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正是小虎的冠禮舉行的日子,如同大虎和葉平的冠禮一般,依舊是由顧將軍夫婦代父母的位置。
這極為正式的日子便要早早準備,小虎心情激動一夜沒睡,早起盥洗的時候還打起了哈欠。
宗廟內,儀式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時間過去得很快,可顧宛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
迎賓入廟,行冠禮,小虎席地而坐,由大虎為他梳理頭發(fā),束起發(fā)髻。
一加黑布冠,著玄衣,祝詞,完畢,顧宛此刻才將將趕到,人群中小幅度地向要二加冠的小虎示意,小虎眨眨眼以示自己看到了。
二加皮弁,著皮弁服,祝詞,完畢,三加爵弁,著爵弁服。后又席地而坐,左手執(zhí)觶,右手祭脯醢,用柶舀醴而祭之,行三祭。
行完正禮后小虎已覺有些疲憊,但不容他喘息,還要繼續(xù)行謝拜之禮。
當所有的禮儀完成后,賓客散盡,回到護國公府。
會客廳里,小虎長吁一口氣,癱坐了下來,對大虎說:“哥,原先你跟葉平冠禮時我還羨慕不已,如今輪到自己,才知道有多繁瑣有多累?!?p> “你才知道啊。”葉平取笑道。
“原先盼著長大,如今才覺得當大人這么不容易,還是不要長大好了?!毙』⒄f著將手伸向桌上的糕點。
大虎說:“又沒個正形,才剛加冠又說孩子話。”雖說責罵的話卻是語氣溫柔,還不忘順手為吃糕點的小虎倒了一杯茶。
司徒明月看著他們笑著說:“穆云真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葉平給自己倒了一杯,接話道:“是啊,我雖與他同歲卻也羨慕他的少年意氣,只要有哥哥在,他可以永遠這么無憂無慮。”
正說著顧宛拿著一個奇異的兵器走了進來,神情得意地招呼他們上前觀看。
“樓蘭將大量投入寒鐵作戰(zhàn),經我分析他們將會用寒鐵作板甲,板甲的克星便是錘和斧這類兵器,頁錘威力大卻十分考驗使用者,戰(zhàn)錘破甲無敵殺傷力卻不夠,所以我改良了一下,你們看如何?!鳖櫷鸬靡獾啬弥牧嫉膽?zhàn)錘向他們介紹道。
司徒明月和葉平對戰(zhàn)場上的事情并無興趣,這二人竟出奇地默契,只遠遠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反觀大小虎格外興奮,把玩著改良的戰(zhàn)錘,小虎好奇地問顧宛:“宛妹,你如何確定樓蘭使用寒鐵會用于板甲而不是其他兵器呢?”
“先前我便說過了,寒鐵比尋常鐵要輕,韌勁更強,若作尋常兵器優(yōu)勢加成并不大,只有作為板甲才能發(fā)揮寒鐵最大的長處,比尋常板甲輕便,且耐高溫,韌性更足不易擊破。如今關外兩國正打得火熱,加上突厥協(xié)助,若是沒有樓蘭王子提供的情報,邊關可能早就大破了?!鳖櫷鸾忉尩馈?p> “幫助北燕算是他惡貫滿盈的人生里做過的獨一件好事了。”小虎想起往日與樓蘭王子之間的不愉快,忿忿地說道。
大虎聽到小虎這句話,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虎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大虎的異樣,依舊跟顧宛說著:“沈老將軍在邊關坐鎮(zhèn),想必不日便會旗開得勝。對了宛妹,聽聞圣上要派去四品以上的將軍去慶豐山剿匪,是什么匪徒需要如此興師動眾?”
“據說那幫匪徒極其善于使用機關秘術,地方上屢次剿匪都是大敗,上報朝廷后圣上便決定派人一次剿滅,聽說派了姚將軍前去。”
“他的階品與你同級,此等立功之事圣上怎的派他不派你?”小虎神情略有不滿。
“誒?你這么說來,莫不是你想去?”
“我確實想去見識見識那幫匪徒?!毙』]起戰(zhàn)錘神氣地說道。
“可不要輕敵?!鳖櫷鹛嵝训馈?p> 大虎此刻走向葉平和司徒明月要與他們探討一個問題,他問道:“一個人若是受到極大的打擊,得了失心瘋,可還有救?”
葉平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而司徒明月卻點了點頭,說道:“雖說荒誕,但并不是絕無可能的,治療所需要的時間會很久,少則數月,多則數年?!?p> 還不待大虎再說些什么,葉平突然問道:“你想問的是嚴州的那對母子是嗎?”
葉平顯然猜中了大虎的心事,大虎便坦白說道:“嚴州的事情解決后,當地官府已徹查,村民也回到了原來的住所,只有那位母親,還游離在城外,那是她孩子死去的地方?!?p> 司徒明月聽后問:“你是想讓我治療她的失心瘋嗎?”
大虎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葉平卻打斷說:“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她是因接受不了孩子已死才瘋的,即使醫(yī)治后能讓她清醒過來,可那孩子……”
司徒明月有些不滿地說道:“那豈不是讓她清醒后再遭一次打擊?誅心二字也不過如此,恕我無法為其醫(yī)治。
“與其清醒地痛苦,倒不如讓她繼續(xù)活在夢里,其實你我都知道,于她而言最好的解脫不過一個死字。”葉平喝著茶水悵然說道。
大虎無語凝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沉默了許久,突然說了一句:“藥谷的人果真性情淡然,不被情感所困自然能做出最清醒正確的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