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向前飛出了十幾里,冠云復(fù)當先落下。這里已經(jīng)不是茂密的草叢,而是大片的森林,見他落入林中,張橋和黑衣女子也跟著落了下去。
冠云復(fù)轉(zhuǎn)過身,看著落在他身后的黑衣女子,還沒說話,黑衣女子早就撲了過來,道:“冠叔叔,一百多年沒見,想死我了!”
“哎,開口就叫叔叔,我真的有這么老嗎?”冠云復(fù)連忙向著后方退去,女子頓住腳步,上下打量了冠云復(fù)一陣,方才嘻嘻笑道:“叔叔你果然一點都沒有老呢。”
冠云復(fù)微笑道:“小丫頭,這次又跑出來多久了?”
“哼!還說呢,竟然碰到你,一點都不好玩?!迸颖г挂痪?,摘下了面具,又將連在黑袍上的帽子向后翻去,傾瀉下萬縷青絲。
張橋李朝歌二人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這個黑衣女子,雖然寬大的黑袍遮住了身材,可是如若柳葉的眉黛,高挺清秀的瓊鼻,加上一雙頑皮靈動的雙眼,本已組合成這世間少有的絕色美女。而一身黑袍,則更是為她增添了別有的一股子英氣。
冠云復(fù)佯怒道:“胡鬧,哪有自家人打劫自家人的?若是讓宗主知道,這次又有你的好看?!?p> 黑衣女子展顏一笑,拉著冠云復(fù)的手笑道:“我可知道冠叔叔人最好了,一定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爹爹的,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嗯?”
女子說到這里,忽然一怔,看了眼冠云復(fù)身旁的李朝歌,又回頭看了眼張橋。
她眨眨眼,道:“叔叔,這兩個人不重要吧,要不然我把他們滅口了,免得以后讓爹爹知道就要責罰我了。”
張橋李朝歌:“……”
冠云復(fù)知道她是開玩笑,笑道:“哦,我來給你們介紹?!?p> 他先是指著黑衣女子,道:“這位來頭非常大,乃是當今盤云派宗主之女,名叫納蘭。朝歌,你可得稱呼她一聲師姐,張橋,你們修為差不多,就直呼姓名吧?!睆垬蚵勓赃B道“不敢。”
冠云復(fù)又指著張橋,道:“這位本是天山中的修士,在路上遇到了我們,和我們同行。”他又指著身李朝歌,道:“這個是我新收的徒弟,李朝歌?!?p> 納蘭聞言,露出訝色,她上下打量著李朝歌,道:“叔叔,你可是從來不收徒弟,怎么百年不見,竟收了一個徒弟?”
冠云復(fù)淡淡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彼麑畛璧溃骸斑€不見過師姐?!?p> 李朝歌看向冠云復(fù),只見他眨眨眼,李朝歌會意,乖巧拜道:“見過師姐?!?p> 說完他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納蘭。
納蘭開始的時候還禮貌地點點頭示好,可是過了一會兒,李朝歌還是這樣盯著她,她便有些疑惑地看著冠云復(fù)。冠云復(fù)佯作不知,問道:“朝歌,為何這般一直盯著師姐?”
李朝歌好似十分單純,答道:“師父,我記得上次你讓我拜見元善大師,元善大師就送了一件法器給我,所以我在等著師姐送寶貝給我哩?!?p> 納蘭不由得無語,“嗨——,冠叔叔,你這收這徒弟,可有十二歲了,竟然就學會敲詐了?”
冠云復(fù)笑而不語。李朝歌聳聳肩,嘆道:“罷了,師父,沒想到堂堂宗主之女,我所見到的第一個師姐,竟是一個吝嗇鬼?!獛熃悖憔彤斘覜]說過吧?!?p> 在李朝歌開始說話的時候,納蘭就一直瞪著李朝歌。后者卻毫不回避一臉無辜地與她對視。當他說完,納蘭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很快就調(diào)整了心緒,露出一副燦爛無比的笑容,道:“也對噢,初次見面,是該給小師弟一點見面禮的?!?p> 她向重重疊疊的樹葉后面的天空看去,在那里,盤旋著數(shù)十頭鷹駝獸。她念了一句古怪的句子,就見一個黑影向著下方而來,周圍樹木落下了大片的樹葉,而那個黑影所過之處,樹枝更是紛紛斷裂。
在漫天飄飛的樹葉中,一頭鷹駝獸緩緩降落,站立在納蘭的身側(cè)。
如此近距離地大量鷹駝獸,李朝歌才發(fā)現(xiàn),這種怪物十分高大,足有兩丈,它的頭顱有些像猿猴的腦袋,上面生長著濃密的白色毛發(fā),除了臉中央的部位毛發(fā)較少,其他地方都十分地多。
“這是我豢養(yǎng)的鷹駝獸中最為強健的一頭,從今天起,我就把它送給你怎么樣?”在納蘭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朝歌一直盯著她的眼睛,在其中,他輕易發(fā)現(xiàn)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狡黠。
只是李朝歌生來膽大,他笑道:“師姐既然送我這么貴重的禮物,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p> 冠云復(fù)問道:“納蘭,你在云夢山中住所在哪里,今天我們就不趕路了,下午讓朝歌熟悉一下鷹駝獸,明天清晨我們再啟程如何?”
