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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生結(jié)

第六章 夜襲玉城

千生結(jié) 行知如夙 3025 2022-03-10 11:47:49

  終于她停了下來。

  但不是累了喘息而是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注視著眼前堆積在深夜里不見數(shù)目的軍人們,像是突然出現(xiàn)的陰兵一樣堆積在臨蕭廊橋的中央。

  但他們并不是陰兵也不是屬于那黎而是來自于北靖軍,昏暗的燈下廊橋上,那衣上淺淺隱在衣襟的楓葉沒有錯,北靖的人最愛楓葉也最愛唯一能在冬天給北方顏色的楓樹。

  付錦幾乎沒有過多思索便判定他們消停了一月竟然從枯靖山摸了進來,也沒有過多思索便欲要沖進那鏡面一樣的臨蕭湖面,但終歸是慢了一步,她被人截了下來,那是一把橫過她后背的長劍,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避開那一劍。

  若是慢了一寸她便要先折在那劍下,然而那轉(zhuǎn)過去的方向卻是預(yù)料之外,那一處空地已經(jīng)硬生生堆滿了有所反應(yīng)的北靖軍完全塞堵了她的退路,而她完全控制不住力道撞上了前排兩位,鼻子一疼,腦袋她只控制暈了一下,但一把刀比起她反應(yīng)更快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像是那一夜那黎的劍,冰冷的觸感像是蛇吐出的信子,而毒液已經(jīng)悄然落進了她的血液,致使渾身緊繃。

  隨著那兩位北靖軍人站穩(wěn),刻意的往后退了一步,緊著,便是刻意壓低聲線的聲音淺淺的傳來,“帶路還是死。”

  付錦抬眸隨著那刀刃瞧過那刀的主人,燈光下并不能看清對方的容貌,黑乎乎的只能看到那堅硬的輪廓,但她呼吸方寸間亂了起來,許是這一刻懸了好久的心被逼迫落了地,終歸是沒有安全脫身,但已然接受現(xiàn)實的處境,危在旦夕。

  所以,那飛奔數(shù)百米的體力消耗才有所顯現(xiàn)出疲累。

  “帶路?!?p>  沒有猶豫,付錦選擇了保命,這很符合她的作風(fēng),沒有什么比起她的命更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曲姜。

  “呵……”

  不屑的呵笑在頭頂上方響起,付錦不需要分析他是出于合種意思,神思只隨著那刀被收走而不再緊繃,呼吸亦是緩了過來。

  而下一瞬,那人陰沉沉的聲音傳來,“帶路吧,姑墨人。”

  付錦轉(zhuǎn)身,往玉城宮的方向,每走一步,心便沉一分,她折返回西宮院住著黎落的宮殿,而不是住著那黎的宮殿。

  倒也是她不知道那人住在哪里,但是這里卻是有著北靖的叛徒,或許和她一樣,他們的人中也是有著背叛者。

  諷刺吧,可確實是這樣。

  但至于黎落和商亦寧的結(jié)局,她只能獨善其身而不去過分關(guān)注,那兩個比起時常餓著肚子的她來說過的更好的女人,這不能怪她冷漠只是她連自己的性命已然保不住呢!

  兵戈夜襲起于玉城西宮,付錦在對方意識到她也只是一個進了這里一趟的小偷而已,便主動出擊在那刀落在她身上時快準狠的先給了對方心口一珠釵,那是她僅有的銀飾但此刻卻停留在了與她往后毫不相干的男人胸膛,散落的長發(fā)落與風(fēng)中凌亂,她得意的抬起眼睛望著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那堅硬的輪廓依舊暗暗瞧不清,但是這一次湊近了倒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人罷了,像是先前的臨蕭廊橋遇見不速之客的他們一樣,只是這一次捏著主動權(quán)的是她。

  而對于威脅是不能允許對方喘氣一秒的,只是可惜不常吃虧的人總會過于自負,以為一切在可控之內(nèi),但是偏偏就會出現(xiàn)紕漏,付錦松開手,在他的刀再次掄起她時,足尖一踮便往后退了一步,折身以此生最快速度飛奔出打斗并漫入黑夜。

