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島諸島被奪回的消息順利抵達了琉球。知道了這個消息,琉球王國朝野上下一片歡騰。在本國艦隊遭受重創(chuàng)的情況下,還能將侵略者驅逐出去,這簡直就是奇跡。
一位大臣喝多了酒,無意間說出了李天佑的名字。直至此時,琉球百姓才知道在王國的旁邊,還有著這么一個鄰居。自從這位鄰居來了之后,滋擾琉球的海盜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曾經(jīng)被視為經(jīng)濟命脈而一度緊缺的明朝貨物,現(xiàn)在充斥著琉球的每個市場。這似乎也是那個鄰居的功勞。更別說這次,一區(qū)區(qū)一個啟航島便能驅逐王國所不能抗衡之敵人。
一時間,李天佑在琉球百姓的心目中的地位飛速上升。各種有關于李天佑的傳聞在琉球境內(nèi)傳播著。有人說他身高十丈,青面獠牙。有幾百條手臂,兩只大腳像船一般,跺跺腳便能地裂山崩。是佛祖派下來庇佑琉球的真身羅漢。也有人說他是個遁隱海外的高人,已經(jīng)壽活幾千余載。精遁甲之術,能窺探天機。念動真言便可喚來百萬天兵。更有人傳,他是個年輕的將軍。貌比潘安,形似宋玉。熟讀詩詞歌賦,通曉百家兵書戰(zhàn)道。運籌帷幄之中,便可決勝千里之外。
根據(jù)人們的無數(shù)種愿望,這個李天佑就被塑造成了無數(shù)種形象。
領土被收回來,這本應是件喜事。可此刻的國王尚元卻在頭疼不已。葡萄牙人確實是被驅逐了,可李天佑派人來說的明白,他們不日變會從諸島海域退兵,讓自己趕快進駐諸島防御,防備敵人反撲。尚元召集大臣們商議人選,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實在是惱火。
議政廳里站著的清一色全都是文官,大臣們都已經(jīng)得到了風聲,今天要挑選去守備諸島的將軍,所有武將竟然齊齊全都稱病告假。他們已經(jīng)被打怕了,誰也不愿意去面對那些葡萄牙人。
“氣煞本王!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群尸位素餐的廢物!”尚元在議政廳里咆哮著,“打仗打不贏,連守土都不敢去。我還要這些飯桶做些什么!早知道會有這種局面,本王還豁了臉面去找李天佑做什么,直接亡國算了!”
看著憤怒的國王,這些文官的臉上不僅沒有一絲的憂容,反而一個個都露出了喜色。前些日子打仗,武將們的地位日益增高?,F(xiàn)在終于顯出了他們的重要性。
“國王陛下?!币粋€年長的文官站了出來,朗聲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那李天佑是弗朗機人的克星,守備國土一事,還需請他還幫忙才是?!?p> “放屁!”這要不是在議政廳,尚元都想弄死這個老貨?!澳切u是我琉球的,要是讓他去守,那還能算是本王的土地嗎?”
有一個文官站了出來,“國王陛下,我琉球的兵力疲弱是不爭的事實。今天其實也怨不得這些武將,明知道是送死,誰會愿意平白去丟了大好的性命。請李天佑派兵守土才是良策。”
尚元強壓著怒火,開口問道:“請他出兵,我便付出了一座島嶼,如今又要請他守土,你讓本王再給他哪里?干脆我把這琉球王位給他來做如何?”
沒有一個武將在場的大好局面千載難逢,真要是能讓李天佑來代替那群討厭鬼來守土,想必今后在國王的心目中也不會再有武將的位置。又是一個文官站了出來,開口便說,“微臣以為,那李天佑開口討要島嶼,正好說明了他沒有虎視我琉球的野心。琉球東北靠近日本方向的荒島不少,一些島嶼更是直接被九州島的豪強所控制,若是能請動李天佑出兵守土,縱是將那些無關緊要的島嶼再給他幾座,咱們其實也算不得吃虧?!?p> 還沒等尚元開口,又是一個文官站了出來,“臣等所提之事,其實全都是為陛下考慮,還請陛下三思。平心而論,那李天佑也算是我們琉球群島的人。讓他來守,那些島最起碼還算是我琉球王國的領土。百姓們也不會有什么怨言。真要是再被弗朗機人占去,陛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必會受損。長此以往,后果不堪設想?!?p> 眾文官唇槍舌劍,內(nèi)容全都是一個,本國武將不可信賴,要讓李天佑出兵進駐先島諸島。尚元的心里百般不愿,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別的辦法。長嘆一聲,擬了旨意。選定了做使者的人選,隨后便垂頭喪氣的離開了議政廳。
見目的達到,文官集團雀躍不已。紛紛三五相邀的出去飲宴,席間難免又將今日之事泄露了出去。緊跟著,民間又是掀起一股追捧李天佑的熱潮。
