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里,疏影默默環(huán)視了一圈,很快要離開了,心中不知怎么的,又覺得非常不舍。
月如晦歡快的走進門來,笑吟吟的站在她身邊:“怎么,舍不得了?”
“很舍不得……”她笑了一笑,答道。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竟然已經(jīng)把這里當(dāng)作了自己的家了。
“你可以選擇不離開!”
“不,我想要離開……”疏影轉(zhuǎn)頭看著她:“如晦,我很想學(xué)一些東西,可以保護我自己,還有——我想要保護的人,我很討厭仰人鼻息,不想一輩子都被人保護!”
她說的很是堅定,嘴角卻掛著清淡怡人的笑。
月如晦微微的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我會幫你的!”
“因為我是南疆項家的繼承人么?”她忽然問道。
月如晦明顯的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難道你不是么?”
“我希望,終有一天,你能夠?qū)ξ艺f,因為我是我,所以——你愿意幫我……”她露出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點漆也似的眸子里閃動著驕傲的光芒。
纖細的柳眉訝然的挑了起來,月如晦放聲大笑起來:“好!我也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伸出手來,她挑戰(zhàn)般的看著疏影,毫不猶豫的,疏影也跟著伸出了手,兩只纖細如玉的手在空中重重一碰,“啪”的一聲脆響,隨即緊緊的握在一起。
一個帶笑的聲音忽然響起:“果然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知二位可要我作個中人?”
二人同時移目看去,卻見南宮皓笑吟吟的立在多寶架旁,摺扇輕搖,分外閑適優(yōu)雅。不約而同的,兩記白眼無分先后的投送而至,二女同時撇嘴,冷嗤了一聲。
南宮皓長嘆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何時你們居然如此有志一同了?”他口中自嘲,眸中卻有欣然的光芒。
月如晦優(yōu)美的抬手,掩住一個哈欠:“我累了,想要小憩片刻,耗子,你可以滾了!”她話說得極不客氣,語音卻是柔軟甜糯,不像趕人,倒似情人撒嬌發(fā)嗔。
南宮皓一笑,他原就是來尋疏影的,自不會介意月如晦的幾句言語。向疏影使個眼色,轉(zhuǎn)身便出門去了。他一離開,疏影便向月如晦一笑:“如晦,你好好休息,我……”
月如晦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走過去,懶散的倒在涼榻上,雙腳一錯,已蹬脫了鞋:
“去罷去罷,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呵……”她語音拉的長長的,不無戲謔的意思。
疏影俏臉微紅,回敬道:“常聽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我便由得你說,你若能耐,將來可莫要被我尋著機會說了回來!”
月如晦正自舒服的閉了眼,一聽了這話,便也頑皮一笑,眼皮微撩,媚眼如絲的斜瞥了一眼過來:“罷罷罷,你且快些去吧,莫讓耗子被貓叼了去才是正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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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荷池中,碧葉紅蓮,灼灼其華。
疏影低頭輕嗅了一下手中捧著的蓮花,蓮香清淡飄渺。這是南宮皓剛剛采來送她的。
“我已安排好了,我們明日就啟程……”南宮皓開口。
心中有種難言的不舍,她嘆了口氣:“是各奔前程罷!”
他輕輕的笑了一下:“不必害怕,自你十歲那年隨蓮華公主前來熙京后,就一直不曾回過南疆,那里的人對你并不熟悉,而且,有月如晦在,她會保護好你的!”
疏影抬眸看他,忽然想起忙亂了這幾日,竟一直沒有問起南宮皓是去哪兒:“我倒忘記問你,你這是要去哪兒?一去竟要半年?”
南宮皓微微苦笑:“我去西大陸!”
“西大陸?”疏影失聲驚呼,面上全是訝然之色。
南宮皓略略遲疑,終于還是開口解釋:“西大陸上,也有南宮家的產(chǎn)業(yè)!”
疏影揚眉:“狡兔三窟?”
南宮皓失笑:“你若非要這般解釋,那也是可以的,畢竟當(dāng)日曾祖將長子遣去西大陸,所抱的正是這個想法!”
疏影無語的對他白眼相待:“你是怎么認識如晦的?”
“她是月家的人,龍驤東大陸,有四大家族,是絕不能得罪的。你也要記住,凡遇到以下三個姓的人,都需小心提防,好好拉攏,慎勿得罪!”還是忍不住想要多叮囑幾句,他有些無奈的自嘲,從來不知自己竟還有這等嘮叨的潛力。
疏影迅速自他話中尋出異常之處,因偏頭看他,疑惑道:“你適才說有四大家族,卻為何只要我小心提防其中的三個姓氏?”
南宮皓一笑:“你覺得呢?”
“難道,這四大家族,竟然也有項家?”她略一思忖,便即醒悟。
“那是自然,”南宮皓贊許的點頭:“這四大家族就是巫之后裔項家、影之后裔段家、羽之后裔月家、妖之后裔鳳家?!?p> “鳳家,鳳冽?”疏影將這四大家族重復(fù)的念了一回,卻忽然聯(lián)想起了鳳冽。
南宮皓笑了起來,抬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不錯,還算有些腦子!”
疏影白他一眼,沒好氣撥開他的手:“別敲我頭!”
南宮皓笑笑,知她素不喜歡自己居高臨下的拿了對小孩子的態(tài)度對她,因此也不在意。
“羽之后裔是指什么?”她問,想要多了解一些月如晦。
“還記得前陣子,我曾跟你提起過翼族么?”
“啊?”她不可置信的輕呼了一聲,南疆兩大異族之一的翼族?
“記得我曾跟你提起過,翼人因為與人族通婚,血統(tǒng)混雜后,有很多的后裔自打出生就失去了翅膀。數(shù)百年前,這種沒有羽翼的翼人是翼族當(dāng)中最為卑賤的異類,甚至他們的父親也并不會承認他們的身份。他們多數(shù)一出生就被溺死,剩下的也只能夠為奴為婢,辛勞一生,直到……月清的出現(xiàn)。月清,他就是一個沒有羽翼的翼人……”
疏影睜大了眼,脫口道:“難道,他領(lǐng)導(dǎo)所有沒有羽翼的翼人反抗那些高高在上的翼人,然后大獲成功么?”玄幻版下層人民造反有理。
幾縷黑線緩緩自南宮皓額頭垂下,他無言的看了疏影一眼:“不,他只是修煉了極高明的術(shù)法,然后在十年一屆的翼族比武大會上力壓群翼……”
“力壓群翼……”疏影噴笑。
南宮皓無奈搖頭,手指不覺有些發(fā)癢,很想再敲一敲她的頭,手已舉了起來,卻又記起她的反應(yīng),終于還是垂了下去,順勢牽了她的手:“走罷,我?guī)愠鲩T走走,這些東西,待你明日路途無趣,慢慢去問月如晦罷,這事,原也并非秘密,她會告訴你的!”
疏影張了張口,想要問一問引魂珠之事,話到口邊,卻又忍了下去。這事,雙方心知肚明也就夠了,其實倒也不必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