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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風塵

十四、十年生死

沉醉風塵 月上梢頭 3106 2009-11-08 12:21:41

    “你,是來看我的嗎?”

  在地牢昏暗的光線下,嚴芳華憔悴的臉上又一次綻開了純真的笑容:“你終于記起了你昏迷那陣子的種種嗎?”你記起我是誰了,是嗎?

  “我從來就沒忘記過你是誰?”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在自己重傷之下父親找來欺騙自己的女人,讓他錯過了尋找慕容清雅的時機。而現(xiàn)在,慕容清雅居然像從人間蒸發(fā)一樣消失在天地間……

  “真的嗎?”笑容更大了,伴隨一陣喜極而泣:“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的,我一直等你想起我,等你來接我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p>  他是不會忘記,不會忘記這個長得那么像慕容清雅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本人——清雅背負的太多,她不會有那么純真的笑容,她不會輕易向人打開心扉,更不會……

  這么念著他……

  “起來,拿上你的東西,立刻給我滾!”想殺了她的,她臉上的依戀讓他感到刺眼——同樣一張臉,他永遠記得當劍刺入他的胸膛時,慕容清雅那驕傲的神情。但是,同樣因為這張該死的臉,本來殺人從不手軟的他卻下不了手——即使知道是假的,他也不想看見這張臉在他面前合上眼睛……

  “你——要趕我走?”不敢相信,她以為她終于等到了,但是他卻給了她絕望:“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的爹娘親戚都知道我嫁入了魔教,你現(xiàn)在卻要趕我走?”

  就算她不過是個妾,但到底行過禮了,怎么能說要她走就走?

  “我不同意娶你,再說,你本來就不是魔教的人?!北尺^身,對著這張幾乎不差分毫的臉他很難說出絕情的話:“魔教之人一生下來就要經過嚴格的訓練,就算是身為少主的我也不例外。而你,除了有幾分姿色還有什么用,我留你又有什么用?”

  “我可以學!”嚴芳華以為姬近楓嫌棄她是因為魔教的規(guī)矩:“我本來就是武館的小姐,學武對我來說不難,別人可以我也可以的!”

  “是嗎?”姬近楓對她的保證根本不屑一顧——不過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武館小姐,盡然夸口可以熬過魔教的訓練。印象中,這世上的女人多是軟弱無力的,唯一的例外,是——慕容清雅。

  “好,我成全你?!敝S刺中夾雜著恨意——姬近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說好不恨的,可是看到了眼前這個女人,這個跟那個狠心的女人長得一摸一樣的女人,他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氣:“來人,把她送進玄武堂交給堂主親自訓練?!?p>  “少主!”姬近楓的冷酷連他身邊的左右護法都快看不下去了:“那是訓練殺手的地方!”

  “那又怎樣,受不了她可以走人!”姬近楓臨走的時候突然又加了一句:“還有,你的名字太難聽,從今天起,你叫嚴夢雅?!?p>  ……

  “我殺了你!”多年的殺手生涯讓嚴夢雅的身手異常的敏捷,盡管現(xiàn)在重傷在身,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出招的速度,更何況此時的蘇玉顏已經失去了反抗她的勇氣:“慕容清雅,我恨你,要不是你我現(xiàn)在還幸福的承歡于父母膝下,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一輩子!”

  “夢雅,你不要這樣,你冷靜一下,玉顏她是無辜的!”蘇玉顏沒有反抗,攔住她的確是陸遠之:“玉顏她——”

  “她也很可憐,誰想被送到那種地方每日迎來送往,她不是不敢承認,過去的很多事她都忘記了……”

  “忘記?”嚴夢雅仰天大笑:“簡簡單單一個忘記就能彌補我十年所受的種種嗎?”

  嚴夢雅永遠都忘記不了她進入玄武堂之后的凄慘經歷——

  “你,就是那個少主前陣子新娶的侍妾?”妖艷的打扮,嫵媚的眼神,風騷的坐姿,嚴夢雅做夢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玄武堂堂主居然也是個女人。而此刻,這個女人居然大模大樣的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藐視她。

  “是的?!闭娴氖沁@樣嗎?現(xiàn)在連她自己都懷疑他有沒有把她當做他的人。

  “別以為你是少主的女人就很了不起,少主說了,要我親自調教你?!泵利惖镍P眼閃過一抹狠毒:“玄武堂的每個殺手都是精挑細選,經過重重考驗,而我,更是少主親自調教出來的。所以,少主既然發(fā)話,我就不會對你客氣!”

  親自調教?

