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了宮,顏如雪照例換了衣服去找木蘭郡主吃飯,畢竟兩個人說說笑笑不至于太冷情。
誰知剛走到院門,就聽到里面穿來器皿破裂的聲音,而且一聲接著一聲響,光是她從前院走進大廳的路程,就聽到了十幾聲,邁入門檻,果然見到一地狼藉,各色瓷器尸橫遍野地躺在地上。
“果真是要過年了,木蘭郡主這好兆頭,滿地的碎碎平安?!鳖伻缪┬Φ?。
“什么碎碎平安,我都要氣瘋了!”木蘭郡主面色漲紅,氣鼓鼓地坐在踏上,“你們都給我砸,一件不許剩下!”
“別介,”顏如雪連忙攔住作勢要砸花瓶的宮女,“好好的東西糟蹋了做什么,就是不喜歡送給我也好?!?p> “姐姐你喜歡什么就從我屋里拿,只是這一箱勞什子的臟東西,我都要砸掉!”木蘭郡主眼中幾乎要噴火。
顏如雪這才注意到屋中躺著一口箱子,箱子里滿滿的器具,都是紅色系,看著喜慶的很。
“莫非是這顏色你不喜歡?”顏如雪看著那些器皿,紅彤彤的倒是很有年味,做工也講究。
“這一箱子都是做府送來的!”木蘭郡主道。
“左府送的又如何?”顏如雪想起前兩天左府可是給宮中每人都送了東西,當時也沒見木蘭郡主有什么惱怒的樣子。
“今兒我在千秋堂聽戲,左家那色胚兒子居然上臺調(diào)戲四郎,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結(jié)果這家伙,這家伙……”說到這,木蘭郡主的聲音幾不可聞,臉上紅得幾乎要沁出血來。
“他調(diào)戲你了?”顏如雪恍然大悟,上次他們遇到左少是男扮女裝,但往日木蘭去聽戲可是穿著女裝的,再看木蘭這架勢,不由得猜測,“那這箱器具?”
“說是他送來的定情信物!”木蘭勃然大怒。
顏如雪這才發(fā)現(xiàn)那通紅的器皿上都是成雙的鴛鴦或是蝴蝶的畫案,果然是新婚用的器皿。
“他就是嘴上說說,我不信他真敢?!鳖伻缪﹦裎康?。
結(jié)果似乎是跟她唱反調(diào),一個宮女大汗淋漓地跑進屋:“郡主,不好了,左相大人剛剛進宮,跟太后提親去了!”
“你如何知道是去提親的?”木蘭郡主面色由紅轉(zhuǎn)白,“去他的不打不相識!”
“聽侍衛(wèi)說,他帶了許多大紅木箱,都扎了紅綢大花……”宮女跺腳道,“郡主我們怎么辦?”
“給我砸!”木蘭郡主已經(jīng)氣得要冒煙,只是將怒火發(fā)泄在那些瓷器上。
顏如雪連忙哄道:“別借著生氣,我不信太后娘娘能答應(yīng)?!?p> 又一個宮女大汗淋漓地跑進屋:“郡主,太后,太后娘娘答應(yīng)了!”
幾乎一口血涌上喉頭,顏如雪真心覺得這些通風報信的宮女是集體倆拆臺的,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站好閉嘴。
“我不嫁,他家還能把我綁去不成?”木蘭郡主將手上的帕子扯得變了形。
之后的三天,宮里幾乎人人自危,太后答應(yīng)了左相的求親,但木蘭郡主抵死不從的消息不脛而走,其實也用不著誰去傳播,因為木蘭郡主一哭二砸三絕食的動靜實在不小,但左相府卻充耳不聞,依舊大張旗鼓得操辦過聘的事。
木蘭郡主將自己關(guān)在院中,閉門不出,所有御膳房送來的實物都原樣奉還,連院門都不讓進。
顏如雪一臉哀怨地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木蘭郡主,悠悠喝了口茶:“外面都說木蘭郡主剛烈無比,絕食三日抗爭,誰能想到你都是來瓜分我的飯菜?!?p> “你我義結(jié)金蘭,是穿一條裙子的好姐妹,自然要同吃一碗飯。”木蘭郡主喝完雞湯,又讓宮人添了一碗。
“可憐我每日還要翻墻給你送飯,連個小費都沒有?!鳖伻缪┳霭г範?。
“我聽聞你前幾日去了聞樂坊,好玩么?”木蘭郡主毫無歉意地追問,“不如今天帶我一起去吧。”
顏如雪搖著手道:“不行,您是金枝玉葉怎么能去那種地方。”
一個時辰后,聞樂坊內(nèi)。顏如雪看著吃酒聽歌玩得不亦樂乎的木蘭郡主,對她外表剛烈正經(jīng),內(nèi)心貪玩不羈的雙重性格默默豎起大拇指。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玉桂顯得更加熱情,還跟她們聊些坊內(nèi)的趣事。
“聽聞左少也常來你們這?”木蘭郡主狀似無意地問道,“上次還聽說他玩得樂不思蜀,氣得他老爹都來抓他了?”
“那次的確鬧得厲害,”玉桂露齒一笑,“其實這左少倒也可憐,巴巴地砸了十日的銀子,金姑娘才答應(yīng)見他一見,誰知一個時辰?jīng)]到,左相就帶人來抓他回去,這銀子花得可真叫個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