納蘭點頭,“也好,我正想讓叔叔看看我來云夢山二十多年,所建立下的一片基業(yè)呢。”
“哦?”冠云復(fù)不由失笑,“就你這個小小修士,還建立下一片基業(yè)?”
“叔叔你可還別不信,我若是男兒,可一點不比我哥哥差!”
冠云復(fù)道:“好,就讓我們?nèi)ツ愕睦铣部纯茨愕摹黄鶚I(yè)’?!?p> 納蘭說道:“到我那里還有一些距離,大家不如都騎乘鷹駝獸過去,來,一人一只。
簌簌的樹葉飄落下來,又有三頭鷹駝獸落在林中,李朝歌看了身邊的鷹駝獸一眼,只見它蹲踞下來,身體向前傾斜。
“這種異獸竟然還能載人,現(xiàn)在給我,真是極好?!崩畛栊闹邪迪?,對于納蘭的好感,因此增長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趴上鷹駝獸的背,四人如是坐好,納蘭道:“出發(fā)!”
四只鷹駝獸沖天而起,令李朝歌驚奇的是,行動之間竟然沒有什么聲息。
四人騎著鷹駝獸,帶著身后的數(shù)十頭鷹駝獸,浩浩蕩蕩向著西南而去。李朝歌端坐在鷹駝獸上,抽空向著身后望去,只見一大片鷹駝獸遮云蔽日,在下方的山林中投下大片的陰影。
“能夠帶著這幾十頭鷹駝獸四處飛行,也拉風地緊。”
他心中默默想道。這時,納蘭笑對身邊的李朝歌道:“師弟呀,我送你的這個鷹駝獸,還好用吧?”
李朝歌見納蘭明顯地笑里藏刀,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還,還好?!?p> “冠叔叔四百多年沒收弟子,卻破例收你入門,想必你一定是才智非凡咯?”
李朝歌心中警惕之心更是大起,“若是正常情況下,她的這番話應(yīng)當是如春風和煦,可是現(xiàn)在怎么看,都怎么覺得是笑里藏刀。況且她剛剛送我鷹駝獸的時候,計謀得逞的得意又表現(xiàn)得太明顯。不如以不變應(yīng)萬變。”
打定主意,李朝歌索性不再理睬,而是轉(zhuǎn)而看著天空,喃喃道:“哎,師姐,今天天氣真好,你說是不是?”
納蘭卻是笑地愈發(fā)燦爛道:“既然你才智非凡,那么,我想你應(yīng)該可以自己駕馭這只鷹駝獸吧?”
“什么?”
李朝歌身子一歪,差點沒有從鷹駝獸上摔下去。他連忙陪笑道:“納蘭師姐,先前是小弟不對,這只鷹駝獸,桀驁難馴,也只有師姐您這樣的女中英杰才能駕馭自如,小弟,小弟我就不要了,成不?”
納蘭連忙擺擺手,急道:“那怎么行?若是不給師弟你個見面禮,讓人家外人知道了,恐怕會說‘沒想到堂堂的宗主之女,竟然是一個吝嗇鬼’,我豈不是冤屈了七八條街去?”
李朝歌現(xiàn)在抽自己的心就有了,他還要再給納蘭賠罪,就見納蘭狡黠一笑,道:“好了,師弟,小小的一頭鷹駝獸,相信你一定能夠擺平,師姐我看好你!”
下一刻,李朝歌就發(fā)現(xiàn)座下的鷹駝獸不安分起來,擺動不休,似乎想把李朝歌給掀下去,幸好李朝歌動作快,一把抱住鷹駝獸的脖子。
“納蘭,朝歌座下那頭鷹駝獸怎么了?”
“啊,叔叔,沒什么,我正在教他怎么駕馭他新得的坐騎?!?p> “嗯,那你們小心一些?!?p> “師父,救命啊——”李朝歌抽了個空,連忙向冠云復(fù)求救。
冠云復(fù)看向李朝歌,此時那鷹駝獸全然倒了過來,李朝歌只有雙手還牢牢抱住鷹駝獸的脖子,整個人都凌空懸掛。冠云復(fù)很認真地問道:“納蘭,朝歌這樣,不會有事吧?”