  那不是說原來她呆在姬近楓身邊很久了嗎?原來她是在嫉妒她,嫉妒她的名分……

  嚴夢雅突然有一種很荒唐的感覺——她失寵于姬近楓,卻依然要為姬近楓的風liu債付出代價,即使她沒有讓人嫉妒的資本,依然有人嫉妒她……

  十年,十年暗無天日的生活;每時每刻都可能隨時丟掉性命——玄武堂主的嘲弄跟刁難,成為一個殺手所經歷的無數(shù)磨難;十年,最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這十年來姬近楓幾乎殘忍的疏離……

  十年前,是她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天性的善良跟江湖經驗的欠缺,讓她如眾望所歸般失敗了——所謂眾望所歸,就是她知道,玄武堂堂主赫連平夏也希望她死掉。天可憐見,她居然在那時候遇到了陸遠之,那個清雅如玉般的男子,救了她,照料她,愛上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因為傷得很重,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說話,直到他們相識一個月后,他才真正跟她有了交談。

  “嚴——嚴夢雅?!辈恢涝趺椿厥?,她下意識的說出了姬近楓隨口給她改的名字,而不是自己的本名。

  “你傷得好重,身上還有陳年舊傷,你的主人對你很苛刻嗎?”他的樣子像是很心疼,但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她知道,當時為了給她急救,他看了她的身子,這個純情的男子,認為自己該負責吧!“不要再回去了,我可以照顧你的。”

  “我必須回去。”任務失敗,在魔教那就是死路一條,她想回去賭一賭,哪怕賭注會是她的命。她想知道,姬近楓的鐵石之心,到底有沒有一寸地方,會是柔軟的。

  “難道你受的折磨還不夠多嗎?”是氣憤,不過是在替她。

  “還不夠多?!笔堑模€不夠,還不夠讓她從那一年中的夢幻中徹底醒過來。

  “夢雅,我等你?!标戇h之突然摟住了她得腰,她知道要這樣的乖寶寶做出這么出格的舉動那需要多少勇氣:“我會對你負責的,他們要是為難你,這里隨時歡迎你回來?!边@個承諾,一等,便是十年……

  十年,居然仍然沒有讓她死心,甚至讓她做出了假裝跟陸遠之成婚這么沖動的舉動,皆因為赫連平夏的一句話——

  “知道少主為什么要這么對你嗎?”妖媚的臉蛋,神秘的異域風采讓這個女人的艷麗更加不容人逼視,卻更讓她的美艷多了點殘忍的味道。

  “為什么?”她也想問為什么——她回來了,姬近楓在她就要被處死的那一刻匆匆的趕過來救了她。他的舉動讓她的一切希望都差點復燃,她甚至再想,以前的折磨只不過是姬近楓為了讓她適應江湖所給的考驗。

  誰知道,下一句話卻緊接著將她打入谷底,她摯愛的男人,居然滿不在乎的吩咐另外一個女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鞭刑三天示眾!”

  他沒殺她,卻要她生不如死,在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堅持趕回來之后……

  被懸掛在刑堂之上,三天的折磨幾乎讓嚴夢雅再也感覺不到疼痛,唯一的感覺,是麻木的死寂。

  “你放棄吧,少主不可能喜歡上你,因為——”惡毒的紅唇靠近她的臉龐:“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女人,很像很像,這個女人就是——慕容清雅。”

  慕容清雅,慕容清雅是誰?為什么我不能像她?

  “你伺候了少主近一年,少主的武功你應該很清楚,可以說是鬼斧神工,驚天地泣鬼神,但是在一年多前,他卻敗給了一個人?!奔刀首尯者B平夏根本不愿意把話說清楚——她跟姬近楓從小青梅竹馬,她矢志追隨與他,為了能追上他的腳步,她付出的代價不知道要比嚴夢雅這個傻瓜多多少??墒悄兀拷讨鞅M然不顧教規(guī)留下了這個女人的性命,只因為那張相似的臉!

  “他——他敗給了誰?”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嚴夢雅的頭上,這比教主不喜歡她的事實還要讓她感到嚴重。

  “慕容清雅,因為這個賤女人,少主整整躺了一年,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間。”嬉笑妍妍的臉上,笑意卻從未染上眼角,讓人更加感覺到她的寒意:“少主那時受的苦你都是親眼看著的——這樣的仇恨,這樣的恥辱,你認為,少主有可能會接受你嗎?”

  十年,她堅持了十年只因為赫連平夏的那句話——他并不討厭她,只不過是放不下當年的那段仇恨,只要能找到真正的慕容清雅,只要能解除那段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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