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班太的日志打賞與評價~~~)
白姨娘幾乎是落荒而逃出了玉玲瓏館,雖然面色已經(jīng)平和,但是下意識腳下如飛往自己的綠萼軒趕回去,春雨愣了一愣,甩開兩條腿才追得上她。
白姨娘思來想去,滿腦子里都是沈氏和沈姨娘的話,一時又突然冒出甄夫人的影子,把個白姨娘折騰得一整夜都沒睡好。
白姨娘思來想去沒個主張,最后她決定試探試探兒子的想法。這件事事關(guān)她和兒子的一生,她覺得很有必要跟兒子談一談。何況,兒子已經(jīng)十歲了,上了三年學(xué)堂的人,沒準(zhǔn)比她有主意多了呢!
誰知,白姨娘剛剛把這個意思透露給甄克守知道,甄克守臉色一變叫道:“姨娘,你不要我啦?你要把我送給沈姨娘?”
“不是,不是!”白姨娘慌忙搖著手解釋道:“我,我只是覺得沈姨娘更能幫到你,姨娘這么做也是為了你的前程考慮!”
甄克守不屑的哼了一聲放下心來,他毫不猶豫的拒絕道:“那就不用了!我的前程我自己掙,再不濟還有爹、有二哥哥呢,不需要沈姨娘操心!”沈姨娘飛揚跋扈,眼睛長在頭頂上,這些年除了自個的爹她把誰放在眼里過?而且,白姨娘平日里也沒少受沈姨娘的氣,甄克守很奇怪,白姨娘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甄克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很懷疑的盯著白姨娘上下打量:“姨娘,您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您的主意,還是沈姨娘打的主意?”
“姨娘還能害你不成!”白姨娘聽他這么問既泄氣又生氣,瞪著他抱怨道:“二哥哥、二哥哥,你就什么都聽你那好哥哥的吧!哼,他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
甄克守很無語,心道這關(guān)二哥哥什么事,他不由道:“姨娘您別亂說,二哥哥怎么會賣我呢?姨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里清清楚楚。二哥哥是個好人!”
“你——”白姨娘頓時噎住,半響嘆氣道:“罷了罷了,我不跟你說這個!人情險惡,你再厲害也不過十歲,能懂得多少大道理?等你明兒吃了虧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二哥哥是嫡出,你是姨娘生的,他能對你多好?他就不怕你搶了他的東西?你若是比他出息,他能不嫉妒、能眼睜睜看著?現(xiàn)在你們都還小,再過幾年,你且看著吧!”
“姨娘您多慮了,”甄克守有些不耐煩說道:“二哥哥不是那種人!再說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二哥哥爭什么搶什么!爹還是白手起家呢,不是功成名就、什么都有了?”
白姨娘沒想到兒子說起道理來竟是這么一套一套的,她頓時氣結(jié),氣急敗壞道:“可是如果有沈姨娘相助——”
“絕不!”甄克守斬釘截鐵打斷了白姨娘的話,毫無余地的說道:“我絕對不會答應(yīng)過繼到沈姨娘膝下的!姨娘您放心,不需要她相助您兒子一樣會有出息,將來啊,一樣會好好孝敬您!還有,沈姨娘不是什么好人,姨娘您以后少跟她來往的好!時候不早了,姨娘,我要回去背書了!”甄克守不等白姨娘再說什么,立刻起身要離去。
白姨娘瞠口結(jié)舌,嘴巴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要說她這張嘴平日里也很能說的,唯獨在沈氏和自己兒子面前,什么言語都說不出來!兒子這么懂事,這么小就懂得說將來要好好孝敬她了,她心里也十分欣慰,可是一想到沈姨娘,她頓時又心煩意亂起來!沈姨娘,沈氏,可都不是好相與的!
“姨娘,別忘了,不要答應(yīng)她們!”甄克守出了門不放心,又挑起簾子伸了半個腦袋進來囑咐一句,這才真正離去了。
白姨娘不由好笑,無奈嘆了口氣。
白姨娘奈何不了兒子,又不知道該怎么跟沈姨娘交差,這幾天見了沈姨娘就躲著。而沈姨娘竟然也沒有派人來找她逼問,更沒有什么別的舉止行動,白姨娘心生疑惑,既拿捏不住又暗暗期盼沈姨娘忘了此事就此揭過,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糾結(jié)!