而此時的李天佑已經(jīng)回到了啟航島,先是將那些俘虜交給李福,統(tǒng)一送到硫磺礦島上去做苦力。隨后又去看了一眼徐若寧的新住所。見她住的還算習慣,便獨自來到大炮工房。
他不是來看大炮的,他找梁博有其他的事情詢問。
“梁叔,你可認識手藝高超的船工?”最近李天佑在與葡萄牙人的戰(zhàn)斗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短板。這些沙船平時運輸貨物還可以,可是和西方的那些船只比起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要不是仗著自己有火炮的優(yōu)勢,恐怕自己早就步了琉球海軍的后塵。
由于船只結構的問題,那些卡拉克帆船基本上都能承受十炮以上的轟擊而不沉。而自己的這些平板沙船,如果是運氣不好,被打中一炮便能看見水花。如此大的差距,讓李天佑產(chǎn)生了強烈的造船想法。
將事情與梁博一說,那梁博也是一個勁的皺眉。當年追隨鄭和的那批手藝人基本上都進了工部。若不是情況特殊,自己現(xiàn)在肯定也是在工部任職。
更何況,本來朝廷就不許民間出海,幾十年的政策打壓。就算是工部的那些船工也基本上都斷了手藝傳承。民間怎么可能會有……
看著面前一臉急切的李天佑,梁博苦苦思索著,從他父親曾經(jīng)告訴他的那些只言片語中尋找線索。
“當年馬三保的寶船是在福建造的,采用的是福船式尖底龍骨結構。他曾親口說過,這種結構的船體是最適合遠航的?!绷翰鄶嗬m(xù)續(xù)的給李天佑講述著,“那批工匠以泉州人居多,馬三保死后,全部歸工部所轄。現(xiàn)在他們縱是有后人在世,多半也都是官身,恐怕很難為我們所用?!?p> 李天佑沒有打斷梁博,靜靜的聽他講述。“后來他們?nèi)チ宋餮?,聽我爹說,馬三保的老家也是那邊的。他曾有一次無意間說過,他本族的航海術舉世無雙。船只也是天下最快的。不過我爹說這可能是他在吹牛,反正他在船上地位最高,說什么也沒人反駁……”
猛然間,這梁博好像是想起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澳邱R三保最后一次出海的時候,從西洋偷了一個色目人?!?p> “鄭和偷人?”李天佑對這個說法感到很奇怪。那梁博點了點頭,“就是偷的,據(jù)說為了偷這個人,船上還死了不少弟兄?!彼^續(xù)回憶道:“我爹說那馬三保偷這人是為了回來造船用的,說是有了他能讓船隊走的更遠?!?p> 聽到這里,李天佑追問道:“那個色目人也進了工部?”梁博搖了搖頭,“馬三保在回航的途中便死在了古里。船上人人悲傷,誰也顧不得管那個外人。連他的名冊都沒有,工部不會招他進京的。”
李天佑沉吟著,自己要是想要造船,估計最后會著落到這人頭上。“梁叔可知道這人的下落?”梁博搖頭道:“馬三保死了,我爹也是心情低落。最后一次見那人在是舟山碼頭。之后眾人便各奔東西了?!?p> 聽說沒了這人下落,李天佑不禁有些失落。喃喃說道:“那便遣人去舟山打聽吧,咱們的船必須要改良,只會造古船的那些人是肯定不行的?!?,他這邊自言自語,忽然回頭,見那梁博單手扶著一門大炮有些發(fā)愣。
梁博愣了一會,回過神來對李天佑說道:“你剛才說到改良,我猛然間想起些事情,前些日子我不是在王直那條寶船上研究那個鐵房子嗎?我在那船上發(fā)現(xiàn)了幾處與以前寶船不太相符的地方?!?p> 李天佑不明白梁博為什么會說起這事,只聽得梁博繼續(xù)說道:“之前我以為是王直的船工只曉得寶船尺寸和外貌,內(nèi)部抄的有些不對。便沒上心。經(jīng)剛才你這么一說,我明白了,那就是對寶船的改良。我爹描述的寶船內(nèi)部比王直這條繁雜,這條船經(jīng)過一點改動,雖然主體未變,但確實比以前好用得多了。若是能找到給王直造船這人,想必咱們也能造出好船。”
現(xiàn)在平戶港就在自己手里,找王直的船工可比找那個不知所蹤的色目人簡單的多,得到這個消息,李天佑興沖沖的跑出了大炮工房。剛一出門,便見到了一臉慌張的梁三。
“佑哥,不好了!”看著氣喘吁吁的梁三,李天佑笑罵道:“把氣喘勻了再說話,什么叫我不好了!”
那梁三見了李天佑,雙手撐住雙腿彎腰,用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隨后焦急的說道:“葉麻的船隊被弗朗機人擊潰,神威炮也落入了那些弗朗機人手里。老葉他跑回來示警,那弗朗機船隊,是朝咱們啟航島來的?!?p> 李天佑聽了這話,頓時也是心焦,隨梁三急匆匆朝碼頭趕去。
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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