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四指尖撫過阿黃尾尖流轉(zhuǎn)的煞氣,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鎏金紋路正在重組。原本殘缺的虎尾末端,竟浮現(xiàn)出初代大祭司襁褓上的血淚紋樣。她頸后新生的星瘢突然灼痛,三百六十道嬰兒啼哭穿透時空裂縫。
初代觀星臺的幻影在云層中重現(xiàn)。青銅鼎倒懸于天穹,鼎身密密麻麻的銘文正在剝落,露出下方由臍帶纏繞而成的星軌圖。梁小四的蝶翼不受控制地展開,每片磷粉都映出不同時空的碎片——她看到慕容婉言在石化前夜將星髓繭刺入心口;看到知畫公子剝下人皮時,龍鱗下滲出的竟是玄武黑血;最后定格在母親將襁褓放入青銅棺槨,棺蓋上二十八枚鎮(zhèn)魂釘突然倒轉(zhuǎn),將施咒者貫穿成星晷基座。
“原來星瘢是記憶的刻痕?!吧砼南髴?zhàn)甲的少女幻影輕觸梁小四后頸,指尖帶起的星火在空中燒灼出《度厄經(jīng)》殘頁。那些蝌蚪狀的文字突然活過來,鉆入阿黃額間開裂的“王“字紋路。白虎監(jiān)兵發(fā)出震天怒吼,祂被雷暴撕裂的軀體里飛出七顆獠牙,每顆牙齒內(nèi)部都蜷縮著渾身釘滿青銅刺的星官魂魄。
知畫公子潰散的龍鱗突然聚合成鏡面。梁小四在鏡中看到驚悚的畫面——自己的倒影正在剝落皮膚,露出下方由星髓液凝結(jié)的嬰兒骸骨。那些本該化作流光融入四象圖騰的三百六十具尸骸,此刻正在她血管中尖叫。慕容婉言消散時留下的半塊龜甲突然跳動,猶如第二顆心臟在她掌心震顫。
“母親分離的三重魂相,從來就不是為了封印?!吧倥糜暗乃纳淄蝗惶食鲅獪I,她戰(zhàn)甲上的青龍紋路開始吞食白虎煞氣,“初代大祭司真正要鎮(zhèn)壓的,是星晷誕生時溢出的…”
話音未落,蒼穹之上的青銅鼎轟然炸裂。無數(shù)臍帶如毒蛇傾瀉而下,纏繞住二十八宿星官剛剛重鑄的四肢。梁小四懷中的嬰兒突然停止啼哭,她頸后的星瘢瘋狂增殖,轉(zhuǎn)瞬間爬滿整片蝶翼。那些磷粉映照的時空碎片開始倒流,她看到自己將青銅劍刺入白虎監(jiān)兵心口的瞬間,劍柄處的生辰八字竟變成了慕容婉言的命格。
阿黃化作的白虎突然人立而起,祂撕開胸口的星宿圖,將鎏金血液潑灑在龜甲之上。當血液浸透《度厄經(jīng)》殘頁時,梁小四的視線突然穿透千年迷霧——紫衣女子跪拜的根本不是星晷,而是個渾身纏滿臍帶的血嬰。那嬰兒睜眼的剎那,二十八位守碑人手中的青銅釘全部轉(zhuǎn)向,將自己釘成環(huán)繞血嬰的星軌。
“星晷才是真正的罪孽!“梁小四的蝶翼掃向青銅鼎殘片,沾染的煞氣與凈火交融成紫色閃電。當電光劈中少女幻影的戰(zhàn)甲時,四象圖騰突然脫離軀體,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血嬰輪廓。那個怪物睜開三百六十只眼睛,每只瞳孔都映出梁小四在不同時空死亡的模樣。
知畫公子殘余的龍爪突然穿透血嬰。在青龍與詭異星晷碰撞的瞬間,梁小四聽到慕容婉言的聲音從龜甲中傳出:“我們不是守碑人,是星晷分娩時的臍帶…“她猛然捏碎龜甲,飛濺的碎片割開手腕,鎏金血液竟在空中寫出初代大祭司的絕筆:
四象為鎖,星瘢為匙,臍帶化晷,輪回不止
白虎監(jiān)兵的七顆獠牙突然刺入血嬰瞳孔。當慘叫聲震動地脈時,梁小四看到驚悚真相——所有守碑人的星瘢都在頸后,因為那里是臍帶連接的部位。初代觀星臺的三百六十具嬰兒骸骨,此刻正在她新生的星瘢中重新拼合。
“斬斷臍帶!“阿黃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祂額間“王“字紋路射出金光,在空中凝成初代大祭司自戕用的青銅匕首。梁小四握住匕首的瞬間,三百六十段記憶同時涌入:母親將襁褓放入棺槨時,棺內(nèi)伸出的臍帶纏住了她的喉嚨;慕容婉言石化前用星髓繭包裹的不是自己,而是段被青銅釘貫穿的臍帶;知畫公子龍鱗下的玄武黑血,正是臍帶腐敗后的顏色。
匕首刺入頸后星瘢的剎那,梁小四在劇痛中看清真相——所謂四象歸位,不過是星晷分娩時的陣痛。當青銅鼎的嗡鳴轉(zhuǎn)為嬰兒啼哭,她終于明白輪回永續(xù)的根源:每個新生的星瘢,都是星晷重新連接的臍帶。
蝶翼盡碎時,梁小四用最后的光劍斬斷纏繞白虎監(jiān)兵的臍帶。星門缺口涌出的不再是煞氣,而是三百六十道純凈星光。阿黃化作的白虎在光芒中消散,祂額間的“王“字紋路印上蒼穹,成為新的西方星宿。
晨曦中的觀星臺上,梁小四撫摸著自己光滑的后頸。那枚新生的星瘢已化為朱雀圖騰,只是尾羽處還殘留著半道未愈的臍帶疤痕。云層深處,青銅鼎的陰影再次浮現(xiàn),而阿黃的呼嚕聲里,混雜著二十八宿重新排列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