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色大街藍(lán)色社區(qū),雖然說厄瓦伽挪沒有親自到過這個地方,但當(dāng)年這里發(fā)生的慘案足以讓這里“名留青史”。
厄瓦伽挪回到過去,意外發(fā)現(xiàn)這里的天空都有所不同,也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帶著目的到訪就會下意識覺得這里陰森又恐怖。
藍(lán)色大街并未處在波比城的富人區(qū),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比較寒酸,環(huán)境甚至比不上她保險公司所在的街道。
而那個藍(lán)色社區(qū),顧名思義也是這條大街上唯一的社區(qū)。社區(qū)還挺大,住的大多是來波比城務(wù)工的外來人員。而坎瑟爾一家,可以說是僅有的幾對業(yè)主。
整個小區(qū)的外在裝修風(fēng)格很簡潔——一棟棟十幾層的樓涂上白漆,每扇窗戶下裝飾一個空調(diào)外機。所有樓中間則是個有些年代的花園,專門供小孩子集會。
厄瓦伽挪從小區(qū)入口進(jìn)去,首先直走到達(dá)的就是那個花園,她沉思了一下,心想著自己要找的人會住在哪里,直到背后傳來股巨大的墜落聲。
厄瓦伽挪猛地回頭,眼睛都還沒來得及捕捉附近的住宅樓,視線就已經(jīng)停在了面前的血泊里。
她呼吸驟停,看著那個從高樓墜下的女人。場面一度不堪忍睹,連她這個圣徒看著都膽寒。
如果要形容的話,那是個身穿白衣的金發(fā)女人,高樓墜下的強大沖力致其頭蓋骨破裂,身體已然已經(jīng)不像個人。
“媽媽!”
隨后,又有一句青澀的少年音劃過天際,厄瓦伽挪抬頭,看向女人墜樓的窗戶。一個小男孩正趴在窗前往樓下看。
仔細(xì)一看,厄瓦伽挪確定那是坎瑟爾,那這個女人,大概率就是坎瑟爾的母親。
隨后,厄瓦伽挪準(zhǔn)備一躍到那個房間看個究竟——在這地方?jīng)]有人能夠察覺到她的存在,她也不能對周圍事物施加任何影響。結(jié)果還沒等他這么做,坎瑟爾就在她眼前被一只手拉進(jìn)了房間。
厄瓦伽挪心中傳來一絲不安,她沒有猶豫立馬利用自己的權(quán)限到了那個房間。
剛到客廳,里面就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和謾罵聲。只見一個成年男子拖著坎瑟爾拳打腳踢,哪怕地上滿是鮮血也沒有要停的意思。
要是厄瓦伽挪能做什么,肯定會立馬沖上去把那個男人干死。然而,她現(xiàn)在只能這樣看著,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上帝。
“你個人渣!住手!”
坎瑟爾喊得喉嚨都要破了,結(jié)果那名被他稱作“人渣”的男子反而變本加厲,直接握住他的頭往桌上撞去。
“你!”厄瓦伽挪沒忍住沖向那名男子,最后居然像個幽靈似的從那名男子身上穿過。
厄瓦伽挪差點失去平衡摔在桌上,那一次撲空也才提醒她自己是個幻影。
好家伙,這個女人干黑心保險生意這么多年,很多人覺得她早已是個沒有感情的金錢機器了。
而看著坎瑟爾無緣無故的被自己的父親毆打,厄瓦伽挪心里居然泛出了多年未曾有過的同情。
“你小子!要不是帶著你這個廢物,老子也不至于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還有那個女人,給老子生了個什么屁女兒!”
男子毆打的同時嘴里還在喋喋不休什么。而被他踩在腳下的坎瑟爾已經(jīng)滿目瘡痍,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力。
接著,男子朝坎瑟爾身上吐了一口痰,然后拿起在一旁睡覺的嬰兒。
那個嬰兒不出意外就是現(xiàn)在的耐莉,應(yīng)該是患有所謂的先天性肌肉萎縮
意識到男子可能要將自己妹妹摔死,坎瑟爾用盡最后一口力氣沖上前去握住父親的小腿。
“你個人渣!放開!你憑什么殺我媽!你憑什么摔我妹妹!”
“你小子,翅膀硬了就找抽是不是,我是你爸!沒我哪來的你這個毛頭小子!放手!”男子臉上青筋暴起,不斷甩動自己的小腿企圖甩開坎瑟爾。
“沒門!你覺得我有人原諒你嗎!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要了你的命!”
