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四面楚歌

　　郭子康倒也沉得住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手中的茶，一言不發(fā)。

　　緊接著，美酒佳肴也擺上了桌面，琳瑯滿目地像是攤子上陳列的飾物一般。

　　田恬等著郭子康先開口，自顧自地吃起了東西，郭子康的神情一直很糾結，見田恬吃了起來，他也跟著吃了起來。

　　用完午膳后，田恬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巴，又用一旁的茶漱了漱口，然后舒服地擺了一個姿勢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他。

　　郭子康依然很猶豫，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狼狽，他開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目光也不敢與田恬相接。

　　兩人對峙了小半個時辰后，田恬終于忍不住了，從懷里掏出一個白色的瓶子，放在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地走了出去。

　　田恬哪能不明白他的來意呢？長公主的性，欲如此強烈，若是郭子康不能滿足她的欲，望，就等著被她一腳踹掉吧。

　　試問天下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綠帽子滿天飛，因此郭子康來找她要重振雄風的藥吃，也就無可厚非了。

　　上次田恬給他的瓶子中，只有三十多顆藥丸算了算，早該吃完了，他能忍到今日才來找她，也是不容易了。

　　這次就賣他一個面子，以后自然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如今田恬在京中，買了一處自己的宅邸，宅子不大，就自己和秋如意，以及幾個必要的家丁侍女居住。

　　下午回到宅邸，田恬美美地睡了一大覺，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她便急急忙忙地朝戲院的方向趕去。

　　感到戲院的時候，戲院早已打烊，戲院里黑黢黢的沒有一個人。

　　戲院門口守著的是白天賣票的那個少年，他一看到田恬便笑呵呵地說道：“萬大人是來找風公子的吧？風公子在后臺等你呢?！?p>　　說著，他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了田恬。

　　田恬接過他手中的燈籠，走進了漆黑一片的戲院，用燈籠微弱的光芒，照耀著她前進的路。

　　片刻后，她走進了空蕩蕩的后臺，此時，風中行正坐在化妝鏡前喝茶，動作優(yōu)雅地如同貴族女子一般，他的蘭花指扶了扶鬢邊的一抹碎發(fā)，不經意的風情也叫人目眩神迷。

　　“來了？”他挑眉，從鏡中看到了身后的她，“換上衣服，我來給你扮相。”

　　田恬拿起旁邊架子上準備好的明黃色的戲服，穿在了身上，隨后便坐到了風中行的對面。

　　風中行拿起毛筆，沾了沾油彩，撕開她的人皮面具，在她潔白的素顏上勾畫出妖嬈的線條。

　　風中行畫得非常仔細認真，田恬感覺自己像是被他捧在手中的珍寶一樣，毛筆細膩的觸感刷在她的臉上，令她感覺有些緊張，仿佛今晚不好好唱這曲《霸王別姬》，就是褻瀆了藝術。

　　兩柱香的時辰后，風中行終于落下了畫筆，小心地將田恬的臉移到了鏡前。

　　田恬看了一眼鏡中扮上裝虞姬，那種震撼的美麗一瞬間令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這便是戲曲的魅力！

　　田恬本來就是女子，自然不需要像男子一樣刻意去模仿女子，因此很多動作在她做來神態(tài)也更加的自然。

　　緩緩走到舞臺前，她這才發(fā)現舞臺頂上不知何時點起了一個大大的燈籠，燈籠的光芒從正中央照耀到了舞臺上，投下了一個圓圓的昏黃色的影子。

　　這時候，舞臺的另外一邊，扮演劉邦和韓信的戲子走了進來。

　　劉邦：運籌帷幄，

　　韓信：掌兵符，

　　劉邦：決勝策，

　　劉邦、韓信：神出鬼沒。

　　……

　　前面兩折子唱完之后，便輪到田恬扮演的虞姬上場了。

　　虞姬：明滅蟾光，金風里，鼓角凄涼。

　　虞姬：憶自從征入戰(zhàn)場，不知歷盡幾星霜。

　　何年遂得還鄉(xiāng)愿，兵氣消為日月光。

　　虞姬：想我虞姬，生長深閨，幼嫻書劍。

　　自從隨定大王，東征西戰(zhàn)，艱難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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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霸王別姬》，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唱完。

　　這期間，觀眾席上只有風中行一人，他一個人坐在黑暗中，面無表情地看著，存在感極低。

　　一曲唱罷，田恬回到后臺開始脫戲服，脫完戲服一轉頭，看到風中行也回到了后臺，便問道：“如何？”

　　“很差勁?！彼久疾粷M地說道。

　　“好歹是唱完了一整出戲，當年宮門之變的真相，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田恬沒在意他的差評，走到鏡前一邊卸妝一邊問道。

　　“你唱成這樣，還指望我將宮門之變的真相告訴你？”他嗤笑一聲。

　　“你耍我嗎？”田恬不悅地瞪了過去，“你說的，只要我能唱完一折《霸王別姬》，你就將當年的事情告訴我，難不成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只是在耍著我玩？”

　　“你沒認真學，我自然不會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風中行聳聳肩，“等你什么時候學好了《霸王別姬》，再來找我問這個問題吧?！?p>　　說罷，風中行便離開了后臺，只剩下后臺的田恬郁悶地想摔東西。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悻悻地卸完妝離去。

　　次日一早，田恬繼續(xù)去梨園學戲，與以前的懶散怠慢想必，如今的她變得勤奮刻苦，當戲詞唱錯，板子打到手心的時候，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哀嚎求饒，只是默默忍痛，將這痛記到心里去，化作學戲的動力。

　　程班主見她一反常態(tài)如此刻苦，不由得欣慰地點了點頭，捻了捻胡子說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只要你有懸梁刺股的精神，沒有唱不好的戲。”

　　田恬算是徹底明白何謂臺上一刻鐘，臺下十年功了，所謂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這世上的事情，總是知易行難。

　　北方的春天在五月的暖陽里，熏陶陶地，如同美酒一般繾綣旖旎。

　　脫下戲服掛在架子上，天邊的太陽也移到了正中央，暖融融的照耀著大地。

　　田恬走出梨園大門，摘了一朵梨花送給了正在梨園外等著的淺夏。

　　“手又被打傷了？”眼尖的淺夏一眼便看到了她紅腫的右手，“這梨園的程班主也太嚴苛了，你可是朝廷命官，也不給你幾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