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他們回到云水宗的第二天。
從昨天回來到現(xiàn)在,除了吃飯睡覺之外,他一直在研究那卷女子舞劍圖和那方螭虎印章。
他找來紅印泥,試著在白紙上印出印文。
這似乎是某個富有家族族長的私人印章,可能是失盜,也可能是遭遇天災(zāi)人禍,家道中落,因此才流落在外。
他從各個角度觀察印文,甚至還將白紙舉起來,對著陽光觀察,但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似乎這真的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印章,只是稍微上了點兒年頭。
于是,他放棄了對這方印章的研究,將注意力集中在女子舞劍圖上。
待到失去耐心,就把這印章摔碎,看看里面是否有玄機。
程成抽出魔鋼劍,模仿畫中女子的動作,直接模仿得分毫不差,卻也沒感覺有出奇之處,若說這是一招劍術(shù),那這招劍術(shù)也太普通了,根本無法傷人。
他越是看這卷畫,越是覺得這女子的左臂玄奧難測,那鼓漲飛揚的袍袖,如槍如劍的皺褶,分明暗示著有龐大無匹的元氣正在流經(jīng)她的左臂。
看來那心弦的震動與識海中光劍的共鳴,是應(yīng)在了這幅畫上。
莫非這其實不是劍術(shù),而是某種功法?
但若說是功法,沒有口訣又如何修煉?
他正在潛心揣摩,敲門聲突然響起。
“這時候來找我的,不是蔣洪義就是趙胖子吧,蘭蘭今天應(yīng)該還在修養(yǎng)?!?p> 拉開門一看,門外卻站著陌生的不速之客。
這位客人年紀比程成大一些,面白唇紅,英俊得近乎妖媚,甚至多少帶著些女氣。
“這位師兄,找人嗎?”
程成和這人素不相識,對方也穿著云水宗的弟子袍,不過程成注意到,他水蛇般的細腰間搖擺的弟子牌,上面圓圈套住的一個“核”字。
居然是核心弟子,不知道他為何來找我?難道是來找茬的?
這人的境界很高,程成根本看不出深淺,恐怕至少是培元境初期圓滿。
程成從來不想惹事,但事到臨頭卻絕不怕事,就算前天面對烏烈這個煉氣境修行者時,自己的心里也沒有任何緊張,反而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隱隱覺得興奮異常,興奮得手都要顫抖起來。
程成的手掩住房門,眼角輕輕向木桌上放置的魔鋼劍瞟去。
雖然知道打起來絕對是敗無勝,但他從來不會未戰(zhàn)先怯。
“請問,是程成程公子嗎?”對方面露微笑,神態(tài)平和,說話出人意料的客氣。
“在下正是程成,請問是哪位師兄?”
“太好了!”諸葛真面露喜色,好似見到多年未見的朋友一般,他啪地一聲打開手中捏著的象牙柄折扇,呼呼地扇了兩下,又啪地一聲合上,“在下諸葛真,比程賢弟早入門幾年,不妨就叫我諸葛師兄好了。”
“諸葛師兄,不知找我何事?”對方來意未明,自己也應(yīng)該先禮后兵,程成抱拳施禮。
“沒什么事,只是聽說程師弟最近風頭正盛,勇闖萬刀堂力奪首名,滿香樓單劍斗群雄,在外門弟子中所向無敵,人人稱頌,因此特來拜會。”諸葛真含笑說道。
程成可不信這種鬼話,誰挨了打還會稱頌對方的?諸葛真特地來找自己絕對不會只是串門來的,如果不把他逼一逼,天知道還要寒暄多久才會進入正題。
“師兄過譽了,傳言不可盡信。如果師兄來此僅為見我一見,既然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在下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說完,程成便要關(guān)門,諸葛真沒想到程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趕緊伸手將門擋住。
“程師弟,急什么!你很快就會晉入內(nèi)門弟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小兄特來提前祝賀一下,連這點面子都不賞給我么?”
“師兄,咱們就別繞圈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來找我,到底為了何事?”
“哈哈,程師弟果然快人快語,與傳說中那個懦弱無能的窩囊廢完全不同!在下確有一事……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諸葛真說完,便邁步往屋里走。
程成正想請他進屋,突然想起那卷女子舞劍圖還攤開在床上,諸葛真修為遠高于自己,若是被他看出其中玄機強行搶奪,就不妙了。
心念一轉(zhuǎn),程成笑道:
“在下屋內(nèi)凌亂,不堪入目,恐污了師兄法眼,今天天氣尚好,不如我陪師兄走走。”
諸葛真凝視程成的眼睛好一會兒,突然展開笑容,用折扇點指程成的胸膛,說道:
“哈哈,我明白了,金屋藏嬌,師弟果然也是性情中人,以后咱們可要多親多近?!?p> 藏你妹啊,近你妹啊,程成在心里罵道,不過那名舞劍女子,也勉強算是嬌吧。
二人一前一后,踱步來到空地,看四人無人,諸葛真面色一整,直截了當說道:
“程師弟,如果傳聞不假,你與張仁勢同水火,可有此事?”
