面前的十余名水匪齊聲慘叫起來。李天佑努了努嘴說道:“有人告訴過你們,火槍一定得射鉛彈嗎?”說完,他拔出短刀,在人群中穿梭著,仿佛是收割稻草一般,將面前這十余條性命給收割殆盡。
汪傲比李天佑早一步回到大船,見船只無恙,他才算是安心。當(dāng)他正在各層巡視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有鬼鬼祟祟的身影閃動,那汪傲便跟了過去。黑影正是李天佑手下的一個水手,他從一條通風(fēng)口直接潛到了底倉,本想好好探查一番,沒想到直接遇到了汪傲。
那水手見左右無人,正要繼續(xù)前進(jìn),只聽到身后陰測測的傳來一句,“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來謀汪爺?shù)募耶a(chǎn)?!蹦撬致犃诵南乱惑@,回手就是一刀。只可惜他與汪傲的差的實(shí)在太遠(yuǎn),汪傲側(cè)身躲過這一刀,抬腳便將他踢出一丈多遠(yuǎn)。只這一腳,便將那水手的肋骨踢斷幾根。水手受傷,便知肯定敵不過此人。勉強(qiáng)從背后摘下火槍,朝汪傲扣動了扳機(jī)。這便是剛才李天佑聽到的那一聲槍響。
汪傲沒見過不用點(diǎn)火就能發(fā)射的火槍,但見藥池冒煙,便心知不好,本能的閃過了迎面射來的鉛彈,回頭一刀將水手劈為兩半。
汪傲轉(zhuǎn)身去搖旁邊的警鈴,剛搖了幾下,竟從上方直直的刺下一柄武士刀。這一刀刺得悄無聲息,狠辣之極。若不是他躲得及時,此刻就已經(jīng)被人給串成肉串了。一擊未中,隨刀落下的正是朱奎。那船樓之內(nèi)有樓梯直通艙底,清理完上邊的水匪,這朱奎便沿著樓梯直接下到艙底。剛下來,便見到汪傲行兇。
朱奎落下之后,從腳下的船板中拔出武士刀,繼續(xù)朝汪傲攻去。汪傲橫刀便迎,用了一招連環(huán)擊,磕開朱奎的刀后,汪傲緊跟著擺出了一個佯攻的架勢,這是極為精妙的一招,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本該反擊的一招竟會是假的。汪傲用出這個招式,只待朱奎一上當(dāng),便要將他斬于刀下。那朱奎是何許人也,大明皇子的貼身侍衛(wèi)。又怎會被他這么簡單的騙過。無視了汪傲的虛招,朱奎抬手便剁。
“咦?”汪傲閃過朱奎一刀,發(fā)出了驚奇的聲音。剛才那一刀,在東海水匪中能識破的絕對不超過五人。竟然被眼前這黑大漢如此輕巧便破解了。這汪傲心里也加起了小心。這朱奎的招數(shù)走的是剛猛迅疾一路,直來直往,招招快若閃電。而汪傲的招數(shù)卻是陰損狠辣的路數(shù),動輒便是以命換命。二人你來我往的斗了幾十個回合,竟然是未分勝負(fù)。
二人皆是心驚不已,朱奎當(dāng)初敗于潘常,那是潘常借了地利。若是在平地上,那潘常斷沒有勝了自己的可能。如今這大船與平地?zé)o異,眼前這水匪竟然與自己戰(zhàn)成平手,若非是王參留了個心眼讓自己跟來,今天縱是李天佑智計(jì)百出,也必然會損失慘重。而那汪傲驚的是,自己縱橫東海十年從未碰到敵手,就是那鐵桶一般的杭州城,自己也是一人一刀的闖了出來。今天竟然在家門口碰到了如此難纏大漢,這大漢究竟是何路數(shù)?看他所用的武士刀,他或許是這九州島上哪個家族的武士。
汪傲想到這里,蕩開朱奎的攻勢,跳出圈外,用日語朝朱奎喊道:“你是哪家的武士,我要和你們家主說話?!敝炜睦锫牭枚@些,舉刀又撲了上去。二人又斗了幾十個回合,竟然還是不分勝負(fù)。此刻的二人,已經(jīng)全都是汗如雨下。
就在二人打斗的時候,李天佑和其他人也來到了艙底。這船上的水匪,除了汪傲,已經(jīng)被他們殺光。而隨他登船的那五十名水手,加上朱奎,也只剩下了三十九名。剛才那陣忽然而至的鈴聲,直接讓十一個好手死在了這條船上。
“汪傲,你投降吧。”聽到李天佑冰冷的聲音,正在全神貫注拼殺的汪傲心頭一驚,側(cè)眼望去,只見十幾條火槍黑洞洞的正瞄向自己。那汪傲心神一亂,手上的動作慢了些。拿刀的右手被朱奎齊腕削斷。斷手握著鋼刀落在地上,汪傲吃痛,一咧嘴的功夫,朱奎的刀已經(jīng)架到了他的頸上。
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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