  翻墻越上房頂,然后在殿角的暗處藏起來,并沒有盲目去逃,而是觀察那黎從什么方位來,對于那個曾給予她致命一擊的人,她必須要避免第二次發(fā)生的可能,顯然她不敢賭會不會活下來。

  半刻,大約雙方軍人死了十幾人的時刻,那黎出現(xiàn)了,但奇異是司澤沒有跟來而是風(fēng)與濃,也沒有見到高政。

  付錦幾乎沒有時間多想常跟隨那黎與風(fēng)與濃左右的司澤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而高政同樣沒有,便秉著呼吸貓著身子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然而紕漏這個此時也同樣適用于她,即使不自負即使吃虧再多的人也避免不掉這樣像是神的注定發(fā)生在命運里的必須。

  房檐上的司澤堵住了她的去路,而高政的消失,靖軍的破城,足以想見他不是合格的聯(lián)盟者。

  司澤持劍的手腕一轉(zhuǎn),便落到了她的心口處,終歸不用她想,他還是出現(xiàn)了,甚至不問原由只想殺了她。

  或許他也很清楚她是能將這些人帶進這里的人,所以怎么說,他可真是聰明且果斷的人啊。

  付錦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眼眸微轉(zhuǎn)將劍尖毫無征兆的送進她心臟時,她避開不及直接摔下了房檐,卻是巧妙的避開了那一劍,滾落到了地面混戰(zhàn)的兩國軍隊廝殺的戰(zhàn)場,手邊濺落的血跡分不清是哪一國但不能是她的。

  搖搖晃晃,跌跌撞撞,付錦在竭力避開刀光劍影,而身后追來的司澤揮劍卻砍不完向他圍攻的北靖軍,然后她松了口氣,像是第三方的旁觀者想要逃出去這場無關(guān)她的戰(zhàn)爭。

  生路,她只想要生路。

  混戰(zhàn)中,當她避開不知是哪國的刀,看到那黎被一劍從肩胛穿入釘在墻壁上面時,不由得有一種大仇得到的欣喜,連生路都一時忘了,驚訝的看向那長劍的主人,但卻撞進了一雙濺落進血而發(fā)紅的眼眸,不知哪里的火光亮了起來,光芒照到了他半張鮮血染就的臉上,那冷酷的表情透出堅硬的輪廓構(gòu)造像是死神一樣,面無表情,付錦不認識也不站隊的無比攢了聲兒真行。

  可抽離視線無意掃過落至他胸前的銀飾時,她怔愣了一瞬,然而對方已然拔出了那一根鑲進他胸腔內(nèi)的銀飾,并且向著她極速甩了過來,像是脫離弓弦的箭鏃,顯然他在她停留時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

  付錦為了避開即將當胸沒入的刀而沒有避開那銀飾,那一下竟射穿了她的肩膀,她應(yīng)聲兒倒在地上,抬眸卻是冬天張開手臂擋在她眼前,然而一起被射穿的還有她,只不過位置不同,她是從喉嚨穿入,所辛她死了,這一擊倒也不用死了。

  她伸手按到涌出鮮血的傷口,鉆心的刺痛只能促使她只想趁亂退離,幾乎沒有時間去理無礙的冬天,卻是發(fā)現(xiàn)什么時候姑墨的軍隊竟是這么不堪一擊,或許是城外的二十萬北靖軍趕著這場有意設(shè)計的內(nèi)攻而徹底攻了進來,他們幾乎看不到希望的且戰(zhàn)且退,幾乎司澤也是一樣,他一手扯著不肯退離的風(fēng)與濃一把將傷重的那黎扛起來往玉城宮外退去。

  付錦拐了方向往宮殿深處逃竄和那些聞風(fēng)而動的宮人們一起逃離戰(zhàn)爭前線,因為北靖軍隊會優(yōu)先追擊姑墨的殘軍主力,那這樣沒有抵抗能力且不足為據(jù)的宮人們目標便會縮小,而生路便會多一些渺茫。