“正是,張仁和他的同伙以前屢次欺凌訛詐于我,現(xiàn)在又五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連我的朋友也不放過,既然他不仁,也休怪我無義。若師兄是來勸解的,請免開尊口?!?p> 程成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質(zhì)疑。
“哈哈,師弟誤會了,我與張仁沒有交情,怎么會幫他求情。其實,我是特意來警告你,要小心一個人?!?p> 程成的腦海里迅速浮現(xiàn)大長老辛永浩的面孔,隨即又搖搖頭,要是辛永浩想親自對付自己,自己小心也沒用。
“師兄指的是誰?”
“這人可是大大有名,正是咱們云水宗核心弟子之中排名次席的司徒空?!敝T葛真邊說邊觀察程成的臉色,見他面色如常,沒有因為司徒空這個名字而害怕。
“我聽說過司徒空,但彼此素未謀面,怎么會和他結(jié)仇?”程成問道。
“你以前也沒見過齊永昌,不是照樣生死相搏?”諸葛真冷笑一聲,說道:“更何況你早已招惹到司徒空,卻不自知?!?p> “哦?請師兄明示?!背坛呻p眉緊鎖,各種麻煩接踵而至,讓人心煩意亂。
“我知道你以前受過張仁很多欺壓,但你若以為張仁就是這些人的老大,那就大錯特錯了,他只不過是負責從外門弟子里壓榨錢財?shù)囊粋€小頭目,他的一言一行,都要聽從司徒空的指揮,不然司徒空從哪來那么多銀子整天買高級丹藥吃?你得罪了張仁,就等于得罪了司徒空?!?p> “聽師兄的語氣,莫非司徒空之上,還有別人在控制司徒空?”程成的心往下沉,眼前又浮現(xiàn)大長老辛永浩的影子。
“這個嘛,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為好?!敝T葛真故弄玄虛,微笑著說道。
“那么,我還有一個問題。我與師兄無親無故,師兄為何要來特意警告我?”程成深信無利不起早,自己和諸葛真沒有交情,他來警告自己一定別有所圖。
“哈哈,痛快!師弟說話真痛快!師弟晉入內(nèi)門后,司徒空肯定會派人找你麻煩,你實力尚淺,到時候只要報出我的名號,他們便會知難而退?!?p> “喔,我明白了。師兄是讓我投靠在你的門下,對么?”程成冷笑著說道。
“呵呵,師弟言重了……不過,意思還是差不多?!敝T葛真連臉都不紅,自信地說道:“整個云水宗之中,只有我可以幫你對付張仁和司徒空,你站在我的身后,就不會有人敢欺辱你。而且你是萬刀堂試煉首名,也即是外門弟子首名,我絕不會虧待了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女人也不會少,將來我若是成為云水宗掌門,保你當上……”
“抱歉,師兄請回吧,我沒興趣仰人鼻息?!背坛衫淅涞卮驍嗔酥T葛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諸葛真的話說了半截就被打斷,他也不惱,只是胸有成竹般微笑,說道:
“程師弟,你拒絕,我不怪你。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會有些傲氣。但是我要提醒你,內(nèi)門的殘酷遠超你的想象。很多天賦卓越的外門弟子也曾經(jīng)拒絕過我,然而他們晉入內(nèi)門以后就遭到司徒空他們一伙的冷酷打壓,最后哭著來求我。若是到了那時,你悔之晚矣。”
“我若被人欺壓,只能說明我修煉不夠努力,與師兄無關(guān)?!背坛尚娜玷F石,不為所動。
“好吧,既然你不信我的話,那咱們便走著瞧吧?!敝T葛真頗有些遺憾地說道。
“師兄慢走,不送!”
諸葛真告辭離開,一轉(zhuǎn)身,和藹可親的笑容便消失不見。
“哼,不識抬舉的東西,給臉不要臉。要不是看你膽色過人,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我才懶得招攬你!我倒要看看,當你在內(nèi)門里被打哭的時候,是怎么爬過來舔我的鞋的!”
送走諸葛真,程成心情很是壓抑。
這是什么破爛宗門,跟流-氓團伙有什么區(qū)別!
自從穿越以來,他第一次對自己在宗門修煉的意義產(chǎn)生了懷疑,若不是這里能免費借閱修煉秘籍,他真想一走了之!
也難為谷靈了,為了學習陣法還主動往這火坑里跳。
想起谷靈,他便想起她的老師,心中微微一動,若是跟著她的老師學習,豈不是就能脫離宗門的限制了?
不對!程成警覺起來。
我怎么心生逃避之意?這又會將我的朋友置于何地?
不論前方有多少困難,我都不應(yīng)該退縮!
如果這個宗門已經(jīng)腐朽,我就用自己的雙手把它推倒重建!
連這么點困難都想逃避,又怎么能在歷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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