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替嫁
“二夫人?!?p> “二夫人?!?p> 沈清挽身邊伺候的人,連忙站起來,向胡美玉行禮。
胡美玉,人如其名,美人如玉。即便年近四十,卻依舊美艷動人。難怪這么多年過去了,沈家老爺不管怎么荒唐,最寵愛的人,始終還是她。自沈清挽的生母去世后,她便掌管著沈家內(nèi)院和財政。
這么些年來,已經(jīng)很久沒人敢當(dāng)面喊她“二夫人”……
美目流轉(zhuǎn)間,胡美玉已經(jīng)將這筆賬,記在了心里。
“二娘。”
沈清挽身子虛弱,卻還是要掙扎著起來,向她行禮。
胡美玉淡淡地掃了一眼,抬手:“免了,你快些躺下吧?!?p> “謝過二娘?!鄙蚯逋煨卸Y后,綠浮扶著她,將一塊繡花枕頭擱在她身后,沈清挽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柔聲道,“原本,此次回來,是我該去二娘院子,向二娘請安……咳咳,都怪我這身子,近些日子,越發(fā)地不好了……咳咳,響翠,還不趕緊給二娘,搬個椅子過來……咳咳咳……”
這番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胡美玉盯著她,心里很是嫌棄,一邊恨不得她就這么快點(diǎn)死掉,一邊又擔(dān)心她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真的死了,她的清萱就沒法子脫身了。于是,她忍著厭惡,臉上帶著虛偽地笑容:“不用搬椅子,我就過來看看,說兩句話就走?!?p> “哦?二娘要說什么事?”沈清挽靠著枕頭,臉色蒼白地朝她望去。
胡美玉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她,捉摸著該怎么開口:“清挽啊,你今年該有十八了吧?”
“是,已經(jīng)十八了?!鄙蚯逋旒?xì)聲回道,“過了年,正月里就十九了?!?p> 沈清挽出生在冬天,可她現(xiàn)在最害怕的,也是冬天。
“十九啊,竟然快十九了。”胡美玉感慨,“這些年,我跟你爹忙著店鋪里的生意,都沒時間多關(guān)心你?,F(xiàn)在想來,多少有些愧疚。想來想去,也該找個人家來照顧你了。”
“什么?”沈清挽震驚。
胡美玉想要拉她的手,卻又不是很自在,于是手伸到一半,又收回來了,扶了扶發(fā)髻上的金步搖:“前些日子,我跟你爹爹給你定了門親事,不管是家世,還是人品,配我們沈家的姑娘,都是綽綽有余。說起來,還是我們高攀了?!?p> 沈清挽咬著牙,過了半響,才道:“是誰?”
胡美玉微微一笑:“說起來,那也是一位大英雄,你肯定聽說過,焰魔軍的閻帥,當(dāng)朝閻帥閻殊!”
沈清挽皺眉:“閻帥要娶的人,不是清萱妹妹嗎?”
“你聽誰說的?”胡美玉突然變臉,“閻帥要娶的人是你,跟清萱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可是……”沈清挽張了張嘴。
胡美玉的臉色,緩了緩:“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槠谝呀?jīng)定下來了,就在年前,臘月十八?!?p> 胡美玉態(tài)度堅(jiān)決,根本不容她拒絕。
“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養(yǎng)病,不要亂走?!?p> 說完,便扶了扶金步搖,帶著那群人,浩浩蕩蕩離去。
屋子里,只剩下沈清挽主仆三人。
“天啦,小姐!嫁人!閻帥要娶的人,竟然是你!”
胡美玉剛一走,響翠就瘋了。
“響翠,你小聲點(diǎn),小姐剛醒,聽不得喧嘩。”綠浮提醒道。
“可是,嫁人啊!是嫁人!”響翠聲音是小了,可心里的激動,卻沒有少半分,“而且,還是那個閻帥!是閻帥啊!”響翠夸張地捶胸頓足。
沈清挽原本心情抑郁,看到這里,也忍不住笑了笑。
“小姐,你竟然還笑得出來!”響翠不高興了,“你知道,這閻帥是誰嗎?”
“焰魔軍的元帥?!鄙蚯逋旎氐馈?p> “你既然知道,還樂得出來。”響翠撇嘴,“二夫人一直對小姐居心不良,怎么可能將這么好的親事,推給小姐?就算是有,那也是給她的寶貝女兒。不行不行……”響翠焦急地在屋子里走了走去,根本停不下來,“不行啊,我坐不住了!綠浮,你照顧好小姐,我要出去打聽打聽,別是二夫人的陰謀!”
說著,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朝外面跑去。
沈清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消失。
“小姐?!本G浮看著她,眼睛里多了一層擔(dān)心,“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p> 沈清挽抿著嘴,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止瀚國民風(fēng)開放,尤其是女性的權(quán)利,比前朝放開了很多。
女子十六不嫁,也算不得稀奇。
再加上,她身子羸弱,常年病魔纏身,隨時都可能死掉,所以她的婚事,也一拖再拖。一方面,是胡美玉的故意阻擾,怕她嫁人,分了沈清萱的嫁妝;另一方便,也是她自己放任,不想早早婚嫁。
離開苦寒寺之前,她萬萬沒有想到,胡美玉今年反常地讓她早歸,是為了讓她嫁給閻殊!
閻殊……
想到這個名字,沈清挽就有些頭疼。
焰魔軍和沈家,根本就八竿子打不著……到底是什么原因,讓這位戰(zhàn)功赫赫的焰魔軍元帥起了心思,想要娶她為妻?
沒過多久,響翠就急匆匆地跑回來了。
她的臉色比出去之前,更加不好,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怒火。
“小姐,二夫人實(shí)在是太可惡了!你知道嗎?那個閻帥,簡直就是個可怕的魔鬼!”響翠怒道,“據(jù)說,他身長九尺,面如惡鬼,脾氣暴躁,嗜殺兇殘,從來不留戰(zhàn)俘,特別喜歡殺人,大家暗地里都喊他“閻王”!還有啊,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娶了三個老婆,結(jié)果三個老婆進(jìn)門沒多久,就都死了……大家都說,他克妻,是天煞孤星!”
“這些,你是從哪里聽來的?”沈清挽皺眉。
面如惡鬼?嗜殺成性?還有克妻?
這些情報,她怎么不知道?
沈清挽朝綠浮望去。
綠浮眼里一慌。
“以前跟我一起進(jìn)府的小李子告訴我的?!表懘浠氐?。
沈清挽聽后,跟綠浮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還打聽到什么?”沈清挽又問。
“我下面要說的,就更氣人了!”響翠憤憤道,那眼神恨不得把胡美玉抓過來,狠狠地揍一頓,“小姐你知道嗎?聽說前不久的戰(zhàn)役,閻帥的軍隊(duì)不小心中了埋伏,結(jié)果閻帥腿殘了,成了瘸子,這才回京的?!?p> “殘了?”
沈清挽驚道。
“對啊,對啊,要不是殘了,三小姐怎么可能把這門親事,推給你呢?”響翠不住地點(diǎn)頭。
“什么叫推給我?”沈清挽問。
響翠惱道,“說到這里,我就生氣!小李子說,閻帥的那二十幾抬聘禮,原本就是給三小姐的!”
“什么?”
沈清挽手里的杯子,“啪嗒”一聲,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