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秦嶺神樹中(2)

　　三人一邊砍斷擋路的根須，一邊繞著棧道向上爬去，走的比攀爬青銅樹時還要慢的多。那胖胖的王老板和張權的身影都沒有再出現(xiàn)，吳斜又想到之前種種不真實的情況，恍惚間讓人以為之前經(jīng)歷的都是一場幻覺。沒有突然出現(xiàn)的悶油瓶，也沒有憑空變長繩子的老癢。

　　上方的根系相互纏繞扭曲的嚴嚴實實，每一步前進都變得艱難起來，頭頂?shù)氖谠缫呀?jīng)被生長的根系鉆透，不時還有著碎石掉落下來。只是前進到了最上面那三層，幾乎是徹底難以前進了。吳斜瞇著眼睛向上方看去，隱約能察覺到根系纏繞之間有著什么青銅制品從中伸了出來。

　　他正要繼續(xù)前進，涼師爺氣喘吁吁的叫苦聲傳了過來：“我說兩位小哥，你們有這精力我可是沒有啊，咱們歇歇吧，就歇一會?！?p>　　吳斜回頭看了涼師爺一眼，幾乎有一腳把他踹下去的心思，但仔細想想又怎么也下不了這個手，便也只能點頭同意了下來。涼師爺幾乎是立刻就如沒了骨頭一樣靠在了身邊的樹根上，幾秒鐘就響起了低低的鼾聲。

　　老癢身體上沒表現(xiàn)出來，但看表情也累得夠嗆閉上了眼睛。吳斜留個心眼沒敢睡，但這一路上來實在太過疲憊，不知什么時候，他也迷迷糊糊靠在洞壁上睡了過去。

　　張權心底始終有一個極其強烈的念頭，上去看看，一定有某個地方他必須要看看。那種感覺來得極其突然，好像一瞬間就突然誕生的一般。在那青銅樹極高位置的上，四面都有著手臂從纏繞的樹根之中探出來，看樣子像是四尊青銅雕塑。

　　他向著地面看去，果然在附近的肆意生長的樹根縫隙之間看到了人造的石質(zhì)平臺。如他所判斷的一般，這里確實是青銅樹的頂端。張權向著四周掃視一圈，在石臺子中央的部位順著樹根間較大的縫隙鉆了下去。那中央正有著一副巨大的棺材，周圍縫隙看著極其明顯，無數(shù)的樹根在縫隙中蔓延生長，讓人不自覺就會聯(lián)想到樹根長入了身體中的景象。

　　但無論是張權，還是張起靈，都是對自己控制能力極強的人。他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順著那縫隙便鉆了進去。棺材之中是一片黑暗，隱約能夠看到四周濃郁的霧氣，隨著張權的動作改變了流動的軌跡。湊近棺材的邊緣，透過霧氣看向那棺材壁，便能發(fā)現(xiàn)上面密密麻麻樹根攀爬占滿了大半，又因為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長滿了真菌。

　　張權取下黑金古刀，將那近乎石化的樹根一一斬斷，露出被遮蓋的浮雕。那浮雕與青銅樹的雕刻風格有著很大的相似性，很明顯是同一時代的產(chǎn)物。仔細去看那浮雕，便能依照順序?qū)⑵渌憩F(xiàn)的事件串連起來。無數(shù)的小人向著巨大的坑之中之中聚集，他們將這特殊的材料視為神賜的物品，不斷開采，又將其一段段鑄造成青銅樹，經(jīng)歷了數(shù)代的組合，最終形成了這不可思議的青銅巨樹。

　　這物質(zhì)化的能力也被視為神對他們祭祀的回應，但在浮雕中表現(xiàn)的極為抽象，若不是提前知道了這部分情況，就是歷史知識再豐富的人來也一樣是抓瞎。但物質(zhì)化只是吳斜對其的形容，這種能力本質(zhì)上更傾向于“心想事成”。也就是將人潛意識中所想的事情實現(xiàn)，只不過在老癢身上的表現(xiàn)是將所想的東西真的實現(xiàn)。

　　張權立刻想到了吳斜手套上那不知何時產(chǎn)生的破洞，以及自己來到盜墓世界前，墓道中的壁畫。長白山下的青銅巨門、秦嶺神樹、隕玉，這些東西被墓主人并列在一起展現(xiàn)，是否代表他們有著某種關聯(lián)？，那秦嶺神樹的材質(zhì)和青銅門差不多。那是否也是青銅巨門相同的材質(zhì)鑄造而成？

　　正在他想要繼續(xù)往下想的時候，一股劇烈的頭痛傳來，瞬間模糊了他的意識。那瞬間爆發(fā)的劇痛來的極快，幾乎是短短數(shù)個呼吸，張權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日，黑暗之中的霧氣被攪動了起來，兩道人影一前一后摔入了棺材之中，又幾乎同時翻身站起來，握緊手中的武器相互戒備。吳斜小心翼翼的用手電照了照四周，但霧氣實在太濃，光照亮的距離極其有限，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往邊緣退去，以防后背被王老板偷襲。一接近棺材的邊緣，張權斬斷的根須立刻就被吳斜發(fā)現(xiàn)。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柄刀，又想了想王老板手中的武器。這兩種武器都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而且王老板幾乎是和他同時摔下來，不可能有時間做這些事。他幾乎是馬上反應了過來，低聲喊道。

　　“張起靈？”

　　四周沒有回應，霧氣也依舊靜靜的飄蕩，絲毫沒有因為有人接近而產(chǎn)生攪動。他微微彎下身子去看地上的痕跡，順著只有一行的腳印沿著邊緣緩慢尋找，一直將這六七米的棺材繞了大半圈，這才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躺在地上，昏迷的張權。他腦子嗡的一下就亂了起來，呆呆的看著地面的身影。這個在他心里從始至終都沒什么事能難倒他的人，此時竟然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

　　他想起這一路的經(jīng)歷，沒有胖子，沒有三叔，沒有潘子，唯一熟知的老癢還從始至終都在瞞著他什么。只有突然出現(xiàn)的悶油瓶雖然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但始終讓他極為安心。一時他甚至都忘了防備不知在哪的王老板，呆呆的看著張權的方向，突然就失去了力氣。

　　大約呆了幾分鐘，也可能是十幾分鐘，吳斜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他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站起來，那一只手顫顫巍巍的探向江豫的鼻息。感覺到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溫熱的氣流，這才稍稍放松了下來。

　　他將張權轉(zhuǎn)過來，正對上那雙睜著的眼睛，不由得嚇了一跳。又伸手在張權的眼前揮了揮，那一雙眼珠完全沒有跟著手移動，只是呆呆的看著虛無的某處，像是失去了焦距。吳斜扶著張權的肩膀晃了晃，一時也顧不得王老板在附近，幾乎是低吼道。

　　 小哥？小哥!張起靈!悶油瓶!!!你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