很快到了過年這天,白姨娘見沈姨娘仍是沒動靜也就漸漸放下了心。
過年這天,照例要開祠堂祭祖。
甄老爺雙親早逝,雖在老家江西有幾個堂叔伯爺爺,但終究是隔了一層的,從前也從未管過甄老爺和甄二老爺兄弟倆的死活,反而還千方百計謀算他們那微薄的家產(chǎn),所以甄老爺對他們也并無好感,也不過是面子上過得去罷了。因此,家中祠堂的祭祀,祭的是自己嫡親的父母和祖父祖母,甄老爺就格外重視。
祭祀時,所有女眷都站在祠堂廊下的院子中,只有甄夫人、甄老爺在祖宗牌位前,甄克善和甄克守兄弟倆則負(fù)責(zé)將家中老仆端上來的一道道祭祖用的菜肴接力端進祠堂,遞給甄老爺,再由甄老爺恭恭敬敬呈放在祭桌上。甄夫人則在甄老爺身旁幫忙打下手,點香、擺放碗筷、斟酒什么的。
一開始還好好的,不料,端到第四道叫做“萬代長春”的菜時,甄克守自仆人雙手奉著的烏木托盤中將菜碗端起來竟臉色大變一個失手,“哐啷!”一聲摔了個粉碎。
這一聲清脆的聲響將所有人都震住了!一個個呆若木雞動也不敢動。祭祖時發(fā)生了這種事,
是極為不吉利的!
一時間,無數(shù)雙眼睛齊刷刷的望向甄克守。甄克守臉色發(fā)白,怔怔的站在那里,下意識抬起自己的手瞧了瞧,傻了一般。
“三公子!”白姨娘失聲大叫,急得一張臉紫漲。
“發(fā)生什么事!”甄老爺、甄夫人心頭一凜,從中堂趕將出來??吹降厣系乃槠瑴穗?,甄老爺不由面色大變,瞪著甄克守:“克守,怎么回事!”
“老爺,老爺!三公子他是一時失手,求老爺不要責(zé)罰他,求求老爺,求求老爺了!”白姨娘緊步上前,用力拽著還在發(fā)呆的甄克守跪了下去,又按著他的頭向甄老爺磕頭賠罪。
“白姨娘這話說的!三公子自然是失手,難不成還是故意?”沈姨娘在一旁插了一句,聽起來語氣是好心提點,其實卻是暗地挑撥。
“簡直荒唐!”甄老爺不覺回頭凝了一眼神龕上的牌位,心頭突突的跳得厲害,手也不自禁的抖了抖。
“老爺,您饒了三公子,饒了三公子吧,老爺!”白姨娘心一縮,哀哀的苦求著,眼淚早已流了滿臉。
甄克守跪著俯首在地,只說了句:“請父親責(zé)罰兒子!”再無多言。
甄克善看著不忍,身形微動欲上前幫忙求情,被甄夫人輕輕扯了扯袖子搖搖頭使了個眼色便又退了回去。
“白姨娘,你快起來。大過年的,你哭什么!成何體統(tǒng)!”甄夫人往前站了站,低聲呵斥警告。
白姨娘一愣,一想也是的,大過年的,兒子已經(jīng)犯了錯,如果她還這么哭著嚷著,更加不吉利,老爺一定會更加生氣的,于是慌忙拭淚,聲咽氣堵,顫巍巍抬起頭,祈求的目光望望甄夫人,又望向甄老爺。
甄夫人一面叫人清理地上一面對甄老爺平平道:“老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好事還有多磨呢,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還是點到為止的好?!比羰谴丝陶J(rèn)真追究鬧騰起來,豈不是更加不吉?
甄老爺面色稍緩,向甄克守冷冷道:“一旁跪著去?!闭f畢轉(zhuǎn)身進了中堂,祭祖仍然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