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這天,張曉不等朱洪照來叫就起了個大早,在自己的院中將會用的幾個法術(shù)來來回回的練了幾遍。及至院中被折騰的塵飛土揚還不見朱洪照來尋,覺得有些奇怪,趁著日頭尚不是很熱向著朱洪照的住處邊走邊尋。
見路上偶然遇到的幾個青云閣弟子依舊如往昔一般對自己側(cè)目而視,不覺在心頭哀嘆一聲。雖然被行注目禮對女孩子來說也是一種恭維,但當(dāng)這種恭維并不是針對女孩子本身,而是針對女孩子的妖身帶來的副作用,就顯得有些如芒在背了。
張曉暗暗后悔為何不直接用如意飛過去,但此刻已經(jīng)走到弟子較多的地方,倒不好直接拿出如意來飛——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這樣是會被正明堂罰跪的。
好不容易走進(jìn)了朱洪照的院落,就見朱洪照手上捧著一封書信正在皺眉。
朱洪照聽到腳步聲,知道是張曉來了,收了書信指指地上蒲墊說道:“來的正好,正要去找你。做吧?!?p> 張曉也不客氣——其實從未跟這個師傅客氣過,直接坐在蒲墊上,拿起桌上杯子自己倒了杯茶就喝了起來。
不等張曉開口問,朱洪照就說道:“槐樹精來信了,說在離青云山六百里外的風(fēng)金鎮(zhèn)附近遇到一直八百年的狐妖,問你愿不愿意過去向她討教一下。”
“八百年?”張曉咋舌,“那得有多厲害?。俊?p> “這個槐樹精倒沒說,不過既然能與槐樹精交好,想來并不是那種作惡多端的妖物。”朱洪照說完頓了頓,最近張曉雖然每日除了午時去朝露洞給李思忠送飯再去看看后山的周醉山以外,一直呆在他身邊學(xué)習(xí)法術(shù)劍術(shù),但也免不了遇到一些其他弟子。
對于那些弟子被狐妖之惑迷惑的丑態(tài)朱洪照已經(jīng)見過許多次,心底里埋怨那些弟子修為弱定力差的同時,也開始理解到張曉的困擾。此刻聽說可能有辦法幫她把狐妖之惑隱藏起來,不由有些心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是有幾個弟子已經(jīng)發(fā)展到無心修煉了!
“那我就去一趟吧?!睆垥詽M不在乎的說道。
朱洪照見張曉對可能遇到的危險毫無所知,只得提點道:“六百里可不算近,也不知路上會遇到些什么?!?p> 張曉聽說路途遙遠(yuǎn)忙疑惑的道:“那我不能用你給的如意飛過去嗎?”
“……”朱洪照說:“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如意是個很低級的法寶。不需要依靠法力催動就能飛行?!?p> 張曉挑挑眉,問道:“然后咧?不依靠法力就能飛行豈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嗎?”
“很低級的意思就是說,”朱洪照對于張曉的無知很是有些頭疼,卻不得不解釋給她聽:“那如意一次只能飛四百里?!?p> 如意一天只能飛四百里,也就是說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到,就算當(dāng)天就能找到那八百年狐妖,來回也需要三四天的時間。張曉從未離開青云閣那么久過。
“管他遇到些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就跑唄!”張曉早就對山外的世界好奇的緊,更兼有那仗劍江湖的心思,此刻哪管朱洪照再說什么,只一門心思的想出去。
“也罷!”朱洪照嘆了口氣說道:“你就帶著你那徒弟下山去吧。你先去收拾一下,我把路線和路上要注意的一些東西寫給你?!?p> “多謝師傅!不知師傅有沒有什么法寶送我路上傍身?”
不得不說張曉委實有些讓人無語,無論什么時候總忘不了敲詐師傅的存貨。朱洪照雖對張曉的貪婪早就習(xí)以為常,卻仍是忍不住瞪起眼睛。想了半天,張曉雖然并非人類,但也是看著她從一只小小狐貍長大成人的,此刻就要放她一個人離了青云閣不知何時才回來,很是有些不忍心。
畢竟張曉的那點法力道行,別說遇到如他一般輩分年紀(jì)的修行之人,就是那些杰出的年輕一代,也是輕而易舉就能滅了她。更何況云天德也說現(xiàn)在俗世上已是妖物橫行,以張曉有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的德行,就差沒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搞不好碰到妖物就自己沖上去給人家送點心。
張曉見朱洪照臉上為難、不舍等等神情一一晃過,還以為師傅是舍不得那些法寶,只把手伸得更長些,就差沒像做狐貍時那樣咬住朱洪照的衣袖扯來扯去了。
朱洪照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從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把長劍遞給張曉?!斑@還是我?guī)煾祩鹘o我的,就借給你用吧?!?p> 張曉定睛看去,覺得這長劍不甚起眼,劍柄和劍鞘一看就是木頭做的,而且磨損的很厲害,劍柄上連花紋都模糊了,忍不住問道:“這真是師祖?zhèn)飨聛淼??別是師傅你隨便那個破劍糊弄我吧?”
朱洪照幾乎就要抓狂了,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得順著她說:“沒錯,這是我在山下?lián)斓?,是人家丟了不要的!”
