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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卦仙

第六十章 詩圣的足跡(七)

神都卦仙 楊字母 2397 2022-09-03 12:10:00

  元年(七六二)建巳月(四月)甲寅,上皇崩于神龍殿,年七十八。

  彌留之際,上皇回顧一生,少年時過著囚徒般的生活,缺衣少食。年輕時,帶人宮變,殺韋庶人一黨,推父親做皇帝,后來自己也做了皇帝,享受過普通人無法想象的豪奢。算起來,祖父、祖母,父親、伯父、兒子,這么多皇帝親戚,古今少有。當初,那些人為什么愿意追隨自己宮變?還是那個盛世夢吧!在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上,陰謀詭計從來無用,將士們看重的是未來,能給他們什么?當然是盛世富貴。

  安祿山兵起,攻占洛陽、潼關,臣子們想問卻無人敢問,為什么不死守潼關,或者長安城?靈寶西原之戰(zhàn)說明一切。正常戰(zhàn)爭,即便不能勝,至少不會潰敗。哥舒翰很有眼光,知道此仗不能打,不打又能怎樣?

  離開長安,又過起挨餓受凍,逃荒般的日子,走過《蜀道難》所說之路。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還不夠精彩嗎?

  安祿山叛亂,有太多神秘,總是讓人想不明白。天下人都知道,安祿山肯定反;那么多將士隨之反叛,的確出人預料。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叛軍據(jù)洛陽,那么多財貨都沒有消去他們的斗志、戾氣,非要搭上長安城?

  回想一生的治政方略,沒有什么明顯的失誤;難道,讓天下人過上好日子也是失誤?開元、天寶之富,亙古未見!杜甫那個窮酸有詩為證:

  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

  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虎。

  裁撤折沖府,削去府兵?世人皆知,府兵是毒瘤,是大隋朝滅亡的禍根。大唐立國以來,幾代人共同努力,才將折沖府弱化以至于裁撤,肯定不會有錯。如果折沖府存在,安祿山起兵之日,即是大唐滅國之時,毋庸置疑!

  上皇一直反省,究竟做錯了什么?重用胡人錯了嗎?太宗朝制定的國策,不會錯!都是天地生養(yǎng),胡人與漢人又有什么區(qū)別?邊地將士的待遇,不知道比武周時期、太宗時期好多少倍,為什么不知足,跟著安祿山胡鬧?

  上皇心里流過一個個名字,安祿山、楊國忠、李林甫、史思明,甚至張垍兄弟、張通儒兄弟;恨他們嗎?確實無恨。想來想去,沒有可恨之人;可是,為什么心里充滿恨意,快死了也不能釋懷?

  想起貴妃,上皇僵硬的臉變得柔和,有了一絲笑容,似乎側(cè)耳傾聽天上傳來的歌聲: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作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上皇閉眼的時候,流出一滴眼淚,掛在眼角,久久不干。群臣上謚曰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廟號玄宗。

  自仲春起,皇帝病,臥床不起;聽聞上皇崩的消息,病危。乙丑,命太子監(jiān)國。甲子,制改元年為寶應元年;復以建寅為正月,月數(shù)皆如舊。

  丙寅,閑廄使李輔國、飛龍廄副使程元振遷皇后于別殿,殺越王系,兗王僩。

  丁卯,皇帝宣遺詔,隨即昏迷不醒。彌留之際,皇帝想了很多事情,從北市那個猥瑣老道開始。本以為讀懂了《易》,“山水蒙”的山寓意上皇,一泓清泉流出大山,能使大唐開啟另一段旅程。然而,這段旅途如此之糟,遠離了“乾元”的本意,為什么?皇帝想不明白。自從做皇帝,遠離太子時有憂無慮的日子;太子時期,想什么都沒用,乖乖過日子比什么都好。做皇帝真累,怎么有那么多煩心事要處理;上皇命真好,煩惱是別人的生活,享樂、無為是自己的姿態(tài)。

  皇帝又想到“山澤損”,此卦寓意明確,民為澤,山是誰,是自己嗎?損下益上顯然是最大的錯誤。可是,一切都是為了平叛,為了讓百姓盡快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有錯嗎?