有幸,這個少年面對家庭暴力不是選擇容忍,而是等待時機成熟發(fā)起一定的反抗。
他深知自己的力量弱小,現(xiàn)在提起反抗的屠刀只能自討苦吃。
那一瞬間,厄瓦伽挪看見了坎瑟爾的眼神,與當(dāng)時自己在報紙上看到的照片一樣,準(zhǔn)確來說,就是冷酷無情,沒有一絲孩童的單純。
這個少年的未來不會簡單……
厄瓦伽挪臉上露出笑容,心里油然而生無數(shù)對他的興趣,好奇這個少年的人生軌跡會往什么地方發(fā)展。
在那之后,由于坎瑟爾拼上性命的阻止,那個男人無法對耐莉做出些過激的舉動。
坎瑟爾趁他松懈,立馬抓住機會把妹妹搶過來并狠狠護(hù)在懷里。
“你個渾小子!找打是不是!”
坎瑟爾背對著男子坐在地上,男子見他抵抗立馬朝他的腰踢去。
那一腳可不是開玩笑的,在旁邊的厄瓦伽挪可以隱約聽見骨骼斷裂的聲音。
如果現(xiàn)在把坎瑟爾的衣服脫掉,無疑能看見眾多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口。這種疼痛已經(jīng)不是他這個年紀(jì)可以忍受的了,然而他卻哭都沒有哭,還盡量不去吵醒在懷中睡著的妹妹。
“娘的,老子今天累了,懶得鳥你們!”
男子打了大概十分鐘才收手,坎瑟爾還屹立不倒,他就已經(jīng)累了。打完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同情,直接甩了個臉色就揚長而去。
剎那間,房間里只剩下坎瑟爾和耐莉,以及在上帝視角的厄瓦伽挪。
厄瓦伽挪表情凝重,看著少年遍體鱗傷的身體不敢說話,盡管說也不會被聽到。
厚重的劉海遮住了坎瑟爾的眼睛,看不見他此時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一搖一晃的站起來,抱著妹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厄瓦伽挪也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坎瑟爾把門鎖上,抱著妹妹坐在地上,背靠著門。
起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坎瑟爾保持了這個姿勢很長一段時間。
隨后,背后也就是門的另一邊傳來陣陣喧鬧的議論和門鈴聲,那名男子去開門,語氣兇狠的說道:“你們是誰???”
“維爾薩拉澤先生,有人說您妻子方才從這里跳了下去,我們來了解一下情況?!?p> 來者是警察,而且是兩個人,一老一少。其中,那名年紀(jì)稍長的老警察搶先出示了證件,年輕的警察緊跟其后。
見到著兩個人,坎瑟爾的父親居然意外的冷靜,表情平淡的對著兩人說道:“我老婆,全小區(qū)都知道她有精神病,剛才我回家才發(fā)現(xiàn)她跳了樓?!?p> “精神病?”年紀(jì)較長的警察面露疑色。
“對啊,我們剛出生的女兒患有先天性肌肉萎縮,我老婆知道這件事之后立馬就瘋了,每天都精神恍惚,這種想要跳樓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p> 坎瑟爾的父親將手搭在門框上,與警察對視期間沒露出任何值得懷疑的緊張神色。
這是,年輕的警察看不下去了:“你老婆都跳樓死了,你怎么跟沒事人一樣?”
“哈!”父親突然提高音量,“我不是說了嗎,我老婆患有精神病,本來我還很關(guān)心她的,一只無微不至的陪在她身邊,沒想到她居然忘恩負(fù)義,有幾次居然還想殺了我,你說我對她還會有感情嗎?現(xiàn)在她死了,我也算是少了一個負(fù)擔(dān)。”
厄瓦伽挪看見坎瑟爾原本松動的拳頭越來越緊,指甲已經(jīng)深深嵌進(jìn)了肉里。
無疑,是聽到他說的話過于氣憤了。
坎瑟爾比誰都知道他在說謊。
當(dāng)初即使是在耐莉沒有出生時,坎瑟爾的父親就一直有所謂的暴力傾向,仗著母親天性比較懦弱,每天對她不是辱罵就是毆打,要不是有一個勇于反抗的兒子,母親會在更早之前被打死。
而等到這個患有遺傳病的女兒一出生,坎瑟爾的父親就變本加厲,仗著這個理由加大了家暴的力度。
就在剛才,母親實在是忍無可忍,沒抑制住自己的沖動從窗戶跳了下去。
對這個父親,坎瑟爾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愛,當(dāng)然,也沒有任何的恐懼,只有無止境的恨。
他深知自己此時只是沒有力量,無論如何,他都要親手奪走這個男人的命,哪怕自己會面對起碼無期以上的牢獄之災(zāi)。但能搭上這家伙的命,自己的未來也值了。
警察被這個惡棍三兩下打發(fā)走了,坎瑟爾抱著妹妹,強忍著眼淚沒有流出來。
在那之后,坎瑟爾與他的父親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他的父親每天早上就會出門,早則午夜十二點回來,大部分時間幾乎都不會回來。
坎瑟爾不去上學(xué),哪怕去上學(xué)也會帶上自己的妹妹,一定要保證自己妹妹不會離開自己一米遠(yuǎn),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空隙,都可能成為那家伙加害耐莉的可趁之機。
