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見諸葛真的第二天,程成一大早便起來,準(zhǔn)備好應(yīng)用之物。
蔣蘭蘭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為免夜長夢多,凝波草被人搶先挖走,他們和程成商量好,今天便要再赴苦水嶺。
按照約定,程成與他們?nèi)齻€在山門處會合。
之所以說是三個,是因?yàn)橼w胖子又不請自來了。
趙胖子想得很簡單,這次是去挖寶,挖到了自己就能分一份,傻子才不去!
蔣洪義拎著個木桶,程成奇怪地問道:
“蔣兄,你這拎的是什么?盒飯嗎?”
“程兄弟忘了么,咱們上次來苦水嶺遇到蛇群,我說下次再去苦水嶺肯要帶上一桶雄黃粉,否則我就不姓蔣!”蔣洪義想起上次的蛇群圍攻,仍是后怕不已。
“蔣兄……”程成苦笑著,說道:“莫非你忘了,現(xiàn)在已是深冬,蛇類已經(jīng)冬眠了,這次苦水嶺之行,我擔(dān)保你遇不到一條蛇?!?p> “冬……冬眠?”蔣洪義瞪大了眼睛,重復(fù)著這個陌生的詞。
“正是,蛇類在寒冷的冬天會鉆入地下或者石縫里,進(jìn)入完全的睡眠狀態(tài),甚至?xí)龅孟駛€棍子,你就算把它拿起來當(dāng)劍用,它也不會動?!?p> 程成耐心地解釋道,前世的科學(xué)知識并非毫無用處。
“我說呢,以前采藥時一到冬天就遇不上蛇蟲了。”蔣蘭蘭也恍然大悟,頓時把懸著的心放下來,女孩子嘛,對蛇這種東西總是害怕的。
“妹子,你可是有所不知,這蛇肉是最香不過,又香又軟,又滑又嫩……”趙胖子在旁邊流著口水說道,胖胳膊還一扭一扭的,學(xué)蛇的動作。
“呸!愿意吃你自己去吃,吃多少都沒人管!”蔣蘭蘭嗔道。
蔣洪義訕笑一聲,找了個無人看見的角落將雄黃桶扔下。
“蘭蘭,別和他廢話了,咱們趕緊出發(fā)吧?!背坛芍酪坏┖挖w胖子扯起淡來,三天三夜都扯不完,趕緊揮手出發(fā)。
四人下了山,來到青陽鎮(zhèn)。
跟滿香樓的李掌柜打過招呼,李掌柜聽說他們要去苦水嶺采藥,連聲叮嚀一路小心。
離開青陽鎮(zhèn),一路向西,很快行人就變得稀少,已經(jīng)步入苦水嶺地界。
趙胖子是第一次進(jìn)苦水嶺,東看看西問問,什么都覺得新鮮。
程成被他煩得不行,反問道:
“趙師兄,你入門比我們早,又如何愛財(cái),為何沒來過苦水嶺?妖獸內(nèi)丹可是很值錢的?!?p> 趙胖子一臉凜然之色,表情堅(jiān)毅地回答: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里太危險(xiǎn),我一個人才不會進(jìn)來。銀子雖然好,小命更重要?!?p> 蔣洪義在一旁打趣他貪生怕死,蔣蘭蘭則與程成并肩走在前面,全神貫注尋找上次來時留下的暗記。
進(jìn)入深冬,苦水嶺的野獸和妖獸貌似也少了很多,幾個時辰過去,竟然一只都沒遇到。
程成不敢大意,一路小心戒備。
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深入苦水嶺十幾里地,周圍怪石嶙峋,枯木叢生,環(huán)境險(xiǎn)惡無比。
“程大哥,咱們快到了?!笔Y蘭蘭松了口氣,說道。
“你確定嗎?”程成問道。
“你看咱們的周圍?!笔Y蘭蘭指著山崖下和石頭縫說道。
程成稍加注意,果然發(fā)現(xiàn)不同之處。
入冬以來已經(jīng)下過兩次雪,山里下的雪更大,今天雖然是晴天,雪化了一些,但山崖下、樹底和石頭縫這種常年背陰的地方,多少都會留存一些積雪。
然而他們現(xiàn)在所站之處,極其干燥,根本沒有積雪的影子,就像從來沒下過雪一般,寸草不生,連棵樹都看不到。
想起蔣蘭蘭說的,凝波草能將方圓一里的水氣吸收一空的特性,程成心中了然,這種草還真是名不虛傳。
四人拉開陣型,一字排開,擴(kuò)大搜索范圍。
程成和趙胖子都不清楚凝波草長得什么樣,但這里不會有其他草,唯一的綠色肯定就是。
“哎!快過來,你們看是不是這個!”趙胖子喊道。
其他三人快速圍攏過去,只見一條枯水的河床附近,幾塊巖石形成的避風(fēng)空隙之中,有株翠綠色高可盈尺的異草傲然挺立。
四人都不敢大口呼吸,似是怕驚擾了它,蔣家兄妹只看了一眼,便確定就是上次見到的那株凝波草。
這株草枝葉飽滿,蒼翠欲滴,吹彈得破,呈現(xiàn)半透明的狀態(tài),能夠清晰看到脈絡(luò)走向,仿佛只要一陣風(fēng)吹過,都能把它擠出水來。
如果用程成前世見過的東西打比方,那就有些像綠色的果凍。
“好家伙,這是一萬兩銀子啊?!壁w胖子的眼珠子都快變成銀白色了。
“只不過是一株草,卻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感覺?!背坛稍u論道,“方圓一里之內(nèi)寸草不生,才能供養(yǎng)這一株草?!?p> 蔣蘭蘭從身后解下盤蟒翡翠鋤,戴上口罩,遮蔽住人體的氣息,由蔣洪義幫忙,小心翼翼地從它的根部周圍開始刨土。
由于土壤極度干燥,刨土的效率不高,這是細(xì)致活,程成和趙胖子插上不手,只能坐在旁邊的青石上干等。
土已經(jīng)刨開了一小半,露出底下同樣是翠綠色的根須,蔣蘭蘭更加小心了,因?yàn)槿绻恍⌒呐贁嘀鞲?,哪怕只是擦破點(diǎn)皮,整棵草同樣會化為清水,沿著主根流進(jìn)土壤。
一陣輕風(fēng)吹過,程成的鼻尖聞到某種異味。
“不好!有妖獸!”程成不敢出聲提醒,也不敢大幅度做動作,蔣蘭蘭膽小,如果驚擾到她,恐怕就前功盡棄了。
他對趙胖子使了個眼色,趙胖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還是跟著他緩步離開,向著上風(fēng)頭走過去。
走到離蔣蘭蘭他們二十步開外,程成才低聲告訴趙胖子。
趙胖子臉綠得跟凝波草有一比,顫聲問道:
“是……是什么妖獸?”