  皇帝從安西節(jié)度使往東數(shù)到營州的平盧節(jié)度使,全是藩鎮(zhèn),不聽朝廷號令。只不過,一批藩鎮(zhèn)依附偽大燕與朝廷作對;一批依附朝廷吃糧餉。似乎由朝廷出錢,讓他們在大唐的國土上打仗,怎么看怎么不對。為什么沒有打破藩鎮(zhèn),重建一支百姓擁護的軍隊?

  皇帝想到了始皇帝,想到了漢高祖、漢武帝,中興大漢的光武帝,自家先輩高祖、太宗,又想到自己。按道理講,即皇帝位時,掌握的財富、資源遠超這些英明神武的前輩皇帝,為什么沒有獲得他們的武功?

  丁卯夜,皇帝崩于長生殿,年五十二。相傳,死不瞑目。

  群臣上謚曰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廟號肅宗。

  己巳,皇太子李豫即皇帝位。

  新皇帝即位,需要全新的國策。以前玄宗、肅宗寧死都不肯用的策略,新皇帝完全可以順應民意而用之。自安祿山兵起,已過去七年;天下人不堪其苦,人心思定?;实坌璞M快平亂,恢復秩序,其它沒用的話說再多,也不會有人相信。肅宗為什么不能平定天下,這是皇帝要考慮的首要問題。

  六月癸巳,劍南西川兵馬使徐知道反。八月己未,知道伏誅。

  大風刮走草堂屋頂茅草時,杜甫已有離開成都另尋樂土之意。元年建丑月(七六一年十二月),皇帝任命嚴武為成都府尹兼御史大夫、充劍南節(jié)度使。在世人眼里,嚴武與杜甫同屬房琯黨,也因為房琯,同時被貶。兩人的關系深厚,杜甫視其為欣賞自己的人,而與李白、高適、岑參為詩友,兩種關系完全不同。這個世上,欣賞杜甫的只有兩人,李邕被朝廷誅殺,僅剩嚴武。

  因為嚴武的羈絆,杜甫舍不得離開成都,而嚴武很照顧杜甫的生活,多有饋贈。在任期間,嚴武多次勸杜甫入仕;盛情難卻,杜甫入為檢校工部員外郎,人稱杜工部。杜甫很不喜歡這個名號,無奈時人以官為尊;別人那么尊重,又能多說什么呢?這一年,杜甫五十歲,知天命的年紀。

  玄宗、肅宗崩,新皇即位后召嚴武回京做內(nèi)官,杜甫坐船至綿州,送嚴武回京。嚴武走,徐知道立即反,回草堂的路被阻,杜甫只好出游梓州。朝廷平叛之后,杜甫趕回草堂,對成都、浣花溪再無留戀,攜全家人遷居梓州。

  六月辛未,臺州人袁晁反;九月癸卯,攻占信州;十月乙卯,攻占溫、明二州。直到第二年四月,李光弼擒袁晁,浙東方平。

  十月辛酉,雍王李適領大軍討伐大燕。癸酉,攻克懷州。甲戌,敗大燕史皇帝朝義于橫水,攻占河陽、東都,大燕將張獻成以汴州降。

  回紇再次入東京洛陽,肆意燒殺搶掠,死者數(shù)萬,大火旬日不滅。朔方、神策軍也以東京、鄭、汴、汝州皆為敵境為由,擄掠三個月。此時此刻,河洛地房屋大多垮塌,士、民衣裳全被搶,以紙衣御寒。

  十一月丁亥,大燕將薛嵩以相、衛(wèi)、洺、刑四州降。丁酉,大燕將張忠志以趙、定、深、恒、易五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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