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明月幾時有
“杜公子所言極是！”
“杜兄高義！”
“此子狂妄，杜兄卻坦蕩大方，還給他機會出丑，杜兄真是海納百川……”
……
自古文人相輕，有些情況卻是例外，就比如現(xiàn)在這種情況，杜子騰若只是丁家門客，那這些人也不見得會把他放在眼里，但他現(xiàn)在有了出仕為官的機會，這就不一樣了.
文人也要吃飯的，這個時候趁機溜須拍馬，就等于是向杜子騰示好，日后就有機會攀上高枝。
杜子騰坦然接受了眾人恭維，得意的看向朱一。
柳緒剛才添油加醋的把之前的事情跟杜子騰說了，他自然要為主翁家出一口惡氣。
柳湘等人更是揚眉吐氣的看著朱一，等著朱一出丑。
“這是你自找的。”朱一微微一笑。
杜子騰看他那笑容，他微微皺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但他很快就打消了，他可是西安府第一才子，深得丁知府賞識，如今又有了朝中貴人提攜，前程似錦。
朱一不過一個無名小卒罷了，如果不是為了打擊沈家，他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朱一笑話。
朱一喝了一大口酒，將手里的酒碗一摔，酒碗碎裂，他瀟灑的遞出右手，高聲道：“筆來！墨來！”
話音一落，現(xiàn)場突然安靜了下來。
趙琨不知道朱一為什么要這樣做，但他還是去找筆墨了，然而他才動身，只見一個身材窈窕，只著了一襲白色輕紗的女子，正拿著筆墨過來。
“嘶！海棠姑娘！”
“海棠姑娘竟然親自為朱一做這種事？！豈有此理！”
“在下曾仰慕姑娘有才，又潔身自好，卻沒想到，姑娘竟是這種人……在下真是眼瞎了！”
……
海棠充耳不聞，把筆墨送到，朱一看了她一眼，也不多廢話，甩手抖開一卷白紗，尋常的紙張容易破，這種場合，用的都是特制的類似白紗一樣的東西。
在一眾鄙夷聲中，朱一一手揮毫。
很快，一個一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躍然白紗之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海棠站在一旁，只念了第一句，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她一臉震驚愕然，仿佛連呼吸都凝滯了一瞬，心口狂跳。
原本等著看好戲的一眾才子文人，在看到朱一寫出的第一句話之后，也逐漸噤聲，驚愕的盯著朱一。
朱一每寫一句，眾人看他的眼神就多一分不可思議，其他船只的情況也差不多，眾人從一開始的譏誚不屑，到震驚愕然，轉(zhuǎn)而是欣賞欣喜，全場嘩然。
“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海棠一字一字念過，心中有什么滾燙的東西緩緩升起來。
有人聽到這一句，神情已經(jīng)癲狂。
“朱公子才高八斗，滿腹經(jīng)綸，吾等望塵莫及，單這一首詞，就足夠封神了！”
“我大明文壇，竟有如此高才，實在是我大明之福?。 ?p> “難怪之前朱公子說杜公子迂腐守舊，若非胸有丘壑，怎會說出那種話？”
……
現(xiàn)場的評價風(fēng)向，完全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最后一個字落筆，朱一一甩手中毛筆，仰天狂笑，那種感覺，爽！
他甚至可以想象，當年詩仙李太白寫下那句著名的“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時的瀟灑不羈，因為此時的他也有這樣的感覺。
所有人都瘋狂了，或高聲吟誦，或激動得熱淚盈眶，或奔走相告，比自己做出這樣一首經(jīng)天緯地的大作還要高興。
朱一看著瘋瘋癲癲的眾人，心中也是滾燙，這一首詞，并不出自他手，后世讀書人都知道，這是宋朝大詞人蘇軾蘇東坡的大作，名為《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后世對此推崇備至。
這首詞仿佛是與明月的對話，在對話中探討著人生的意義。
斯情，斯景，斯人，惟江上之清風(fēng)，與山間之明月，日月昭昭，天地可表！
柳湘等人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剎住，就已經(jīng)凝固在了臉上，連一向不怎么懂風(fēng)雅之事的柳晁，也忍不住念了好幾遍這一首詞。
一群人中，臉色最難看的莫過于杜子騰。
朱一的詞一出來，他就知道，他輸了。
一敗涂地，一塌糊涂！
杜子騰不能接受，如被雷擊，臉色發(fā)青的站在船頭，冷風(fēng)吹來，耳邊欣喜之聲，議論之詞，變得格外刺耳，他眼睛通紅，手里的折扇都要被捏碎。
“杜兄！你快再作一首，把朱一那個雜碎給比下去啊！”柳緒不甘心，使勁催促。
杜子騰冷笑一聲，再作一首？
就算再作十首，百首，他都不可能比得過朱一那一首！
杜子騰反復(fù)念過，越念越是覺得心灰意冷，越是自慚形穢，他怎么都不能接受，做出這種驚世之作的人會是朱一，那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
王府那邊也忽然熱鬧了起來，長寧郡主沖出來，帶人在船頭高聲傳唱，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杜子騰萬念俱灰！
他的作品出來時，王府那邊沒任何反應(yīng)，他還以為是長寧郡主不喜歡拋頭露面，所以才沒出來，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砰——”
夜空中，忽然一聲巨響。
無數(shù)煙火破空升起，天邊忽然爆發(fā)一陣耀目的光芒，五彩斑斕，艷麗無比。
杜子騰冷汗直冒，踉蹌了幾步，慘叫一聲，竟然直接昏迷了過去。
柳湘臉色發(fā)黑，冷著臉，叫人上來把人抬了下去，柳家眾人灰溜溜的回到了船艙內(nèi)，不再出去露臉了。
一眾才子將朱一團團圍住，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近乎癲狂，因為實在太難得了。
大明重文輕武，歷朝歷代皇帝皆忌憚武將，怕他們擁兵自重，一再削弱武將手中實權(quán)，但文壇方面并沒有因此出什么大才，更無驚世之作，這個現(xiàn)狀一度被邊陲小國恥笑。
但現(xiàn)在，在大明邊陲出了一位天才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