“我哪知道,風(fēng)從西北方吹來,妖獸肯定在那個方向?!?p> “老……老大,要不咱們撤吧,為了這么根破草,把命丟在這里不值得……”
“放屁!”程成低聲怒罵,恨不得踹他幾腳。
程成知道,有了這一萬兩銀子,以后的修煉會順利得多,晉入內(nèi)門以后,做出點(diǎn)樣子給那個自命不凡的諸葛真瞧瞧。
“若是打不過可以逃,現(xiàn)在連敵人是幾級妖獸都不知道,萬一是一級下品妖獸,以后還不被別人笑話死!”
程成嘴里雖然給趙胖子鼓勁,但心里可是也懸著,空氣中分明夾雜著血腥味,應(yīng)該是某種二級妖獸,而不是攻擊性較弱的一級妖獸。
程成拉著趙胖子,讓他壓低身形,躬著腰前進(jìn)。
前方是一座小山丘,蔣家兄妹專注于采藥,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發(fā)生的事,程成打了個手勢,示意趙胖子和自己兵分兩路,從兩側(cè)迂回,然后在山頭會合。
血腥味越來越濃烈,程成借亂石的掩護(hù),率先登上山頂。
另一邊的山下,幾頭兇獸圍著一只死山羊撕咬,每一口都咬下一大塊血肉,還有一只兇獸把頭探進(jìn)山羊的肚腹里,掏出血淋淋冒著熱氣的內(nèi)臟,另一只兇獸聞到內(nèi)臟的氣味,也跳過來搶食,兩只兇獸互不相讓,內(nèi)臟被扯破,穢物和污血灑了滿地。
這種兇獸體長如同小馬駒,毛色青灰,四肢各有一圈黑褐色的暗紋,牙齒又長又尖,四根獠牙突出嘴角,猙獰異常。
三角形的耳朵,赤紅色的雙眼,森白的牙齒,喉嚨間發(fā)出嗬嗬的低沉吼叫聲。
最引人注目的,它們每次張口撕咬時,齒間都會冒出淡青色的磷火,這種顯著的特征只有一種妖獸符合,那就是二級下品妖獸青火狼。
并不是所有青火狼都在搶食吃,在距離山羊尸體三丈之遙的地方,一頭比其他青火狼大出一半的頭狼像狗一樣端坐著,輕蔑地掃視著爭奪尸體的群狼,仿佛它的尊嚴(yán)不允許自己像它們一樣低賤。
吼……
頭狼發(fā)出一聲低吼,一團(tuán)幾乎凝為實(shí)質(zhì)的磷火從它的嘴里噴出。
群狼嚇得趕緊離開死山羊的尸體,那兩頭爭搶內(nèi)臟的青火狼也恭恭敬敬地松開牙齒,將內(nèi)臟放在地上,夾著尾巴走開數(shù)丈。
頭狼滿意地哼了一聲,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踱過來,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就把那團(tuán)血肉模糊的內(nèi)臟吞下,磷火炙烤著內(nèi)臟,冒出嘶嘶的白煙。
“我靠,老大,咱們撤吧,這狼跟小牛犢子那么大,咱們?nèi)遣黄鸢??!壁w胖也摸上山頭,越看越是心驚。
程成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自己也屏住呼吸。
群狼霎時間停下一切動作,支起三角形的耳朵,四處轉(zhuǎn)動頭部,側(cè)耳傾聽。
程成和趙胖子的冷汗都流下來了,一動也不敢動。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群狼才恢復(fù)原樣,繼續(xù)打斗爭食。
一、二、三……,一共六只普通狼,外加一只頭狼,整個是七匹狼!
程成估量了一下己方與敵方的實(shí)力,決定還是不要招惹它們?yōu)楹谩?p> 程成手捂住趙胖子的嘴不放,另一只手在他寬闊的后背上寫了個“走”字。
趙胖子如蒙大赦,屁都不放一個,掉頭就往山丘下走去。
程成跟在他后面,一步三回頭,時刻注意群狼的動向。
走到山下,趙胖子和程成都松了一口氣。
“哎呀媽呀,嚇?biāo)览献恿?。”趙胖子抹了一把汗,“好懸就變成狼糞了?!?p> 程成微微一笑,正想打趣他幾句,讓他以后說話注意場合,突然臉色一怔。
壞了,風(fēng)向變了!
?。ㄇ笸扑],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