納蘭又是擺擺手,“叔叔,只是一點小小的挫折就過不去,怎么還能修道,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嗎?”
冠云復(fù)又不再說話,此時鷹駝獸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個圈,李朝歌只覺腹中翻江倒海,幸好早上沒吃什么東西,否則恐怕早已吐地天昏地暗。
當鷹駝獸又一次飛正,李朝歌爬在了它身上的時候,納蘭道:“看到鷹駝獸脖子下面的那撮黑毛了嗎?”
李朝歌一怔,看向納蘭,納蘭淡淡道:“看什么看,再不將它馴服,恐怕你小命就真的玩完了?!?p> “啊——”說話間,鷹駝獸再次施展出倒著飛行的絕技。
當鷹駝獸再一次飛正的時候,李朝歌趕緊找到了那撮黑毛,納蘭道:“趕快輕撫摸那撮黑毛?!?p> 李朝歌依言施為,果然,鷹駝獸原本劇烈震動要將李朝掀下去,可是一被李朝歌在脖子下面那一撮黑毛輕撫兩下之后,它的飛行立即平穩(wěn)起來。
李朝歌喜道:“嘿,沒想到這招真的管用呢?!?p>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奔{蘭笑道。
她一指前方不遠的一座黑氣滾滾的山峰,對冠云復(fù)道:“叔叔,那里就是我的老巢啦!”
李朝歌聞言向著前方看去,只見約莫六七里外,一個峻峭高聳的山峰赫然屹立。山峰往上四五百丈,都被滾滾的黑氣籠罩住,冠云復(fù)皺眉道:“納蘭,你怎的把你的窩,弄得像一個千年老妖的巢穴一般?”
納蘭卻是笑道:“叔叔,這云夢山可不好混,我又沒有叔叔你的神通,如若不想被人欺負,自然是要強勢一些,邪惡一些。尋常人一見這么一個充滿邪氣的山峰,心中害怕,自然會繞道而行,而一些原本有實力的人,看到我的山頭這般,下意識都會覺得不好惹,所以托這一大團魔氣的福,我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煩哩!”
“你一個女兒家獨自一人在這里打拼,倒也是不容易?!谥鬟€有你哥哥知道你在這里嗎?”
納蘭道:“我爹爹只當我外出游玩了,哥哥還有來伯伯則是一直照拂著我?!?p> 冠云復(fù)笑道:“你還說,你今日打劫你來伯伯的弟子,可對得起;師兄一直以來對你的照拂?”
納蘭撇撇嘴,爭辯道:“我又沒有傷人,只是向他借些煉器的東西而已嘛。”
見冠云復(fù)還要說話,納蘭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哎,到了,我們下去吧?!?p> 她當先按落座下的鷹駝獸,其他鷹駝獸也跟著紛紛向下而去。
李朝歌看著一頭頭鷹駝獸向著下方山頭俯沖,唯獨他的鷹駝獸繼續(xù)傻愣愣地向前飛,大急道:“哎,師姐,這里還有一個呢!”
納蘭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繼續(xù)向著下方飛去。張橋回頭看了眼李朝歌,對冠云復(fù)說了些什么,冠云復(fù)卻是笑著搖搖頭。張橋無奈,對李朝歌作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師父怎的也胳膊肘向外拐了?”李朝歌心中憤懣,正在這時,一道金光向著他飛來,貼在了鷹駝獸的頭頂。
“這是什么?”李朝歌定睛瞧去,只見那團金光在鷹駝獸頭上緩緩展,露出幾行文字:“駕馭鷹駝獸的手段?!?p> ……
當李朝歌好不容易掌握了基本的駕馭方法,將鷹駝獸掉了個頭,正看見冠云復(fù)三人向著黑霧之中飛去。
“哎,等等我——”李朝歌連忙操控著鷹駝獸追趕而去,可是到了他們消失的黑霧前,三人蹤影早已渺茫,只有著翻滾不休的黑氣。
“嘔——”一股黑氣迎面卷來,李朝歌一時不察,吸入一口,頓時覺得頭暈?zāi)X脹。
“這黑氣原來不是裝點門面的贗品,真的是魔氣!”
他連忙駕馭鷹駝獸退后,深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方才覺得好受一些。
“嗯?”他打量了一眼座下的鷹駝獸,只見它卻是半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李朝歌看著這不知有多厚的魔氣,卻是望洋興嘆起來。
李朝歌這邊暗自腹誹,心中卻也期盼,師父或者納蘭良心發(fā)現(xiàn),出來接自己進去。
只是等了許久,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李朝歌深吸了口氣,“看來,只有靠我自己了?!?p> 他目光在下方山野中搜尋一陣,忽然眼睛一亮:“那里!”