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閻王
我的身體忍不住打顫,一個尸體就在群眾面前,一個個都在圍觀,一個個都在勾肩搭背,竊竊私語,引起議論紛紛。
旁邊的剛買完菜的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指指我的尸體,用著刻薄的話語對旁邊的老朋友嘀咕:“他死在這里是太頑皮亂跑被車撞死,這樣的孩子真是寒了親人心?!?p> 大叔好像聽信了這位老太太的話,拿起手機無情地拍照,轉(zhuǎn)身便發(fā)照片在朋友圈,配文道“祝我們的孩子一輩子平安,不出車禍?!?p> 更有些人錄下視頻,指指點點,總的來說都是對我的批判,甚至快速傳播一句“真言”——“他就是圖一時之利亂攛馬路,被車撞死?!毕氚l(fā)在網(wǎng)上,當(dāng)網(wǎng)上的勸誡眾生的“圣人”
可網(wǎng)友不知道的這里根本就沒有紅綠燈,而我需要轉(zhuǎn)向那邊的路走,不出20分鐘就到家了。倘若我不去那里,沿著那里的路一直走,也是會遇到一個交叉口,屆時那里的車輛會更多,也就更危險。
總之七嘴八舌,說什么話的都有,人聲倒是鼎沸,可活生生的心臟驟降至冷。
那個撞了我的貨車司機下了車看了我一眼,驚慌逃回車上,關(guān)上車門,趁眾人不注意紛紛議論我的死因及我的生平,驅(qū)車肇事逃逸。
圍觀的群眾鋒頭一轉(zhuǎn),又開始說我可憐,痛斥那個肇事逃逸的司機。最后只是憤然離開,鳴不平,就沒了音信。
更可笑的是有一位自稱十萬粉絲的主播手拿手機又拍照又錄視頻,走過來抓住我的頭發(fā),假裝對我的死感到悲痛,還假悻悻地告誡粉絲出行要注意車輛,最后他落下丑惡的眼淚。
我想掐死他,我飛奔過去到身后掐住他脖子,發(fā)現(xiàn)完全掐不到,我無奈地看他錄完視頻,就徑直離去。
我的尸體就晾在這里,迎面走來一個年輕女孩湊熱鬧,發(fā)現(xiàn)眼前躺下的是一個死人,僅她一人撥打急救電話,圍觀的群眾又紛紛稱贊:“好樣的?!蓖瑫r有一些人說“死都死了,打急救電話也沒啥用啊?!?p> “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而在你們眼前卻猶如蜉蝣,冷眼旁觀,如果是他的親人,請說一聲,因為撥打急救電話,是為了讓親人找到,自己的親人死了,死哪里的都不知道,那不就更可悲了嗎?”
的確有些人低下頭來,然后就轉(zhuǎn)身離去,一副事不關(guān)緊的樣子。
晚上,人群散去,這個年輕女孩,獨自守在我的身邊,等待救護人員來,也有個住在周邊大叔勸他:“人都死了,你在這等也沒有用啊,趕緊回家休息吧?!?p> “再等一下……”
這個大叔實在勸不動,給她披了一件黑色大衣,說晚上天氣有點冷,別著涼了,壞了身體,家人又要擔(dān)心嘍。
夜最深的時候,她好像有點扛不住,把我的尸體拖到一旁的路邊,扶起來,蓋上大衣,開口道:“好好等著哦?!北阕吡耍厝?,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小路同她一同消失。
我和我的尸體孤零零的在街道上,冷風(fēng)吹打著我,我身體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反而內(nèi)心全是冰天雪地,我摸著我的尸體的手,想幫助“我”取暖,始終摸不住“我”的手,我的同伴真的真的只有“我”了。
我試著苦中作樂:“看啊,我們能在這里看看風(fēng)景也不錯,這里有白鴿沉沉入睡、有夜色深藏不露、有月光與星星與我們同在,想想之前想在夜晚出去看看,被奶奶阻止了,這次終于可以看到這風(fēng)景了!”
