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義和陳嬸互相看了個大眼瞪小眼,尤其是陳嬸,作為妻子還一句話沒說,眼前這老歌倆倒是攀上親戚了,似乎還挺近乎。
原來這老劉頭就是馬真人四十年前收的第一個徒弟,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且過慣了少爺日子,實在受不了道觀里的粗茶淡飯,不到十年,便跟師傅說要出師,馬真人也沒攔他,但說實在話,這個不爭氣的徒弟學了個半瓶子醋就要開溜,也搞的師傅十分的不痛快,雖然后來老劉頭總回來和馬真人套近乎,但馬真人從來也沒拿正眼看過他,日久天長,這老劉頭干脆就不來了,馬真人也就當沒收過這個徒弟,兩人雖然沒撕破臉,但也沒什么來往。
而此刻的老劉頭可以說是前途渺茫了,有期徒刑20年,這對已經(jīng)60歲的老劉頭來說也太夸張了,難不成要死在大獄里?而此時張國忠這個忽然冒出的師弟,還帶來了張國義這么個呼風喚雨的頭子,顯然成了老劉頭的救命稻草,不就是一把破刀嗎,總比兜出老底兒強吧…
按老劉頭的指點,張國忠和張國義連夜來到了東郊的一處荒墳,三下五除二挖開了一具大棺材。掀開棺材蓋,滿棺的古董珍玩簡直把張國忠驚呆了,真想不到自己那個叫花子師傅竟然收了這么個財大氣粗的徒弟,這一棺材古董字畫當時若拿到海外,換一座歐洲莊園是沒太大問題的,但就一幅唐寅的《狻猊避邪圖》,就是無價之寶,按古籍記載,在明清兩代,四品以下的官員是沒有資格掛這幅畫的。此外,還有一些宋代的青花瓷瓶以及一尊玉制坐像,看上去像是唐代的。
借著月光,張國忠很快便找到一把大概7寸長的匕首,按老劉頭的說法,張國忠這次可算要著了,這把匕首名曰“龍鱗”,是當年老爺子劉子威年輕時跑漕運的時候花五兩銀子從一個盜墓的手里買來的,當時也就是看這匕首尺寸合適又鋒利,帶在身上防身用,后來去BJ,到榮寶齋裱畫給貝勒爺送禮,裱畫的王老爺子看著這把匕首贊不絕口,說是一等一的好貨,劉子威這才將這把匕首珍藏,后來這把匕首傳到老劉頭手里,更是請是文物局的專家們鑒定說,最后得出結(jié)論,這把匕首就是傳說中的中國古代名刃“龍鱗”。
根據(jù)《典論》記載:這“龍鱗”是魏太子邳造令人鑄造的,也不知道曾經(jīng)捅死過哪位大俠,據(jù)老劉頭觀察,這把匕首上纏的怨氣要遠遠大于肉聯(lián)廠那些日屠千生的殺豬刀(畜牲也有怨氣,但要遠小于人),插在地上連螞蟻都打三尺以外繞著走,若非劉老頭自己懂茅山術(shù),旁人聽到這種形容敢收藏才怪。
聽老劉頭半吹半真的形容,這仿佛是整個TJ市唯一能克降墓的家伙,這把匕首要是再不行,恐怕就得去找當年包公用的虎頭鍘了。
填回棺材,搭好墳頭,張國義嚇的腿肚子都轉(zhuǎn)筋了,第一次在半夜來墳地這種鬼哭狼嚎的地方,即使是平時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流氓頭子,也難免害怕。
叮囑弟弟照應一下老劉頭后,張國忠連夜小跑回了村。
馬真人看著把匕首,也是愛不釋手,這馬真人本就是習武之人,對名器寶刃自然是愛惜如命,“你個小王八羔子,哪整來的?”
“師傅,我碰見師兄啦,這個是他給的…”
“哦?那個沒出息的…現(xiàn)在在哪風光呢?”
“師兄他…蹲大獄呢…”張國忠便把找弟弟幫忙以及如何碰上老劉頭如何拿到匕首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聽見徒弟蹲監(jiān)獄,馬真人顯得頗為不自在,教出了蹲監(jiān)獄的徒弟,師傅臉上自然是無光,其實他本人若不是讓李隊長死皮賴臉從操場河大隊要了過來,跟蹲監(jiān)獄也差不多…
“啥罪過啊?不會槍斃吧?”
