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梁氏祖孫啟程。歷經(jīng)十天,行至凈州,小作歇息。
“老爺,我們?yōu)楹我獊韮糁??去草原,從來都是走威寧的呀!往凈州可是繞道了。”管家梁求正不解。
梁求正乃是梁家的近族,梁耘醒對其是非分明、果敢明斷頗為欣賞,特意請來管理自己府上的事務的。
“你說的不錯,只是我專程為見一位故人而來,敘敘舊,也順便告訴她,她托付的事我已經(jīng)有著落了?!绷涸判艳垌毜馈?p> 梁求正方道:“原來如此?!?p> “你們看!”在茶攤吃茶的胤璐睜大了眼,指著不遠處,“木華黎叔叔!”
喊罷,胤璐噔噔就跑到了蒙古將領木華黎馬前,歡喜道:“木華黎叔叔!”
“梁凡的女兒?”木華黎遲疑了一下,在異國他鄉(xiāng)不料遇見了熟人。
“是我!”胤璐道。
“真的是毛伊罕(小胤璐的蒙古名,意思是丑丫頭)??!”欣喜之余,他一把將胤璐抱到了馬上。
“梁凡呢?”木華黎四下張望。
“我爹在中都,我是同爺爺會草原的?!必疯椿卮鸬?。
木華黎瞧見了茶攤上的梁耘醒,打招呼道:“老先生!”
“我去把小娘子抱回來。”梁求正起身道。
“胤璐喜歡湊熱鬧,這個孩子太野氣了,誰也制不住。”
“這——”
梁耘醒走向木華黎,停在馬前道:“這次怎么改成在賀州進貢了?”
木華黎誠懇道:“金國皇帝老兒的心思誰能說的清楚,好在賀州離布爾罕山不遠。您呢,近來身子骨可好?”
梁耘醒點頭道:“多謝你掛念了,老朽身子還算硬朗?!?p> 木華黎大笑:“老先生可真會說笑,我看您的氣力可不比我們小呢!對了,大汗先行一步去賀州府衙了,他要是知道您回金國這么久又要回草原了,不知怎么高興呢。”
“哪里哪里,既然你還有公事,那便先忙,就此別過,草原再見?!彼麑ω疯吹?,“胤璐,快下來,你木華黎叔叔還有公事,你先跟我回去。”
“不嘛——”正欲作撒嬌狀的胤璐忽的憶起當初屁股如何疼的,馬上乖乖下馬,“我和爺爺走。”
很委屈的向木華黎揮手道別。
路上,梁求正懷抱小娘子,問梁耘醒道:“這是蒙古人的使團?”
梁耘醒點頭。蒙古當初不敵女真,最后臣服于金國,隔幾年,蒙古都有進貢上國的義務。
“車上載的都是好東西啊,貂皮、鹿角、老虎、狐貍……”梁求正嘆道。
“你剛才在城外見的五百多匹駿馬也是。”梁耘醒補充道。
“今年又是好收成,不單這蒙古,據(jù)說山東的糧食,也比往年多了三成,皇上龍顏大悅?!绷呵笳Φ?。
“走吧,我們得在晌午前找到客棧,之后我還要拜訪故人呢?!?p> 眾人加快了腳步。
……………………
凈州府衙,衛(wèi)王完顏永濟、鄒王完顏誠平等人奉皇帝派遣,前來凈州接受蒙古的進貢。凈州知州與同知也分坐左右,主簿蕭璐蘸墨書寫。
“宣蒙古部鐵木真覲見。”
蕭璐尋臺階下望去,只見身材魁梧、面容沉毅的鐵木真嘴角一絲冷笑,慢步上前。這給了蕭璐帶來了一種與眾不同之感。
他假意作跪,奉上表單:“蒙古成吉思汗面見上使?!?p> 凈州知州愣了愣,但見永濟和誠平都沒說什么,自己也不吭聲。他接過表單,轉身遞給永濟和誠平。
鐵木真徑直起來,直勾勾打量他們,好像不是自己來到他們的地界,而是他才是這里的主人一般。
倒是金國沒有讓鐵木真坐的意思,環(huán)視府衙一周,竟然連為鐵木真準備的椅子也找不到。
明知上級要欺負鐵木真,主簿蕭璐嘆了口氣,起坐將自己的位子搬給了他。
“在下疏忽,還請來使見諒?!笔掕匆话荨?p> 鄒王完顏誠平一皺,心想,這哪來的書吏,如此不懂事理,自己正是因為蒙古開始崛起,對金國逐漸有不臣之心,所以才有意刁難他們,給他們一個警告。
誰料,鐵木真對蕭璐道:“上國之地,我鐵木真來去自如,椅子反倒不如馬背來的痛快,我可是不必用了!”
蕭璐真有一種想唇槍舌戰(zhàn)說些話來滅他人威風之舉,自己擔著被兩位王爺記恨的風險找個臺階給他下,他反倒不領情,譏諷大家來了。
“既然已將貢物送到,那么大蒙古成吉思汗告退!”
鐵木真頭也不回,大搖大擺地出了府衙。
望著鐵木真泰然自若的背影,完顏誠平攥緊拳頭。
“哎?人呢?”完顏永濟抬頭,發(fā)現(xiàn)堂下無人。
誠平氣不打一處來,真懷疑叔祖剛才是不是睡了?!霸缇妥吡耍 ?p> “走了?”
完顏誠平抓起貢單,捏成了一團。“呵呵,大蒙古國,還成吉思汗,真有他的!鋒芒畢露,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此,我怎試探出他的狼子野心?!?p> 完顏永濟也感到受了侮辱,氣急敗壞:“這個該死的鐵木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這樣的人,遲早要讓他吃吃苦頭知道厲害?!闭f罷,拂袖下堂。
凈州官員不知所以,誠惶誠恐地請示完顏誠平:“衛(wèi)王他?”
誠平蔑笑:“我叔祖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們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