我大笑,淚水早已憋不住,一邊哭一邊大喊“憑什么我一定要死,除了這個女孩,那些人豈不更應(yīng)該死,憑什么我該死,憑什么他們該活!憑什么...憑什么...”喊完后是止不住的抽噎,一聲怒吼,一把淚水,一具尸體為寂靜的夜點綴,讓這夜晚更加“普通”。
沒人聽到我的聲音,這點也是最可怕的,我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沒人能耐住孤獨,更何況這世界只有我了。
我摸著“我”冰冷的手,我的身體一不留神成一團煙漸漸消失,我摸著雙手,雙手也消失了,難道意識也要消失了嗎?我消失了,我不甘的消失,我的意識也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只留下我沉睡的尸體。
我轉(zhuǎn)瞬即逝般到了傳說死人才能達到的世界。淚水滴落在沉寂的土地,沒有一點兒聲音精神恍惚地站立著一睹地獄壓抑的風(fēng)景:天早已被土壤覆蓋,頭上時不時落下沙子,雖然能感覺到天上是土壤,但我看不到那土壤之上是多少人的墓碑,應(yīng)該是完全數(shù)不勝數(shù)的尸體,完全看不見光明。
四周幽深且空洞,蹲下身子才能摸到有些東西,我去摸那東西,還會刺到人的皮膚,往上一摸兩只手指穿到兩個小洞中,我好像明白,我把手指拿出來,往那東西的四周摸去,摸了許久,摸到?jīng)]有溫度的手,根據(jù)我的猜測這個東西是一具尸體。
尸體手上還拿著小東西,我搶到手上按到那小東西的按鈕,原來是打火機,依靠打火機微弱的火光,讓我看到了橫尸遍野的場面。
我嚇得癱坐在地,大口喘著出氣,等我稍微冷靜下來,才緩緩地起身,踏在尸體,借著火光,看到了每具尸體的慘樣。
其中有具尸體胸口上面插著把匕首,我心想前方可能有危險,不顧尸體的在天之靈的感受狠狠地拔了出來,把匕首放在我的褲袋中,雖然腿部有點疼痛感,但這點感受遠遠不如死亡帶來的疼痛。
大概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前方出現(xiàn)一道大門,我沖到大門前,不等我準備拍打大門,大門竟自己打開,似乎在等我的到來而專門在這里的。
開門的一瞬間,我的心跳加速,癱軟在地上,顫顫巍巍用手指前面的兩個人,聲音顫抖道:“你們到底是誰?”
這兩個吐長舌頭的人,一個身穿黑色大褂,身體高大比我還高出半個身體,膚色較黑,長臉粗眉看著挺可怕的,頭上戴著寫著“天下太平”的黑色長帽。
一個身穿白色大褂,身體高挑比我還瘦骨嶙峋,膚色慘白,臉比較長又削瘦,頭發(fā)發(fā)白,頭上戴著寫著“一見生財”的白色長帽。
“你跟我們來。”他們語氣陰森森地說道。
我只好跟著他們后面走,畢竟沒有退路了,再回去只能待那一輩子,況且他們對這里應(yīng)該很熟悉,跟著也好,雖然他們的背影看著給人一種極大的恐懼感,但別無選擇了。
就這樣靜得可怕在幽暗的長廊走下去直到前面有一扇大門,門自動打開,里面滿是紅色的裝飾物及其墻壁也是些許暗紅。中間是一個身材苗條的人坐著椅子,前面是一張布滿死人資料的桌子。他頭發(fā)凌亂,頭戴冕旒冠,身穿黑蟒袍,一副帝王裝扮,戴著有獠牙的面具顯得更加神秘。
“拜見閻王,人已帶到?!蹦莾晒秩斯ЧЬ淳磳﹂愅跽f。
“爾等可退?!遍愅鯂烂C地下令,閻王的聲音好奇怪,又像男又像女,應(yīng)該是男的吧,畢竟電視劇中閻王都是男的。
黑白無常緩緩后退,似乎去接死人了。
“抱歉,其人本在汝死時,而接汝,乃其人有事,現(xiàn)接汝?!遍愅跽f道。
“憑什么,我一定在這一年死。”我?guī)缀醣罎⒌乇г箚柕馈?p> “汝,姓藍,名知葉,男,而今臨近志學(xué)之年,即14歲,死于車禍,對否?”閻王拿起桌上的紙念道。
“是...”我的聲音顫抖得可怕。
“待黑白無常歸,引汝尋孟婆喝孟婆湯,轉(zhuǎn)世投胎?!遍愅鯚o情地對我說道。
“憑什么,你沒有這個職位,你什么都不算,為什么讓我死呢!”說罷我緩緩地從口袋拿出刀并向閻王走去。
“汝命休矣,恕吾無能為力,吾不可違反規(guī)定?!遍愅鯂@了口氣說道。
“那好吧...”我語氣冷淡地回答,似乎暗藏殺機,卻沒有停下步伐。閻王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我趁閻王一個不注意拿出了刀,跳到他的桌子上,往閻王頭上奮力地刺去,閻王卻用手接住了我的刀,手沒有出血,反從我手中奪來刀,刺向我的肚子,肚子的血噴涌而出,我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他并用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閻王臉色毫無波瀾,感覺他見過很多次這種行為的冷靜。
“吾之命可不聽,但其吾之人之命須聽聞也,可汝不聽,犯下殺生之罪,定入地獄中其刀山地獄也,若此極好,可其吾之上者曾道‘若有人刺吾,可擇將其人入整層地獄。‘而今有這般打算?!?p> 閻王大喊一聲:“鬼兵迎,將不知命好者入地獄!”
一群跟人差不多的模樣,身穿黑黃銅盔甲(黑色調(diào)為主,黃銅色為衣邊),個個的手拿一柄長槍,高矮胖瘦皆有,除了皮膚慘白,其他和普通人無異。
鬼兵們從地上冒出一陣煙出來,霎時間,8個鬼兵,其中兩鬼兵不知何時在我身后,擒住了我。像對待犯人一般把我從這里拖了出去,關(guān)上門的瞬間,我情不自禁怒吼道“待我從18層地獄歸來,便要你這個閻王的狗命,讓你當(dāng)當(dāng)被命運欺負的野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