  冬天跟在付錦身后,一處殿沿拐彎處,一位手中持刀反抗的宮女被某一位北靖軍從身后一刀,正中后背。

  她向著付錦倒下而付錦往旁邊下意識拐了一步,避開宮女砸向她的身體,只是接過那宮女手中的刀往后一刺,那向她揮來刀刃的北靖軍便倒下了地面,重重砸在血泊里,而那宮女也終于搖晃落向了付錦身后的冬天。

  冬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同那宮女撞了滿懷。

  付錦幾乎沒有看冬天一眼,便繼續(xù)逃命,而跑了兩步她又退了回去,想起那為她試圖擋下穿過她肩膀的銀飾,她丟下手中的刀,艱難搬起來那宮女卻是不見冬天,她惶了一下,看向四周鮮血染就的戰(zhàn)局,輕喚了聲兒,“冬天……”

  而話落,她卻已然恢復(fù)鎮(zhèn)定,只要冬天沒有回應(yīng),她就能心無旁騖的離開。

  而她懷中的宮女卻是睜開眼睛應(yīng)了聲兒,“付姐姐,我在?!?p>  付錦扶起意外撞入死去宮女身體不能出來的冬天,并用腳勾起地上她丟下的那一把刀來橫擋過身后的一箭。

  然而正向她射暗箭的人正是一劍將那黎釘在墻上的人,也是她一簪捅入胸口的男人,但是他沒死卻也還了她肩膀一下,可卻還是盯上了她,那么混亂的局面,依舊能夠準確的找到她并給予她致命一擊。

  攥緊手中的刀柄,付錦扶著冬天,那宮女的血染紅了她半邊衣服,已經(jīng)分不清她肩膀流出的血都到了哪里。

  付錦收回方才贊揚他真行的話,并祈禱他不要贏,即使那黎殺過她,但是此刻要殺她的人可是他呢,一個她幾乎完全陌生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北靖軍。

  她垂眸,扯著無法操控一具受傷過重身體的冬天,轉(zhuǎn)身藏進宮殿一側(cè)避開他的視線,很慶幸他被去而復(fù)返的風(fēng)與濃纏住了,沒有追過來,正好讓付錦拖著冬天能夠喘息,隨著慌亂無比的宮人們退離。

  冬天的整個人都靠在付錦懷里,她的靈魂太虛,根本無法操控這具身體。

  “付姐姐,你不要管我,能不能……能不能去救我家小姐,還有黎夫人,她們被高政帶走了?!?p>  “我不敢跟著他,甚至不能接近?!?p>  付錦停了下來,在宮殿外百米的假山花園里,藏在一角隱秘的地方,她嘆了口氣,四處張望警惕外,想了想說道:“她們怎么可能會死呢?”

  “冬天啊,高政現(xiàn)在還需要她們兩人,怎么可能會傷害呢?”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否出賣或是利用了姑墨人但是我知道,他應(yīng)該不需要像是那黎和司澤亦或是風(fēng)與濃那樣的人合作,因為根本是他不能掌控,所以他可以隨時犧牲掉藏回靖地的南疆,以謀后動?!?p>  “所以,你現(xiàn)在才更重要吧。”

  付錦的視線從遠處幾位宮人倒在靖軍刀下后落回冬天臉上,沒有任何對殺戮的憐憫,全然的漠視。

  此刻,冬天的這張新臉看起來約么只有十四歲,可還是孩子的她卻沒有猶豫的拿起了刀,在她的立場上北靖軍應(yīng)該是第二次覆滅她家國的敵人吧,只是可惜啊,她的力量實在太弱了,就連那黎與司澤帶領(lǐng)的姑墨主力都撤走了。

  “你也應(yīng)該知道的吧!”

  付錦垂眸,檢查冬天后背的傷勢,幾乎是一刀斃命的深度,只是因為冬天的靈魂介入才得以撐著。

  冬天迷迷的點了點頭,笨拙的語氣問到聰明的話,“那現(xiàn)在我們回靖地會更安全吧?”