“……”這回輪到張曉無語了。她雖然也有些故意與朱洪照搗亂的意思,但朱洪照往常都是被她氣得吹胡子瞪眼,今次的反應(yīng)實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倒叫她不知如何接下去了。半晌,才怔怔的說道:“師傅,你太不會撒謊了。”
這下朱洪照是真的怒了,把劍往張曉面前一摔,大叫一聲“愛要不要!”就將袖子一甩,張曉只覺一陣狂風(fēng)大作,就被吹的直滾出門外,這才知道平日里的過招都是師傅讓著自己的。拍拍屁股正要站起身,就聽“咣當(dāng)”一聲,房門已是被緊緊關(guān)了起來。只得抬起手中長劍自言自語道:“幸好手快把你抓住了。”
“快滾!”張曉的自語被朱洪照聽入耳中,更是怒不可赦,在房中就是一聲大吼。張曉摳摳耳朵,覺得師傅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壞了,也不再多言,自去收拾行囊去了。
說是收拾行囊,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自打變成人形,張曉就沒換過衣服,每日只是用一兩次清潔咒就干凈了,誰還耐煩換衣服洗衣服,衣柜里自然也是空空如也。只朱洪照送的蛇皮袋,自化成人形之后張曉就沒再帶過,此刻只得將其掛在腰間,算是有了“行囊”了。還有上次李思忠送的荷包,也一起掛在了腰間,荷包里是張曉這幾個月的月錢,算來也有一錢銀子了,也不知到山下夠買些什么的。
張曉盼著外出游歷早不是一天兩天,此時收拾好東西之后只覺得一刻也呆不下去,奈何自己不認(rèn)識路,朱洪照答應(yīng)寫給她的路線又沒有給她,只急得在房中抓耳撓腮。
朱洪照其實早把路線圖畫好,但在寫路途中的注意事項時,左思右想之下覺得這也需要注意,那也需要小心,實在是一片擔(dān)憂之心無處可說!最終只得將岑子魚喚來問道:“你家是在風(fēng)金鎮(zhèn)嗎?”
“是的?!贬郁~自三年前通過考校后,因不愛說話,平日里并不得師傅多少關(guān)注,多是由年長的師兄教導(dǎo)。今次見師傅難得喚他,不知是何用意,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朱洪照的問題。
“那你這幾天回家一趟吧?!敝旌檎照f道。
岑子魚大驚,但面上卻依舊如木魚一般,也不問為什么,只點頭稱是。
朱洪照想了想,說:“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有個師妹,你也知道的,就是那個狐妖,她要去風(fēng)金鎮(zhèn)一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為師有些擔(dān)心。你就隨她走一趟吧?!?p> “弟子遵命?!贬郁~聽聞是關(guān)于張曉的事情,加上也確實自來了青云閣之后再沒回去看過父母,雖素來是個穩(wěn)重性子,也不由有帶了些許喜意在臉上。
朱洪照察言觀色下,還以為岑子魚是為了能與張曉同行而興奮,忙補充說:“路上不得與張曉接觸,只尾隨在后悄悄保護(hù),她遇到什么大麻煩解決不掉的你再出手。如果是遇到大事則不可勉強,一定要報給我知曉?!?p> “是?!贬郁~應(yīng)道。他才不在乎是不是能與張曉同行,最開始聽說師傅叫他回家還以為是哪里做錯了要被逐出師門——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見狀朱洪照揮揮手叫他自去收拾行囊待張曉走了就隨之而去,又傳書將畫好的路線圖送給張曉。
張曉收到路線圖就立刻到后山尋了周醉山照著地圖向風(fēng)金鎮(zhèn)飛去,她是這么打算的,今天先飛到四百里,然后稍做休息,等到第二天就直飛風(fēng)金鎮(zhèn)去尋那八百年狐妖。
張曉一出青云閣,岑子魚就祭起飛劍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后面,但張曉本就粗心大意,又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對身后的尾巴一無所知。倒是周醉山在如意上不斷抽動鼻子,總覺得有些怪異,但半空中風(fēng)太大,或許是聞錯了也說不定,因此也沒在意。
張曉與周醉山直飛到太陽西斜才落了地,四下打量發(fā)現(xiàn)旁邊有一片樹林和一座小廟。樹林里樹木以榕樹為多,修剪的錯落有致,顯是有人打理的。而一旁的小廟則完全相反。
那小廟雖墻垣沒有破損,屋頂瓦片卻已是參差不齊,也不知下雨時會不會漏雨。廟門口牌匾已不知被誰摘了下來,只斜斜的立在門邊,牌匾上彎彎曲曲三個大字,張曉卻一個不認(rèn)得,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qū)懴碌摹?p> 進(jìn)了小廟一看,正中間供奉的也不知是哪路神仙,上半身依然損毀,只由半截裙角看出似乎是個女身像。張曉才不管是哪路神仙,反正她通不認(rèn)識的,見廟中雖有些蛛網(wǎng)灰塵,但也還算干凈。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使個清潔咒清理出一塊休息的地方還是做的到的,于是決定在此休息。
苦命的徒弟周醉山被張曉派去撿木柴。其實天又不冷,師徒二妖不過在此休息一夜,天亮就可以上路了,何必?zé)裁椿鸲讶∨?qū)蟲?周醉山對此實在不理解,它黑狗之身也不需要燒火取暖。至于師傅,雖然現(xiàn)在是人身,但是如果覺得冷的話變回狐貍不就得了?
比周醉山更苦命的則是尾隨在后的岑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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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到有人給本文加標(biāo)簽為“不要男主”,小小聲明一下哈,我沒不要男主,本文有男主,就一個,再多說就劇透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繼續(xù)關(guān)注。那啥,關(guān)注之余能給我留個腳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