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傲的手腕上噴涌的鮮血已經(jīng)被止住,兩個水手押著五花大綁的汪傲來到了李天佑的面前,汪傲惡狠狠的瞪著李天佑,“我想了幾十種可能,就沒想過會是你來打我的平戶。”看著汪傲的表情,李天佑笑道,“你所設想的那些勢力,若是打你早便打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汪傲不服輸,開口大聲喊道:“姓李的,今天我一時大意敗在你的手上,算不得你的本事。有種的你就把我放開,我們海上好好拼殺一次,分個高下出來。你若是還能贏我,我汪傲便降你。”
李天佑輕蔑的一笑,“你肌肉長到腦子里去了嗎?若是我想硬拼,還偷襲你作甚?”說完,李天佑轉(zhuǎn)身朝水手說道,“準備起航,我們?nèi)托∪K沁吂烙嬕矒尾涣嗽S久?!本夼炂疱^,這船上加上李天佑一共四十個人,勉強驅(qū)動著這條大船向北方駛?cè)ァ?p> 平戶北方海域,梁三的十艘大船縮成一團,周圍至少有四十艘以上的船只將他們團團圍住。
“前五船朝左側(cè)開炮,后五船朝右側(cè)開炮,看準時機,一定要頂住!”梁三聲嘶力竭的喊著,生怕眾人聽不到他的聲音而錯了開炮的時機。而在亂中,一艘水匪的船只已經(jīng)貼上了他們的側(cè)面。那梁三剛要發(fā)令,旁邊扛著火槍的王參朝他喊道,“你專心對付遠處,這些人我管了?!闭f完,他帶著火槍隊便沖了過去。
王參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初哥,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大聲喊道:“列隊!”這是早就訓練好的口令,所有的火槍手頓時分為了兩排,前排下蹲,后排站立。這種陣型是抄襲后世的火槍陣,為了適應水戰(zhàn),李天佑又將其簡化了一下?,F(xiàn)在成了李家的標準火槍戰(zhàn)法。
兩排火槍手,一排射擊一排裝填。這種稠密的射擊頻率顯然不是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水匪們所能理解的。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數(shù)十名水匪已經(jīng)死在了沖鋒的路上。這邊的敵船上還剩幾名水匪已經(jīng)不敢再沖,而另外一邊又有船只貼了上來。王參不再管這幾個已經(jīng)被嚇破膽的水匪,指揮著火槍隊仿佛是救火一般又去了旁邊。
越來越多的船只沉在了這片海域,越來越多的水匪死在了王參的槍口下。二人此刻都是身心俱疲。而那些水匪的數(shù)量依然占據(jù)著絕對的優(yōu)勢。終于,有兩條敵船同時貼上了他們的船只。兩個方向都有水匪沖了過來。眼看著那些持刀的兇徒?jīng)_到梁三附近。王參大叫一聲不好,再想分兵去救已經(jīng)來不及。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從桅桿上躍了出去。徑直沖到水匪群中。潘常仿佛是一道幽靈在人群中穿梭著,寒月般的繡春刀不停飛舞,道道血光帶走了一條條的性命。那一船的水匪,竟被潘常一個人給拖住了。只是他在這邊大發(fā)神威,卻不知在不遠處,危險正在一步步的接近。一個水匪躲在人群后邊,端著一桿火繩槍,槍口已經(jīng)對準了潘常的頭顱。那水匪獰笑著點燃了火繩。這一槍若是擊出,潘常縱然不死,也定會受到重創(chuàng)。
短短的火繩很快便要燃盡。就在那火繩即將燒進槍膛的那一瞬間,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只手直接捏到了燃燒著的火繩上,隨著一股焦糊的肉味冒出,這火繩竟是被他給捻滅了。眼看著就要成功的時候被人破壞,這水匪怒罵道:“是哪個混蛋和五爺過不去?”轉(zhuǎn)頭便要找這人的麻煩??僧斔D(zhuǎn)過頭來看清對面站的這人時,這水匪臉上的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臉的驚懼。
只見他面前站著的這人,身上穿著一件牛皮坎肩,腰間掛著兩把短刀。滿臉笑意的看著這水匪。“老五,你可是讓我好找啊?!闭驹谒麑γ娴恼翘营z出來的葉麻,而這個水匪,也正是當初背叛了葉麻的那個老五。
老五見了葉麻,最初是害怕,跟著便是顫栗,到最后直接跪倒在了葉麻面前,“頭領!那都是汪傲的慫恿,不是我的主意啊。”葉麻看著面前的老五,一臉的失望,輕聲說道:“頭領?你現(xiàn)在的頭領還是我嗎?我自問待你不薄,幾次救你性命。沒想到竟被你賣給了汪傲?!闭f著他便伸手去摸腰上的短刀。
見葉麻這個動作,那老五頓時跳了起來,大聲喊道:“都莫往前沖了,先殺了葉麻,他是頭領的心頭大患,殺了他重重有賞!”聽到重重有賞這幾個字,旁邊的水匪全都停住了腳步,朝著葉麻圍攏過來。而那老五,正悄悄的往后退著。
老五一步一步的退出了人群,轉(zhuǎn)頭便跑。他跟了葉麻多年,知道這葉麻的手段,此時若不逃命,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說來也是奇怪,葉麻見他逃脫也不著急,只是冷眼看著。那老五已然跑出數(shù)丈,一邊跑一邊回頭喊道:“葉麻,他日可千萬莫要落在老子手里?!彼@話說完,便聽到身旁有人回了句,“放心吧,沒有這機會了?!闭f這話的不是葉麻,而是潘常。那老五一句話把水匪都引到了葉麻那邊,潘常自然也就跟了過來。
