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鶯歌姑娘
老鴇連忙接住銀子，笑道：“夠夠夠！公子出手真是闊綽，里面請，這就帶您去見鶯歌姑娘！”
與此同時，二樓廂房。
室內陳設頗為華麗，連燭臺都是純金打造，地上鋪了雪白的昂貴地毯，金絲炭烤著暖爐，非常暖和。
一個身著華府的中年人，正圍坐在暖爐旁，一手撥弄著暖爐里的炭火。
炭火噼里啪啦的燃著，一名身著大紅色輕紗，赤足的少女，款款走來，那赤足之上，掛著一串銀色小鈴鐺，每走一步，就會傳來細碎的鈴聲。
少女臉上，遮著一片薄薄的輕紗，讓人看不真切。
“二爺，你當真舍得把奴家推出去么？”
少女上前，趴在那暖爐邊上，半截身子倚靠在那男人身上，聲音嬌滴滴的說道。
這就是紅袖招另一塊金字招牌——鶯歌。
叫二爺?shù)哪腥?，仍舊有條不紊的撥弄著炭火，聽她這么說，笑了一聲，“你懂什么？這人可不是普通人，你可知道，昨夜府衙大門前發(fā)生了什么事？”
說起這事，他也覺得震驚。
涼州衛(wèi)城中，已經很久沒鬧出過這么大動靜來了，最關鍵的是，最后那人全身而退，丁知府和柳家親自護送回的北大營，如果不把這件事情搞清楚，他不會安心。
今夜丁家和柳家兩家聯(lián)手，宴請這人，他在等消息，所以才來了這里，卻沒想到，意外讓他等到了那個人。
“聽說昨夜有百姓圍了府衙大門，最后又不知怎么的散了?！柄L歌回道，她并不清楚具體事情。
二爺瞇了瞇眼，放下手里的東西，“昨天有人在城中低價賣糧，被柳晁抓進了大獄，最后是軍方的人把人提走的，這人身份不簡單啊，能不能從他口中套出點實話，就看你的了。”
二爺說完，起身從暗門離開了。
暗門之后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偏室，外面看不到這里面，里面卻能清楚的看到外面。
鶯歌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暗室，有點心不在焉的學著二爺?shù)臉幼樱瑩芰艘幌绿炕?，今夜紅袖招只有她在，海棠被丁家請去赴宴了，但宴會的主角此時卻出現(xiàn)在紅袖招，再加上二爺如此重視，鶯歌也不由得對那個叫朱一的年輕人好奇起來。
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媽媽的聲音，鶯歌調整了一下坐姿，笑容恰到好處。
大門推開，鶯歌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劍眉星目的男人，一身錦衣站在門口。
這人就是昨夜在府衙攪出大動靜，滿城傳送的那個人？
鶯歌沒想到對方這么年輕，周身沒一絲頹靡之氣，腰桿也挺得很直，這和她之前見過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樣，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朱公子，這位就是鶯歌姑娘了……”媽媽說著，笑盈盈的轉向鶯歌，眼神示意，“鶯歌，還不快來迎接貴客？”
鶯歌忙站起來，笑著走了過去，“貴客駕臨，公子里面請?！?p> 朱一也不客氣，一腳踏了進來。
鶯歌親親熱熱的挽住朱一，把人往一旁酒桌上拉，老鴇見狀，識趣的把大門關上，退了下去。
酒桌上，擺滿了酒菜，酒壺里的酒還是熱的，也就是說，這屋里原先有人，又或者，這女人是在等什么人來。
朱一不動聲色，鶯歌一連灌了幾杯酒，這才開了口，“公子看上去很是面生，是第一次來涼州衛(wèi)嗎？”
她如果直接問朱一身份，朱一必定警惕，但她換個說法，就不一樣了。
朱一嘆了一聲，道：“別提了。”
說著，他接連倒了幾杯酒，喝過之后，一臉愁苦，道：“本公子乃南直隸富商之后，這一次來涼州衛(wèi)本來是來做生意的，卻沒想到……柳家實在欺人太甚！柳緒當著知府大人的面羞辱本公子……”
他說著，脾氣一上來，直接砸了手里的酒杯，怒道：“這買賣，本公子還不稀得做了！大不了明天就啟程回家，至多被老爺子大罵一通，老子才不在這破地方受這種鳥氣……來來來，喝酒喝酒！”
南直隸富庶，天下太半賦稅，皆出自南直隸，而這個人，竟是南直隸富商之后！
暗室之中，二爺一臉驚喜，驚的是這人身份超出他的預料，喜的是柳家似乎把這筆買賣搞砸了！
柳湘仗著跟丁知府關系好，處處壓他們家一頭，這一次抬高糧價也是，明明大家出的糧都是一樣，但柳家卻要多拿一成利，惹得其他幾大家很不滿，大家卻忌憚他跟丁知府關系，不敢在明面上翻臉。
他早就看不慣柳家霸道作風，卻一直沒機會反擊，這人身份如果是真的，又跟柳家有了嫌隙，他的機會豈不來了？
二爺正思索著，外面忽然“砰”一聲巨響。
“柳大公子！使不得，鶯歌姑娘正在里面接客……您這是壞了規(guī)矩了……”
老鴇帶著幾個人，攔在門口，聲音奇大。
柳大公子，正是柳家那位草包公子哥，柳緒。
柳緒從丁家出來，就直奔紅袖招了，不知從哪聽說朱一在鶯歌的房中，柳緒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柳緒喝多了，醉醺醺的一梗脖子，高聲道：“什么規(guī)矩？在這涼州衛(wèi)，本公子就是規(guī)矩！就是王法！你這老東西，你不是說鶯歌姑娘不在嗎？！你敢騙本公子？來人啊，給我打！給我砸！”
柳緒仗著柳家家大勢大，平時飛揚跋扈慣了，又喝了酒，腦子根本不清楚。
手下一聽柳緒下令，沖上去就開始一通狂砸，好好的一屋子東西，很快就被砸了個七零八落。
柳緒還挺高興，搖搖晃晃的朝朱一走了過去。
這邊鬧出這么大動靜，吸引來了無數(shù)人圍觀，柳緒反而更來勁了，一屁股在朱一對面坐了下來。
“姓，姓朱的，我他媽才不管你到底什么人，在這涼州衛(wèi)，跟老子過不去，就……就是跟柳家過不去，跟朝廷過不去！”柳緒說著，一拍桌子，氣勢洶洶的道。
朱一冷笑一聲，“柳大公子好大的口氣。”
柳緒得意一笑，道：“不服？你信不信，本公子就算今天把你打死在這都沒人敢管……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跟我們柳家合作？你……嗝~”
他打了個酒嗝，看朱一的神情更加不屑。
柳晁就站在人群中，他奉命來將柳緒帶回去，但他偏不這么做，他倒想看看，柳緒闖下這天大的禍事，柳湘會怎么做，一如既往的袒護，還是為了柳家的生意和前程，好好的給這個草包一點教訓？
然而，沒等柳晁反應過來，屋子里忽然響起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柳緒被一腳踢翻在地上，下巴磕在桌角，鮮血滾滾落下，滴答滴答落在雪白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