這段期間,厄瓦伽挪一直在背后跟著他,幾乎就是他到哪里厄瓦伽挪跟到哪。
這種探尋人家隱私的時間過了大概一個星期。
周六的晚上,父親帶來一個女人回家。原本待在房間里的坎瑟爾聽見聲音后悄悄窺視著客廳。
這個女人他并不陌生,對于坎瑟爾而言她一直是不速之客。從幾年前開始就頻繁趁著母親不在溜進(jìn)他家和他的父親私交。
接著有一次,這個女人的存在被母親發(fā)現(xiàn),母親直接對著女人開撕起來,結(jié)果父親居然選擇幫那個女人,反而是母親遭受了父親的一頓毒打。
從那以后,母親在這個女人的心里就低人一等了,后來這個女人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進(jìn)他家。
這個女人長的很妖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東西。連在旁邊的厄瓦伽挪都自愧不如。
坎瑟爾躲在墻后面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摟著那個賤兮兮的女人,聊天的內(nèi)容不堪入耳。
厄瓦伽挪看著他,覺得他差點就要哭出來了。雖然低著頭,還是能注意到他在奮力咬自己的嘴唇。
“親愛的,現(xiàn)在你老婆死了,沒人能在攔著我們了?!?p> “就是啊,那個女人早該死了,長的這么丑還這么沒用。”
“那你當(dāng)初干嘛和結(jié)婚???”
“哎呀,不是她跪下來求我的嗎,要不是我良心大發(fā),這種女人會有人要?”
這一句句話如針般扎在坎瑟爾的心里,讓他沒這個勇氣回頭。無論如何,他都不想看到這兩個讓他惡心的人。
“那你那兩個孩子呢?”
“他們就是兩個拖油瓶,自生自滅得了,我跟你說啊,我那個兒子,還說要殺了我,就他,哈哈哈!”
“真的假的,就他那水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p> “就是,我想殺他就是分分鐘的事,就他想殺我,門也沒有!”
坎瑟爾把眼淚拭去,接著又悄無聲息的回到房間里。
掩上門,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照亮了那個在床上熟睡的嬰兒。
坎瑟爾朝著嬰兒走去,厄瓦伽挪緊隨其后,看著他把自己妹妹輕輕的抱在懷里,然后自己也躺了下來。
好溫暖……
他能感受到這個嬰兒的體溫,這個生命的存在。哪怕這個生命生來有著與世人不同的地方,也并不意味著她的存在可以任意遭人踐踏。
人類可以歧視任何東西,除了這個——生命的價值。
沒有那條生命生來就珍貴,也沒有那條生命生來就該滅絕。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一樣的純潔,一樣的高尚,一樣的被上帝視為珍寶。
“上帝,拜托,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請不要奪走我的妹妹,還有,我想變強,我想親手結(jié)束掉那兩個人,帶著妹妹去其他的地方生活。”
坎瑟爾嘴里嘀咕著什么,被厄瓦伽挪一個字不斷的聽到。
她長嘆一口氣,來到那兩個孩子的身邊,伸出什么也觸碰不到的手摸坎瑟爾的頭。
她雖說只是十二分之一個上帝,但既然他聽到了這個孩子的愿望,就不可能不給他回應(yīng)。
“盡管我只是上帝的替代品,但我想告訴你,你的愿望,我,時間的圣徒厄瓦伽挪,聽到了?!?p> 在這段時間里,坎瑟爾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而他的臉上掛起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就好像聽見了厄瓦伽挪的聲音。
厄瓦伽挪本質(zhì)上是個溫柔的人,正如希羅所理解的那樣,平常的一副嘴臉都只是自我防御的標(biāo)志,便于防止暴露自己真實的想法。
言罷,厄瓦伽挪伸回自己的手,想著自己不會影響到周圍的事物,就毫無忌憚的躺在那張床上和兩人一起睡了。
縱使她對于現(xiàn)在的時間而言只是個幻影,但還是保留了作為正常人所需要的一切的功能,只是不需要進(jìn)食喝水等。
閉著眼睛的時候,厄瓦伽挪心里還在想著,她目前為止沒有找到任何有關(guān)那個高層的線索,甚至連坎瑟爾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都沒遇到。
就算這里的時間與外界不同,但這個過程對于她而言實在是過于漫長。在這段時間里,厄瓦伽挪不錯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的認(rèn)真觀察,硬是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按理說她應(yīng)該不會傳送錯誤才對。
厄瓦伽挪本身并不是一個喜歡動腦子的人,換而言之就是一動腦子就像睡覺。越開始回憶這幾天發(fā)生的事,莫名其妙的困意就越開始擠進(jìn)她的大腦。
結(jié)果,這一睡,反而還睡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