  付錦看向冬天,不可思議她還能聰明,她扯了下唇,認同道:“似乎是這樣,所以,我們帶曲姜一塊兒趁著混亂離開這座城市吧?!?p>  西和巷雖是遠離玉城行宮,但是攻進城內(nèi)的靖軍卻是已經(jīng)迅速抵達了這里,隨著姑墨軍的撤退,已然開始追擊并大規(guī)模排查城內(nèi)以確保安全奪取。

  付錦帶著冬天回到家找到藏起來等待她的曲姜,而冬天的那具身體流的血太多,而冬天既不能出來也無法操控,她陷入迷迷糊糊的淺昏狀態(tài)。

  曲姜幾乎是快速的包扎了她背上的長長傷口,然后才有時間同付錦搭上話,但在視線落在她的肩膀上那被利器射穿的孔洞,雖然已經(jīng)不在淌血,但是傷口依舊觸目驚心。

  曲姜總是這樣,不問付錦會做什么只會處理付錦的爛攤子。

  “你又受傷了?”

  曲姜的手觸碰到付錦的肩膀上的傷,眼里是自責(zé)的慌亂,眼眶濕潤了,“可我沒有藥了?!?p>  “付姐姐,這該怎么辦?”

  頓了頓,曲姜堅定轉(zhuǎn)身往房外走去:“我去找……”

  付錦伸手挽住曲姜的手腕,并往門口瞥去視線,伸手捂住了曲姜的嘴巴,對上她驚疑的視線,幾乎用氣音提醒,“不要說話?!?p>  曲姜退至付錦身后,冬天趴在床上淺淺回了神思,付錦在門外腳步聲停下來時,她手中那始終沒有丟棄的刀摔先快準狠捅了出去。

  門外人悶哼一聲,但意外是個女聲兒,付錦一愣,反應(yīng)過來隨即抽離了手中刀又一手扯開門。

  四目相對,付錦驚訝萬分,視線落在門外風(fēng)與濃的肩膀處,那傷口鮮血噴涌而出。

  而立在門外的風(fēng)與濃發(fā)紅的眼眶垂下,便砸進了她懷里。

  付錦有一瞬是想將人丟出門外的,實在想不通她怎么就跟了回來,明明不止一次救了她,即使記憶翁亂但是并未妨礙她吃香喝辣也沒有見分她一口兩口,然而曲姜卻是將人拖進了門內(nèi)。

  憐憫亦或是同為女人的特性又或是此人同她相處過一段天真的日子,所以曲姜做不出將被誤傷的她丟出危險之地。

  所辛曲姜檢查過風(fēng)與濃的傷口倒是不至于丟了命,她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付姐姐,還好沒有致命?!?p>  付錦不易覺察的翻出白眼,她走近了冬天,倚靠在床頭,輕輕撫上冬天近乎發(fā)白的臉,“你撐一下,若是能脫身,便先離開這里?!?p>  冬天的視線極力才聚焦與付錦,綻出近乎難看的苦笑,“很難出來?!?p>  付錦皺眉“嗯”了聲兒,下意識的握緊了那依舊在她手中的刀柄,她沒有時間想冬天應(yīng)該怎么辦才能脫身,只是在思考此間四個女人,竟然兩個身負重傷。

  曲姜為懷中風(fēng)與濃止血時她醒了過來,意識混沌,付錦若有所思的瞧了過去,卻是看了出來她依舊沒有恢復(fù)記憶,可能她對于自身情況也是出于司澤或許是那黎的講述,所以同有記憶沒有什么兩樣,依舊會為姑墨力戰(zhàn)北靖。

  付錦若有所思,她會跟隨她們出城嗎?

  若是不會,付錦終于有時間想若是只帶冬天大約沒有什么問題,甚至冬天傷重不治最好,這樣再死一次,她的靈魂就能脫身吧。

  所以她開口問道,“國師大人,你會同我們一起出城吧!”

  “這里顯然已經(jīng)是北靖的湘潭城了。”

  風(fēng)與濃沉默了,隨即她淺淺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會回應(yīng)哪一句,是同意一起出城還是同意長平又變成了湘潭。

  曲姜抬眸,付錦來不及收回的視線撞了正著,兩人卻都不約而同的垂下了眼睛。

  付錦知曉曲姜的意思是想帶著風(fēng)與濃出城,而曲姜也知道付錦不想要帶風(fēng)與濃出城。

  所以生死相交的兩人沉默了,都不想逆著對方。

  付錦嘆了口氣,一如既往成全了曲姜的良善,“那快些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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