潘常的一句話說完,這老五還沒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他一刀刺進了心窩。葉麻見老五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動靜,抬手朝潘常說道:“潘兄,謝了?!迸顺N⑽⒁恍Γ澳f這虛的,快些清理完眼前這些才是正事。”說完潘常便朝著那些水匪撲去。而葉麻也是笑了笑,跟著便抄起了雙刀。
梁三等人正在鏖戰(zhàn),忽然聽得旁邊的水手喊道,“老天爺,那是什么怪物!”眾人回頭望去,只見遠處如山般的巨艦破浪而來。梁三見到這情形,心頭大喜。便知道是李天佑那邊成功了。朝著眾人喊道,“佑哥回來了,咱們贏了!”眾人聽了,也都是興奮不已。
李天佑駕著巨艦來到了北方戰(zhàn)場,見這態(tài)勢也是皺眉。待到了附近時,他也沒命令轉(zhuǎn)向,巨艦朝著水匪的船隊全速撞了過去。在平時看來,那些水匪的船只已然算不得小??涩F(xiàn)在被這艘巨艦摧枯拉朽的一撞,就好似是坦克在碾壓自行車一般。七八條船直接就在海中解體了。
剛才那挾著全速的一撞,給這巨艦也帶來了不小的震蕩,穩(wěn)住了身體,李天佑朝手下喊道:“留下舵手,其余人等全部去開炮!”現(xiàn)在船上一共才三十幾人,無論如何也用不了八十門弗郎機炮。李天佑也是沒辦法,所以才下了這樣的命令。
雖然只有不到一半的炮能用,卻也足夠眾人吃驚了。李天佑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共才十門大炮,這三十多門大炮齊射,也是誰都沒見過的情景。剛才梁三等人鏖戰(zhàn)了許久的這水匪船隊,僅僅過了半個時辰,就被這艘終結(jié)者般的巨艦給全部擊沉了。
望著這滿地的殘骸,梁三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老天,這船虧得是被佑哥奪了,要是汪傲開過來。咱們哪還有活路。”就連那早就將這艘巨艦習以為常的葉麻也是驚出一聲冷汗。他們只是見這船停在港里,卻從來沒見這船動過。估計就連王直本人也想不到這船會有如此大的威力。
戰(zhàn)斗到此時就算是結(jié)束了,盡管是費了不少了力氣,李天佑還是攻下了這座曾經(jīng)的海盜城。
眾人登上巨艦,見到李天佑無事,也是紛紛高興不已。那葉麻見了李天佑,嘴唇不斷的蠕動,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見他這幅樣子,李天佑笑著說道:“老葉,這段時間苦了你了。”聽了李天佑這話,葉麻竟有一種想哭的感覺。趕忙說道:“算不得辛苦,給少爺辦事是應該的?!闭f著,那葉麻頓了頓又說道:“回稟少爺,之前奪回的那些人口,我都已經(jīng)送到了崇明。只是這最后一個……”葉麻說道這里卻停住了。李天佑沒有說話,只見這葉麻咬了咬牙說道,“這最后一個本來也是能奪回來的,只是我被手下暗算,被那汪傲關了幾天。昨天晚上再去的時候,那女子已經(jīng)被那家倭人給活活打死了?!闭f著,葉麻緩緩的搖了搖頭,“我這一生殺人無數(shù),唯有昨晚想救人卻沒救到時,才真正讓我感覺到人命竟然也會如此之重。”
李天佑走到葉麻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說道:“盡人事,聽天命。你已經(jīng)盡力去救了,這樣的結(jié)果怪不得你?!?p> 李天佑帶著眾人登上了平戶港的土地,看著被梁三損壞不少的街道,李天佑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這平戶,便是我們的了。接下來還得找人來管著這里才行?!彼脑捯魟偮?,那王參便站出來了,雖然身上是一身的狼狽,但臉上又帶起了以前的那股嬉皮笑臉,“佑哥,我來,我來坐鎮(zhèn)平戶。我爹雖然給我建了個王府,可從來都沒提封地的事。你便把這里交由我,讓我過過癮如何?”看著王參,李天佑笑道:“剛見你不正經(jīng)些,怎么又開始胡鬧了?!蹦峭鯀⑽溃骸拔夷睦锖[了,我說的是正經(jīng)的?!?p> 李天佑聽了王參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你不能留在這里,你是要做皇帝的。你今后要對整個大明的百姓負責,而不是守著這么一個小小的平戶?!蓖鯀⒙犃死钐煊舆@話,一臉的不高興,“佑哥莫要哄我,你舍不得讓我管這里直說便是。還說什么我要做皇帝,那我要是做不了皇帝,你肯把這平戶給我嗎?”
李天佑聽完王參的話,眨了眨眼?!澳闳羰墙窈笞霾涣嘶实?,別說一個平戶港,我把整個船隊都給你?!蓖鯀⒙犃诉@話,又是一臉的興奮?!澳阏f的可是真的?”李天佑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你今后坐了皇帝,可要認真些?!蹦峭鯀s一臉得意的說道:“哈,我明天就回京。去把這親王辭掉。你就等著給我做手下吧?!边@王參說完,拉著朱奎便跑到一邊商議去了。梁三一臉擔憂的說道:“佑哥,他可是不著調(diào)慣了,萬一他真干出這事,那咱們……”李天佑笑道:“放心吧,這親王又不是縣城里看大門的,哪能由得他說辭就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