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既白。
當(dāng)阿冰走進(jìn)屋內(nèi),準(zhǔn)備伺候李青藤起床時(shí),一進(jìn)門,便見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衣服穿著,發(fā)髻倒是未梳理,臉色暗淡,那一雙桃花眼疲憊不堪的沒了精神。
“小姐,你這是怎么了?像一夜沒睡似的。”
李青藤無精打采的開口,說:“不是像,是真的一夜未眠?!?p> 聽這樣說,阿冰更為吃驚了。小姐從來都是貪睡的。
“我昨夜跑去四方院,跟蘇家少爺約好了今日午時(shí)后,在紅楓樹下見面?;貋碇?,一閉上眼,便是滿腦子的亂想。想他會不會赴約?想該如何說才妥當(dāng)?就他會不會赴約的事兒,我就左思右想了半天。困是困,可就是閉上眼也睡不著覺?!?p> 李青藤打了一個(gè)哈氣,抱緊被子,“這一晚上,好累人啊。”
“小姐,您昨夜獨(dú)自跑去四方院了?您也不怕蘇家人笑話,大半夜跑到都是男人的院子里,萬一招人閑話怎么辦?這可是關(guān)系到聲譽(yù)?!?p> 李青藤尷尬地笑了笑。
阿冰好奇地說道,“小姐,您笑什么?”
“我昨晚上正打算偷窺看看情況,結(jié)果……結(jié)果被逮了個(gè)正著。沒辦法,才謊稱邀約?!?p> “?。 卑⒈蠼?。
“你小聲點(diǎn)?!崩钋嗵偌泵χ棺“⒈母呓新暋?p> 阿冰適才意識到,便以最輕的聲音說:“小姐,您怎么能這樣呢!那蘇家少爺會覺得小姐不夠矜持。不只小姐您,蘇家會怎么看李府的人。”
李青藤只想著自己可能給使者留下不好的印象,倒是忽略了李府和母親及瀚章哥?!拔业故菦]想到這些。不過,蘇家人好糊弄,還是覺得我是府上丫鬟。并未察覺出什么,所以一定不會影響李府的聲譽(yù)的?!?p> 阿冰依舊擔(dān)憂,獨(dú)自饒舌:“您是不怕,可憐的是我?!?p> “阿冰,我好困,你想個(gè)法子讓我能睡下,好不好?”李青藤一副可憐乞求的模樣。
“我去給小姐熬碗安神湯吧?!?p> “好啊,謝謝阿冰?!?p> 舒爽清涼,秋意濃濃。
南潮生舒展著身體,精神抖擻,看向?qū)γ娴奈葑?,便上前敲門。
“喂,醒了沒有?”
屋內(nèi)沒人回應(yīng),南潮生便直接推門而入。“起來沒?也不出聲。”
日光照亮了屋子,那斜靠著床沿,癱坐在地上的人有了動作。手掌擋住晃眼的光,他清醒,好像有了活動的力氣。
南潮生見狀,立即將蘇三白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又難受了?”阿生關(guān)切地問。
蘇三白坐上床塌,眼中布滿血絲。他憊懶地道:“入了秋,寒氣重。后半夜回來,就一直酸痛,睡不著了?!?p> 蘇三白活動活動左臂,繼而又倒吸一口涼氣?!疤芍y受,還不如坐著?!?p> 南潮生輕抬起他的左臂,用掌心輕輕按摩他的肩胛,“等回頭,我再給你找人換個(gè)辦法試試?!?p> 蘇三白左右轉(zhuǎn)轉(zhuǎn)脖頸,“唉,也沒事。省的用力氣。你還是多顧及自己的事吧。”
南潮生一聲輕笑,“還跟我客氣上了,阿白?!?p> 蘇三白看向外,天色尚早。他赫然想起昨晚上那“丫鬟”帶來話?!敖袢瘴鐣r(shí)的邀約,該怎么辦?”
南潮生嘴角一撇,“沒想到那小姐如此開放有趣,比咱們還著急。既然如此,只能等赴約時(shí)探探那小姐的想法了。若是愿意,豈不是和了你的心意。若是不愿意,就再想對策吧。”
蘇三白眉頭一挑,“午時(shí),幫我個(gè)忙。”
“還幫忙!我都假扮你,來替你退婚來了,還讓我?guī)兔?。你適可而止??!”
“就一個(gè)小忙。拜托?!碧K三白雙手合十,表現(xiàn)出了決定的感激。他那雙眸子,水汪汪的,說是梨花帶雨也不為過。
南潮生長出了一口氣,面對這樣攻心的祈求,他實(shí)在難以拒絕?!昂冒桑阏f?!?p> 蘇三白道:“赴約后,拖住假的李小姐?!?p> 南潮生詫異,“你想做什么?”
蘇三白露出一口白牙,“我去跟那小丫鬟聊聊,探探口風(fēng)?!?p> 南潮生不禁白去一眼,“我可真是難啊。蘇三白,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多大的債啊。你若最終抱得美人歸,可要答謝我才行?!?p> 蘇三白忙頷首。
“可是你要想好了,你可是被蘇夫人支來退婚的。況且那李家小姐雖然你喜歡,但是適不適合做少夫人還要另說。你們蘇家家大事多,李家小姐那性子,未必進(jìn)了你們蘇家人的眼。若是你不能好好照顧她余生,就別耽誤人家?!?p> 蘇三白長出一口氣,“我知道?!?p> 南潮生起身,黯然搖頭,“我是真擔(dān)心啊。就你現(xiàn)在這慫樣,李家小姐還不嫌棄死你。就她此時(shí)對你的態(tài)度,唉,你自求多福吧?!?p> 蘇三白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不是正好。娶個(gè)厲害的娘子回去,你不在身邊的時(shí)候,我還有些依靠不是。到時(shí)候,我唯命是從,依著娘子便是,她還能把我怎么著。余生當(dāng)個(gè)散人,豈不逍遙快活。”
蘇三白換了新的衣衫,一波涼水洗去面上的困乏。
南潮生在身后失望透頂?shù)膿u頭——蘇三白這輩子算是硬氣不起來了。
南潮生問:“李家母那邊呢?”
蘇三白將黑發(fā)綁好。“這婚約是指定不能退了。等我探明了李家小姐的想法,等合適的時(shí)機(jī),恢復(fù)身份不就完了。”
“你想得真簡單?!蹦铣鄙鋈挥已燮ひ惶X得不是好兆頭,“你等著收拾殘局吧?!?p> 蘇三白整整衣袖,將身前的白衣拽得沒有一個(gè)褶皺?!斑@么早,我們干什么去?”
“你用點(diǎn)心好嗎?既然打算將人家姑娘娶回去,就要有所準(zhǔn)備。跟我出去透透風(fēng),順便買個(gè)禮物給人家?!?p> “哦?!碧K三白淡淡地回應(yīng)一聲,對著銅鏡左右摸摸自己的臉頰,照了又照。
南潮生白去一眼,不禁低叱道:“好了沒有!比女人還慢。蘇三白,我真想把你一腳踢出去!”
南潮生暗自咬著后槽牙,右腳已抬起。
蘇三白見狀,立即后跳一步,離開了鏡子前,一邊有意躲著阿生,嘴里一邊碎念?!澳銊e,衣服臟了,我的三白就少一白了。白衣白扇……膚白貌美……白水鑒心……”
“滾!”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