“倒賣文物,好像挺重的,不過不至于槍斃,我已經(jīng)托我弟弟幫忙走動了…”
“倒賣文物…”馬真人苦笑,這個亂七八糟的年景,就算手頭上真有文物,往哪倒啊…
有了順手的家伙,馬真人底氣就足了,明朝那個劉崇德充其量是降術(shù)的末代傳人,道行和元朝隨便哪個降師都沒的比,從黑云局和清水局的狀況可以看出,這個劉崇德壓根就沒有自己整三煞局的本事,而是必須依靠原有古墓改造,而張國忠離開的這兩天,馬真人更是在趙樂那個墓的周圍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馬真人覺得,如果劉崇德沒有自己整三煞局的本事,那現(xiàn)在這座墓很可能僅僅是一個單局,如果是單局的話,就畢竟有“脈眼”。
降墓的“單局”,和茅山教的墓局差不多,都得講求“脈眼”,這里的脈眼和七關(guān)中的脈眼還不太一樣,在降術(shù)中,如果是眾煞局,則利用眾多古墓的怨氣來守護其中的每座古墓,有點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意思,也就是說,馬真人在清水局破的,便是眾煞降的全部力量。而這個趙樂的墓不但有一層眾煞降,還有一重單降,就是單獨在這個墓上施的降,如果在單墓上施降,力量就必須來源于墓周圍而非墓本身。
降墓中的單局,大都要用到畜牲的力量,而這些畜牲的力量,就在墓周圍的這些脈眼上。
所謂畜牲的力量,無非是黃仙、狐仙、刺猬、蛇這幾種,有的也會用到兔子和龜,這便要視墓周邊的環(huán)境而定,一般而言,用蛇的龜?shù)木佣?,尤其是蛇,蛇有休眠的特性,一般情況下,如果施術(shù)得當,守護降墓的蛇可以活上近千年。
修這種墓,需要茅山術(shù)和降術(shù)的雙方法術(shù)相配合,首先,要求茅山術(shù)的施法者活捉一些稍有修仙的畜牲,也就是在鄉(xiāng)里有能力興風作浪的畜牲,然后再由降師施術(shù),將這些畜牲禁錮在某片特別的區(qū)域也就時墓周邊的脈眼周圍,這些有修仙之體的畜牲壽命都相當?shù)拈L,以蛇為例,但凡有能力隔十里而借人之體的蛇,都已經(jīng)至少活了八十年以上,根據(jù)茅山術(shù)的記載,茅山歷代傳人治過的畜牲最長壽命紀錄是一千六百年,其怨孽之氣非借陽不能克之,動物達到這種壽命,在科學上是說不通的,但按茅山術(shù)的紀錄,卻是真實存在。這座墓倘若真的是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在全國范圍內(nèi)尋找厲害的修仙畜牲的話,那么這個單墓的降術(shù)威力,興許跟先前的三煞局也是有一拼的。
如果是個二把刀的半仙,也許會想方設(shè)法在墓上和這降術(shù)硬碰硬,但馬真人畢竟是馬真人,找到降墓的脈眼各個擊破,要比直接挖墓安全得多。畜牲之穴就在脈眼上,每收拾一個,降墓的力量就弱一層,直至消失,且此時施法者要對付的力量僅有畜牲本身,并不會沾到半點降術(shù)。
一群村民手持鐵锨羊鎬,跟在馬真人和張國忠后面,聲勢浩大的直奔墳地東邊的一片亂草地,馬真人也擺了陣試探過這幾個畜牲的本事,黃旗桿子晃了兩晃,基本上能應付,看來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就算這些畜牲在明朝可能是從全國各地弄來的厲害角色,但經(jīng)過了幾百年被降術(shù)禁錮的漫長煎熬,怨孽之氣顯然已經(jīng)比當初趙樂下葬時衰弱了不少。
在亂草地的一片低洼中,村民一通地毯式挖掘,沒一炷香的時間便找到了一個兩尺見方的大鐵柜,馬真人一擺手,村民后退,馬真人親自拿著“龍鱗”匕首湊到跟前,張國忠上去一羊鎬就砸爛了已經(jīng)腐蝕嚴重的鎖鏈,掀開柜子,馬真人哈哈一笑,只見柜內(nèi)有一攤蛇骨,箱內(nèi)臭氣熏天,原來這條蛇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jīng)死了。
在箱子的頂上,馬真人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了降教的“凝瘴符(降術(shù)中也講求符的應用,但作用和茅山術(shù)完全不一樣,這凝瘴符便是專門凝聚怨孽之氣的符,就是這張符將蛇的怨孽之氣轉(zhuǎn)化為降墓的力量,也就是說,破壞了這張符,這個脈眼就算破了,降墓的力量就減弱了一層,即使蛇還活著,也與此墓無關(guān)了)”,也許是為了防腐,這張符是畫在熟牛皮上的,而且用蠟封著。
先后開了六個脈眼,除了一條奄奄一息幾近半死的大菜蛇,被馬真人用匕首一下削掉腦袋外,基本上沒碰上什么障礙,這一來,連馬真人自己也虛了,這種脆弱的防御,李二蛋怎么會挖了兩鍬就這個德行了?眼看著挖出了第七個大鐵箱子,說也奇怪,這第七個鐵箱子被挖出來時,所有村民包括馬真人的耳朵里都好像嗡嗡作響,有點類似于耳鳴,聲音好似不是從外界傳來的,而是自己耳朵里發(f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